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觀察站沒人,重新調好15分鐘倒計時的鬧鐘,石泉背對著觀察站坐在了帳篷門口。
綠色箭頭就在他的兩腿之間...往前不到半米,深度卻足有一米五以上。
透過地面殘存的輕微凹陷,石泉對這次挖掘目標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測。這里絕對是個坍塌已久的地窨子!
在不同的位置,地窨子有不同的功能,比如在石泉的老家石家屯,這種地窨子兼具了儲藏室和天然大冰箱的作用。
放在俄羅斯遠東邊疆區的冬季公路邊上,它就是冬天跑長途的司機遭遇車輛拋錨等危險時拿來救命的庇護所。
而這里的地窨子,放在半個多世紀前唯一的作用就是充當森林游擊隊隱藏自身的小型地堡以及物資補給點。
沿著凹坑往下挖了半米多深,鋒利的工兵鏟戳在了銹爛的原木上,此時石泉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將挖出來的泥土朽木統統丟進身后的帳篷,石泉以每隔15分鐘一次的頻率觀察著身后的觀察站。
當第三次完成對觀察站的監視之后,帳篷前的地窨子也已經被他挖開了坍塌的出入口。
戴上頭燈,石泉半蹲著爬進了充斥著潮氣和腐爛味道的地下空間。
這里面的空間極其狹小,滿打滿算也就能放下一張單人床,不到一米高的空間里,腳下一個挨著一個的鋪著長滿了黑霉斑的木頭箱子。
隨便打開一個木頭箱子,里面全是帶著綠色銹跡的子彈,看來這里果然是物資補給點。
一個個木頭箱子開下去,石泉卻越來越失望,14個箱子里有6個裝的都是各類子彈以及銹爛了的罐頭,剩下的8個箱子里有五個裝的是只能依稀看出輪廓的蘇德雙方的靴帽軍服。
倒是最里面的三個箱子,其中一個里面裝了滿滿一箱子的M1895型納甘轉輪手槍。數了數竟然有整整22支。第二個箱子里裝的是德軍的P38手槍,數量僅僅只有19支,其中三支還全都銹成了鐵疙瘩。
最后一個木頭箱子倒是也出了些能帶走的東西,一支黃銅電石燈和一支被油泥包裹的煤油燈。不過這些東西雖然看著稀罕卻根本賣不出什么大價錢。
沒敢在里面多待,石泉將所有的收獲裝進包里便趕緊爬出了陰暗潮濕的地窨子。
這趟收獲不算大,轉輪手槍最多也就是三四百美金一把。P38稍微貴點,但也絕對超不過500,如果沒長銹的話也許還能賣的更高,可這些手槍即便修復好了也就只值這個價,唯一的安慰也就是數量還算不少。
打開多功能鉗子上的刀刃,石泉圍著帳篷底座割了一圈,先把帳篷殘骸丟進地窨子,然后掀起地墊的兩角將挖出來的土又重新倒進去,最后只收回僅存的天幕便趕緊離開了失去價值的挖掘點。
趕回停在路邊的房車,先把裝滿了收獲的背包丟進后備箱角落的塑料箱子。如今這后備箱里還放著一支用保鮮膜層層包裹的別爾哥羅德大教堂十字架以及做了同樣處理的圣像畫。
不過這倆既燙手又值錢的玩意兒他一直都沒想好怎么處理,拿來換錢肯定血虧,而且一旦讓大伊萬知道這東西的存在,這貨肯定天天惦記著給他賣了或者慫恿他去別爾哥羅德大教堂試試能不能換個大主教當當。
石泉除非傻了才會這么做,沒辦法,索性眼不見心不煩繼續讓它們躺在帆布夾層里服刑。
鎖上后備箱,石泉一刻沒敢耽誤直奔第二個挖掘點。
不知道是不是被傳染了第一個挖掘點的霉運,這第二個箭頭仍舊是個位于紅松林深處,而且距離太脫拉能開到的位置超過了五公里。
不過好在這次視線范圍內沒有觀察站,倒是不用再玩一次潛行游戲。
背上必要的挖掘工具,再把一直掛在墻上當裝飾品的貝加爾湖牌老式平雙獵槍取下來塞上子彈往肩上一甩這就鎖車徒步進山。
這個季節的棕熊正帶著兒子女兒跟走地雞似的漫山遍野瞎溜達呢,而棕熊也是每年春天造成挖土黨傷亡的主要原因之一,所以帶一把槍絕對很有必要。
不過毛子的腦回路確實獨特,至少斯摩棱斯克本地的挖土黨在春天挖掘戰爭遺址的時候都把遇到熊當作了好運的象征。當然,如果是其他季節也不錯,畢竟那熊肉它不香咋的?
