丁內監拿起魚籽凍的酒杯,喝了一口暖好的黃酒,蛇眼微瞇,嘴角噙著一抹笑。
一旁拿著酒壺的刁蟲兒又殷勤地滿上了一杯,諂媚地笑道“師父,今兒徒兒算是立了一功吧?”
“你倒是夠機靈,”丁內監的眼睛看著手里的酒杯說“就是不知道事情做的干凈不干凈。”
“師父放心,絕對沒人看見,這個徒兒敢打保票,當時那老婆子走出來,周圍一個人也沒有。”刁蟲兒道“我從后頭上去一下就把她推到了井里,那老婆子連一聲都沒叫出來。”
“你可真夠心狠的,我不過叫你跟著去看看,誰想你竟自作主張的動手了。”丁內監挑了挑眉毛涼涼地說道。
“師父平常不是教導說,人若不狠難成大事嗎?”刁蟲兒依舊一臉的笑,如果說丁內監是一條笑面蛇,那么著叼蟲兒絕對是一只笑面虎。
尤其是在丁內監面前,無論挨了訓還是遭了打,他都是笑模笑樣的,絕不哭喪著臉。
“我問你,你可聽清楚那姓衛的丫頭跟那老婆子究竟說了些什么話嗎?”丁內監問。
“徒兒沒敢靠的太近,所以并沒聽清楚他們說的是什么。”刁蟲兒小心的說道“不過徒兒謹記您老人家說的話,只要看到她們兩個說話,就要盡早動手。”
“算你懂事,沒有枉費我一番心血。”丁內監又喝了一口酒,語氣中透露出幾分贊賞。
刁蟲兒被夸贊,喜的渾身發癢,又給師父倒了一杯酒。
“你怎么不問問我為什么要盯著那姓衛的丫頭和那老婆子呢?”丁內監斜著眼睛看著刁蟲兒問。
“若您老人家想讓我明白,自然會告訴我。您不說我就不問,這也是您老人家教導過的。”刁蟲兒機靈的面相很討喜,不然丁內監也不可能看上他。
“不錯,你懂得這個道理就可以多活幾年了。”丁內監伸了個懶腰,放下了酒杯。
刁蟲兒見丁內監有了睡意,連忙放下酒壺,將他扶起來,口中說道“你老人家操勞了一天,快好好歇歇吧。徒兒幫您寬衣。”
“蟲兒,以后你多留意著一些那個衛宜寧,她若有什么反常的地方你及時報給我。”丁內監躺在床上口齒纏綿的說道。
“徒兒記住了,師父放心吧。”刁蟲二幫丁內監把被角掖好,又輕輕的放下了床帳,才慢慢的退了出去。
衛宜寧此時正在端敏郡主那里挑選衣料,她給自己只選了兩塊衣料,給韋蘭琪挑選了三塊。
“你選的也太少了,白放著這么多料子。”端敏郡主說著拿起一塊湖藍的衣料在衛宜寧身上比了比,說道“我看這料子就很好看。”
“郡主,這些玉石首飾是皇后娘娘叫我們送來的,說是想給您和韋衛兩位小姐。”皇后身邊的大宮女走了進來,后面跟著的兩個小太監手里捧著托盤,里面擺放著幾件玉石首飾。
“有勞了,放下吧。替我向皇后娘娘謝恩,這么晚了我們就不過去叨擾了,明早再過去。”端敏郡主道。
這幾個人走了之后,端敏郡主對衛宜寧說“宜寧,你去選兩件吧!就算自己不戴留著送人也是好的。”
端敏郡主自己對釵簪之類的首飾不怎么感興趣,她平時束發只用金冠或玉冠。
這次皇后娘娘派人送來的玉石首飾里就有兩件精巧別致的玉冠,一看就是特意留給端敏郡主的。
“皇后娘娘今日真是好興致,打發人來送了這么多東西。”衛宜寧也只選了兩件最樸素的首飾。
“娘娘當然高興,這些日子太子的身體比往年都好,二皇子也安分了許多,沒再胡鬧。”端敏郡主笑道“再加上每年入冬的時候各地都會進貢,按規矩也是要分賞眾人的。”
端敏郡主命人把東西都收拾好,才想起來問衛宜寧“你去看劉才人怎么樣?”
衛宜寧聽了眼神黯淡了幾分,說道“我看著病情是比以往加重了,照這樣下去,劉才人只怕挨不了多長時間。”
“哎,這劉才人真是可憐。”端敏郡主忍不住嘆息“歸根結底,她還是心眼兒太小了。雖說皇子夭折誰都不愿意,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她當時那么年輕,好好調養再生育就是了,何必鉆牛角尖呢。”
“是啊!”衛宜寧附和著說了一聲,其實她心里卻并不這么想。
劉才人應該是一個膽小的人,但還不至于因為一次小產就瘋了。
只不過大多數人都不清楚這里面的事情,便以為只是因為孩子夭折想不開而瘋癲了。
“徐貴妃那邊這幾天消停了不少,”端敏郡主忽然想起了許貴妃,抿嘴笑道“我覺著徐知惜她們幾個最近也收斂了許多,不像以往那么張揚了。
唉,這宮里的人吶,就好比是花花草草,皇上就是天上的那輪太陽,照到了誰身上誰長得就壯些,開得艷些。沒照到的就只好在角落里自生自滅了!”
“難得聽到郡主感慨,”衛宜寧忍不住莞爾一笑“蘭琪姐姐前些日子還嚷著要把徐知惜養的那條狗毒死呢,現在看來用不著了。”
徐知惜養了一條哈巴狗,取名叫琪琪,為的就是惡心韋藍琪。不過前兩天她的這只狗亂跑,嚇到了出來散步的曾貴人。
曾貴人雖然沒說什么,可隨后這件事就被皇帝知道了,派曲清帶了人直接到那里把這條狗給勒死了。
徐知惜哪里敢表現不滿,連徐貴妃都不敢說什么。
“其實我倒覺得這曾貴人是個省事的,”端敏郡主說道“她現在雖然受寵可并沒有喬張做致,倒是處處低調內斂,我跟皇后娘娘說話的時候,連皇后都這么稱贊她呢。”
衛宜寧只是略微點了點頭,沒說什么。
端敏郡主忽然想起來什么似的,問衛宜寧道“今晚是有異域血統,所以生的這樣美艷。我前兒打獵的時候見鐘公爺就是一副西域人的面容,你說將來他的女兒是不是也會非常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