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無為他們跟隨周長越來到花海當中后,他們第一眼見到的就是在花朵上狂亂地飛舞著的密密麻麻的靈蝶,即便這種生物本身就帶有別致的魅力,此時也多出了幾分驚悚。
顧婷曼就這么站在花田中間,靈蝶們自然地讓開了一條道路,而在李無為走過后,這群靈蝶又把通路給堵了起來。
蘇鶴葵和衛鳶眼神冷冽,當即就打算硬闖進去,飛舞著的靈蝶有不少都被幻術迷惑,撞到一起跌落在地,衛鳶手中銀針暗扣,只待出手。
可李無為卻傳音讓她們和周長越一同守在這花海之外,她們兩人也只能作罷。
李無為心中早已對此行的結果有了決斷,顧婷曼是不可能拜他為師的,她也不需要拜自己為師。
奚白彥想讓他收三人為徒,無非就是讓他來幫忙解決這三個孩子的心靈創傷,但是顧婷曼和周長越、王丹鶴都不同。他們心中有著創傷,但她沒有。
心劍和蘇鶴葵感知人心緒的術法都有一個共同之處,那就是非常耗神,沒有人能做到不間斷地使用這類術法。
在和三人相處的時候,奚白彥顯然不會一直使用心劍,最多也就是在第一次見到三人的時候,查探一番他們的心性。
被拉進除魔陣,九死一生地逃出險境后,險些又被宵暉衛給格殺當場,當時三人心中應該全都是慌亂,念頭也是雜亂不堪。
等后來奚白彥偶爾再想查探的時候,三人恐怕也已經學會了對應的術法,心劍也就難以起到作用了。
這也掩蓋住了顧婷曼最真實的想法,她不和別的弟子交談,除了不時和周長越與王丹鶴小聚之外,平日里獨來獨往的原因并不是害怕生人。
更不是什么以前受到過不公正的待遇,所以只會和作為同類的周長越跟王丹鶴親近。
她不與人交流的原因只不過是因為她心中的傲氣罷了,在她看來,那些凡夫俗子根本就不配和她交談。
在顧婷曼的心中,有空去管那些人情世故,參加什么比武斗法,還不如進藏書閣去看幾本對改進自己術法有用的典籍。
她也的確有這個傲氣的資本,畢竟她把道法和自己的能力結合,給道門增添了一門新的傳承法門,只不過有沒有后人能繼承就是另說了。
實際上整個道門當中,與她同輩的人,她看得上眼的也就只有周長越罷了,王丹鶴還是沾了他們一起進過除魔陣的光。
畢竟周長越是少數幾個和她待在藏經閣的時間一樣長的弟子之一,而且對于術法的掌握比起她只高不低,至于剩下的那幾位,用她的話說就是:“笨鳥先飛是沒錯,可最起碼得先學會怎么飛吧。”
李無為能察覺到她本性的原因很簡單,當時她被叫到廣場上,聽奚白彥說拜師一事的時候,身上可沒帶著靈蝶。
這些年靈蝶伴身,即便她偶爾不帶靈蝶,也沒什么可擔心的。能夠靠心劍窺視到她內心想法的,就只有那些常年閉關的長老,還有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傳說中道門不亡,絕不出世的老不死了。
她沒想到的是,當時的李無為即便初學心劍,也已經能看破她的偽裝。
李無為在聽到奚白彥宣布三人要拜他為師的時候,三人一開始都是驚訝,腦海當中一片空白,反應最快的就是顧婷曼。
她看著李無為時腦海中只有三個大字:你也配?然后轉身就走。
李無為在聽到老人的講述之后還愣了一瞬間,畢竟那個傲氣滿滿,抽身就走的顧婷曼怎么都不像是有什么心靈創傷的樣子,只是他沒跟老人明說。
現在到了這花海當中,他就更加能確定顧婷曼絕對沒有心靈創傷了,因為他遠遠地就能感受到顧婷曼的存在感。
周長越與王丹鶴都有一個很奇特的共同點,他們兩個人即便是站在最引人注目的地方,甚至周圍壓根兒就沒有其他人,也總是會讓人覺得一不留神就再也找不到他們了。
他們兩人因為心中的創傷而下意識地不自信,總是想掩蓋住自己的身形,而顧婷曼和他們兩個截然相反,若是有人踏入這花海,絕不會將目光放到一邊艷麗的鮮花或者是飛舞的靈蝶之上,即便這是許多人一生都難以得見的絕美光景。
所有人都會把目光投向佇立在花海當中的顧婷曼身上,絕無例外。每個踏入花海的人都會立刻明白,這就是這片花海的主人。
當顧婷曼轉過身看向李無為的時候,周圍的靈蝶飛舞的動作也愈發狂暴,甚至開始有靈蝶撞到李無為的真氣之上。
周圍花兒們的枝干都被兩人的氣場壓彎,不少花瓣被靈蝶沖擊過后都掉落到了泥土當中,一片殘紅在地,如同血濺五步。
“當初被老頭子收下的時候,我就認定這天底下就只有他能做我的師傅。大師兄和王丹鶴應該也是這么想的,然后這位置就被你給搶了。
大師兄還有王丹鶴心志有缺,我一直都清楚,這些年里我除了在鉆研自己的靈蝶之外,就是在想辦法幫他們彌補這心神上的缺憾,然后又被你給搶先一步。
大師兄肯拜你為師,但我不肯。但這是老頭子的愿望,我又不甘心和大師兄就此分開,所以我需要一個拜師的理由,你也好向老頭子交代。”
說話間,靈蝶已經開始汲取李無為身邊的真氣,云霧真氣逐漸變得稀薄。
李無為把腰間的長劍握在手中,血氣逐漸開始彌漫,漫天的靈蝶下意識退開,又在顧婷曼的驅使之下悍不畏死地沖進血氣當中。
“只要你能在這邊花海當中勝過我,那我就心甘情愿地拜你為師,哪怕是你什么都不教我也無所謂。”
顧婷曼揚起自己的嘴角露出了狂氣的笑容,湛藍色的靈蝶撲到周圍的花朵之上,在吞食了艷麗的花瓣后,化作了如血的深紅。
“千萬別像那些異獸一樣,化作無名的花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