小心翼翼的在雜木林里穿行了將近兩個小時,石泉總算找到了第二枚綠色箭頭的埋藏點。
同樣是地窨子,但這開口卻在一片硅藻土礦床上,而且只用了一塊包著鐵皮的木板覆蓋,木板之上抹著一層薄薄的硅藻土,要不是有箭頭標識,想發現這里還真不容易。
清除木板蓋上覆蓋的浮土,再用工兵鏟尖輕輕一撬便露出了木板后面隱藏的洞口。
雖然這洞口不大,但里面的空間倒是不小,甚至正中心還擺了一張粗制濫造的桌子和幾個用原木切出來的小凳子,桌子的正上方還掛著一盞落滿了灰塵的煤油燈。
這里比上一個唯一好點兒的就是建造的地勢夠高,再加上這地窨子挖在了硅藻土礦床上,所以即便都隔了半個多世紀,地下空間里也根本看不到多少潮氣凝結的水珠。
地窨子里東西不多,桌子上擺著一支拆解狀態的莫辛納甘步槍和一些明顯是手工磨制的維修工具。
墻角的幾個木頭箱子里則分門別類的裝著各種槍械零件。石泉猜測這個位于密林深處的地窨子也許是個為當地游擊隊服務的武器維修站。
不管猜測的是否準確,這些零件可不值錢。不過好在收獲不止這些。真正值錢的東西在桌子的另一側,在那張用原木拼起來的簡陋單人床上放著一支極為少見的AVS36自動步槍!
即便在整個前蘇聯境內,這也絕對算的上稀罕貨色!因為從設計到投產,這種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半自動步槍總共也僅僅生產了65000多支,其中大部分因為設計相對復雜,加之毛子粗暴的使用習慣折損在了蘇芬戰爭的戰場上。
打死石泉都沒想到,這種少見的步槍竟然能在布良斯克戰場上找到!別的都可以不要,這支步槍必須帶走!
最后檢查了一遍地下空間確定沒有遺漏之后,石泉輕輕拿起落滿了灰塵的AVS36離開了地下空間。
這把槍可就不能丟進后備箱了,石泉甚至都沒有急著離開更沒有心思吃午飯,一門心思全撲在了這支半自動步槍上。
憑著自己那點兒半吊子經驗小心翼翼的將這支老古董拆解成一桌子零件。石泉卻不由得感嘆斯大林果然才是真正了解毛子尿性的明白人。
雖然一直有資料稱1936年由西蒙諾夫設計的AVS36步槍是因為斯大林個人對設計師的偏愛而敗給了1938年由托卡列夫設計的SVT38式半自動步槍,最終未能大批量量產。
但看著這一桌子零零碎碎他就知道,憑毛子那一根筋的莽撞性子還真不一定用的了設計的這么復雜的AVS36,當然,這里說的毛子是半個多世紀前仍在浴血奮戰的那一代。
別看二戰時代的蘇聯在當時工業如何強大科技如何發達,這基層老百姓和當年的華夏真沒太大區別,普遍的受教育程度不高。
這可不是貶低那個時代的先輩,而是時代背景造成的無奈現實。這也不是靠單獨某個人努努力就能解決的,而是要靠一代代的教育積累才能做到的。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華夏60年代前后,初中畢業就能當老師,高中畢業都算高級知識分子,甚至有的學霸都已經參加某些戰略武器的設計科研工作了,至于念過大學的,很多都已經是關鍵部門的一把手。
等到80年代末90年代初,大學生便成了高級知識分子的代名詞,可再看看如今?說大學畢業生不如狗可能夸張,但確實有些狗活的真就比大學生還舒服。
站在個人角度也許會覺得這社會真特碼不公平,但如果站在國家層面,這恰恰是國民文化素質普遍提升的標志。
也許都用不了50年,在坐擁14億人口的華夏某18線小城市的大街上,隨便一個發小廣告的可能都是研究生畢業。
也許現在看覺得不敢想象,但50年前如果有人說以后打電話不但能聽見聲音還能看見圖像,那八成是會被送進當地最好的精神病院做個220伏電療的。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優勢,同時也有它沒辦法逾越的瓶頸。
就像這支半自動步槍,大林子也許正是因為意識到那些基層的紅軍士兵可能玩不轉這個在當時“有些先進”的半自動步槍,這才選了相對來說設計的沒這么復雜的另一支半自動步槍——SVT38/40。
可惜,他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的手下,這群毛子用的最順手的還是“拉大栓才叫浪漫”的莫辛納甘步槍。
至于辛辛苦苦生產出來的SVT38/40在基層士兵眼里就是個需要好好伺候的還動不動就喊苦喊累喊不要的富家小姐。
可SVT38/40半自動真的不好用嗎?
看看蘇芬戰爭里繳獲了這種步槍的芬蘭士兵就知道了,在他們眼里這就是個一刀999級的屠龍寶刀!
究其原因,只不過是因為芬蘭國土面積總共就那么大,人口也就那么多,而且還都是一群患有社交恐懼癥不愿蹦迪就愛看看書打打獵的“乖寶寶”。
人少培養起來就沒壓力,受教育程度上去了學習能力也就自然不差,所以他們更懂得怎么和這種新式武器打交道。
不要以為這是在夸他們聰明夸他們有血統優勢,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就不存在。
究其本質,只不過是家里就一個孩子等著湊大學學費和養五六個端著飯碗張嘴喊餓的半大小子的區別,飯都沒吃飽哪有時間搞教育?
不過好在二戰結束后沒幾年,一個叫卡拉什尼科夫的大背頭老帥哥總算設計出了毛子們真正用著趁手的武器——AK47。
并且,這老頭兒還總結出了一條非常經典的武器設計理念:想把武器設計的復雜很簡單,但想把武器設計的簡單卻很難!
不過話往回說,等石泉把這一桌子零零碎碎擦洗干凈抹上槍油便直接裝進了一個單獨的塑料箱子,別看他拆的過癮擦的干凈,但想讓他裝回去也同樣抓瞎,弄不好等裝完了就會發現多了幾個零件。這一樣是知識積累,只能說成長的大環境沒有賦予他這項非必要的生存技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