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這女人帶著恨意的控訴，陳長青若有所思。
這些人和鬼，乃至于貓妖，都是來自這條巷子的幾家青樓。
三個女子，是青樓里的姑娘。
三只女鬼，生前也是青樓里的姑娘，不知為何，死后居然變成了女鬼。
至于貓妖，讓陳長青有點意外，竟是蓮香院頭牌的寵物，其主人虐待于它，數日前它忽然妖化，咬死了它的主人。
兩天前，貓妖將三個姑娘與三個女鬼聚在一起，晚上引誘尋花問柳的男人。
那些被引誘的男人，會被吸干陽氣，心臟被貓妖吃掉，尸體則埋在花園里做花肥。
三個晚上下來，中招的男人已有七八個。
這女人也說不清貓妖為何會妖化，據她所說，她就是憎恨男人，憎恨逼良為娼的青樓，乃至憎恨所有人。
所以，她認識的女鬼找上她，讓她參與迷惑好色男人的時候，她沒多想就答應了。
陳長青琢磨著，貓妖的妖化以及女鬼出現，其中的共同點，會不會就是遭受虐待后的怨恨？
這種可能性，應該很大，畢竟，太多關于死后不甘化作厲鬼的流言與說法了。
滿腹怨恨地控訴完之后，女人仰著脖子，冷冷道：“你可以殺了我，放過菱香姐她們，她們，都是可憐人！”
看著面容嬌俏可人，一臉無懼死亡的女人，陳長青面無表情道：“被你們引誘，成為花肥的人，不可憐？”
“那些人都該死！”
陳長青抬手，一道指罡洞穿了女人的眉心。
他站起來，感應著小狐貍的位置，微微一怔。
后者居然就在倒塌的閣樓后邊，不知在搗鼓著什么。
陳長青幾個跨步，來到閣樓后，看清楚狀況后，不由得一愣。
只見小赤狐蹲在廢墟邊緣，在揪著一個男人的頭發往外用力。
奈何，這人身軀被半埋，上半身沒穿衣服，小家伙又只有爪子，根本拉扯不出來，倒是頭發被小家伙揪斷了不知多少。
見到陳長青過來，小家伙放棄了努力，對著陳長青吱吱叫幾聲，表示它在救人，向陳長青邀功。
“你再扯下去，這人會變成禿子！”陳長青笑了一聲，抓住男子露在外頭的手臂，將其拖了出來。
這人身上全是灰土，且身上光溜溜的，沒穿衣服。
再看此人發黑的印堂，深陷的眼眶，一臉縱欲過度的模樣，陳長青估計此人是被引誘到這里的獵物。
看一眼陳長青便不打算再理會，看向遠近青樓，招呼小家伙道：“走了！”
那女鬼以及兩個幫兇，不知逃到哪家青樓里去了，陳長青懶得去追殺了。
貓妖已經死了，兩個女鬼也被打殘，想來掀不起多大風浪，陳長青覺得對自己威脅應該不大。
當然，出于謹慎，他還是會知會錦衣衛過來徹查。
正要離開，誰知一聲呻吟后，地上那光溜溜的男子居然醒來了。
小狐貍吱吱一叫，指著男子嘲笑起來。
男子睜開眼，看到一只赤紅的狐貍，楞了一下，而后想起自己的遭遇，身軀一哆嗦，捂住要害：“女鬼姐姐，別來了，這不是黃游戲，我遭不住！”
陳長青聞言一愣，而后面皮抽搐了一下。
合著這人，居然是一個玩家。
男子環顧一圈，沒見到女鬼，反而見到陳長青，想到剛才的動靜，明白過來，說道：“這位大俠，是你救了小生？”
“你是玩家？”陳長青有點好奇，道：“怎么來了這種地方？”
“那個，其實我們是來除妖的！”玩家尷尬道：“沒曾想，那幾個小姐姐還有女鬼姐姐，太勾人了，一時沒忍住。你，也是玩家？”
陳長青笑笑，邁步離開。
這個世界，就是真實世界，玩家被女鬼誘惑，也不足為奇。
小赤狐指著光溜溜的玩家，繼續咧嘴嘲笑了幾秒，才轉身跟上陳長青。
“兄弟，我叫白小飛，你留個名，回頭一起組隊啊……”那玩家猶自在喊。
陳長青腳下不停，帶著小狐貍消失在夜色里。
……
午夜時分。
城北，劉府。
陳長青悄然躍上劉府廂房的屋頂，在這里，幾道人影正低伏著，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劉府后院的一口水井上。
其中便有辛瓊英這位峨眉弟子。
小狐貍吱的一聲叫喚，驚著了屋頂上的眾人，眾人被嚇了一跳，驚慌地轉身。
有人在緊張萬分的狀態下，一刀朝陳長青劈來。
“陳……陳兄！”辛瓊英驚喜低呼，而后連忙喊道：“住手！”
陳長青將劈來的刀彈開，看著這些人，心里無語。
這些武者，為何感覺比自己更緊張？
那出手之人，是一個三流武者，聽到辛瓊英的低呼后，不免有些尷尬，朝陳長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他們在這里埋伏，等著水井里的水鬼出來，準備將其誅殺。
雖都是江湖中人，但大多也是第一次面對‘鬼’這種東西，難免比較緊張。
在辛瓊英旁邊，一個面容英俊的年輕男子卻是不悅，哼道：“辛師妹，這位便是你所說的，那位姓陳的高手？”
態度有點不善。
陳長青瞥一眼此人，便不理會。
“那個，陳兄，我給你介紹一下！”辛瓊英有點尷尬，朝年輕男子點點頭，說道：“這位是如意門的弟子，江少白江師兄；還有這位，白云府武道世家羅家傳人，羅子遷；白云府知名豪俠，快刀孟繁雄，開碑掌鄭山！”
“這位，便是我方才提過的……陳，陳兄！”辛瓊英不知怎么介紹陳長青，最后含糊其辭。
陳長青也不介意，掃一眼所有人，連著辛瓊英在內一共五人。
“陳兄？沒有名字嗎？”江少白冷冷一笑，說道：“藏頭露尾，打亂我們伏擊那水鬼的計劃，若是今晚之事失敗，因你之故，那水鬼不知還要害死多少無辜之人？”
這小題大做，扣帽子的手法很熟練。
陳長青看一眼辛瓊英，點頭道：“那就不打攪了！”
他輕巧邁步，躍到另一座廂房的屋頂上。
辛瓊英皺眉，和江少白等人說了幾句后，轉身躍過屋檐，來到陳長青身邊。
江少白目光陰沉，臉色越發不悅。
“抱歉，陳兄，你來得悄無聲息，使他們反應過度了！”
陳長青注視著水井，看不出什么問題，隨口說道：“那位江公子，對你有意思？”
“陳兄說笑了！”辛瓊英面色微紅，說道：“人多一些，斬妖除鬼的把握大一些。我也是不確定陳兄是不是真的會過來，不然和陳兄聯手，應該就能除掉那井中水鬼了！”
陳長青笑著說道：“你們先來，我看熱鬧就好！”
辛瓊英回頭看一眼臨時聚集的同伴，并不是很信任他們，低聲說道：“若是我們撐不住，煩請陳兄出手相助！”
“好！”陳長青答應得很干脆。
有人先試探，正中他下懷，若是那水鬼實力不強，他自不介意出手幫一下辛瓊英。
“那我就放心了！”辛瓊英心底忽覺安心了。
她知道陳長青的修為實力要勝過自己，但若說一定能對付得了那水鬼，也不敢保證。
但她就是覺得安心，歸根結底，她覺得也許是陳長青那從容沉穩的氣度，具有特別的說服力吧。
正要再說兩句，忽然間，在昏暗燈光下，劉府后院水晶里飄蕩起無數漆黑如墨的細絲。
細絲飄蕩延伸著，似在查探情況。
井中水鬼，要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