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在特別熱的環境下,其實睡眠并不好,特別容易被驚動。但在很冷的時候,身體機能出于保護,人反而會容易很犯困。
所以越是在冷且海拔高的地方,越不能讓人陷入太深的睡眠,不然可能無形中睡過去,再也無法醒來。
現在四周明明很熱,但淺眠中的呂安如眉頭緊蹙,腳踝愈發冰涼,伴隨著刺骨的冰寒,酸痛隨之而來。這種情況一般是冬天會偶爾出現,而她眼皮卻重得出奇,只得用雙腳互相摩擦,蜷縮在一起,努力讓腳在曾經膝蓋的位置用余溫取暖。
自我摩擦了會,用處并不大,冰冷酸疼依舊。腦子的意識倒是愈發模糊,想起來把棉衣搭在腿上,嘗試了幾次無果。
不自覺地輾轉翻身,猛地被什么鉻到,新的刺痛沖擊全身。疼痛分很多種,酸痛或許會讓人麻痹,但刺痛那種讓人頭皮發麻的感覺,可不好麻痹。
呂安如暈暈乎乎地睜開眼睛,用手背試試額頭和脖頸細汗,發現秋衣圓領口基本濕透了。再摸摸冰冷到滲人的腳踝,就手從旁邊抓起一件厚衣服蓋上。上面熱,下面冷,夠折磨人!
轉而手憑記憶探向地面,揪出罪魁禍首拿到眼下一瞧,是她提前拿出的筆記本。筆記本一側有插筆卡槽,鉻她的東西正是圓珠筆鋼護套上別針。
整套筆本是盛冥年前所送,特殊意義在前,只得揉揉后背把本子揣進外套內側大口袋里。
可能是她不習慣太快的冷熱交替,腳上才會疼。暖了會,腳感覺舒服多了。
喉嚨開始有點燒,杯子里滯留的水早被蒸發見底,仰頭把最后一點控干不覺解渴,唯有披上外套去討水。
起身瞬間發現張欣星緊緊貼著帽子,帽子代表五官三根線黑線此刻輕飄飄朝上浮起,隱約有點人類沉醉于幸福的樣子。
呂安如無奈一笑,真是便宜帽子了。打從她過完及笄之禮,帽子開始喜歡纏著她,要她帶它去學校。好幾次發現帽子不光喜歡偷偷躲在教師專用女廁所,更在其中變成手機架或衣服框種種惡習后,結合生理課所講,她隱隱察覺到它思想并不單純。
本想上去喚醒張欣星,就聽另一面艾拉吧唧嘴呼喚道:“學長,學長,艾拉追到你了。嘿嘿,你別這樣看著我啊,mua!”
……看來不單純的不止一個,她還是先顧好自己吧。
掀開衣服簾走出,簾內帽子所變懶人沙發塑膠材料自帶夜光功能,并不覺得暗。一放下簾子,外面黑漆漆的狀況讓呂安如眼睛一時間有點不適應。閉眼緩緩后,環視四周,看到另一角隱隱有亮光。
小心避開打地鋪的男孩們尋過去,只見孟夢和小受氣包似的,獨自坐在角落。一盞不大的夜燈擱在他腳旁,他右手拿著收縮型螺絲刀,左手把包包被撐開的小口子一點點掰正,用螺絲刀最小口徑的頭一牙牙重新對齊。
“孟夢。”瞅著他全神貫注的樣子,呂安如本不想打擾,只是一路走來,沒尋見水壺蹤跡。
聽到呼喚,孟夢猛地一哆嗦,愕然抬起頭,發現是呂安如,吁口氣道:“呂姑娘你醒了?稍等下,包包馬上修好。”
“沒事不急,還有水嗎?給我倒點。”呂安如發現孟夢哪怕被驚,始終沒把手里的東西弄錯,他在第一時間停下了動作。
“有,只是,”孟夢難以啟齒地望下她的粉包包,吞吐道:“只是現在有點不方便。”
“什么意思?”
“我剛剛實驗包包是否能成功把東西縮小儲存,沒其他東西可嘗試,于是,”孟夢頓住,用眼睛偷瞄呂安如,可憐巴巴的樣子活像她曾經收養的小土狗。
呂安如一屁股坐到孟夢旁邊,沉聲替他補充道:“于是你就把水壺塞了進去,我現在又不能直接取出,因為包包破損地方沒修復,可能會重新撐壞它。”
“是的。”孟夢低下頭看眼表,加快手里作業:“最多二十分鐘一定會好,稍等下。”
“行。”
呂安如答應,嘴上干脆,心里卻撓得慌。人尿急和喝餓時候的渴望,往往是不想則罷,越想越忍不住。
為了分心,呂安如摸出口袋里中筆記本,放在弓起的膝蓋上,抽筆,翻到新一頁開始記錄。不多時,古董級紙制筆記本上,留下一行行清秀的字體。
寫著寫著入了神,直到孟夢幾聲呼喚:“呂姑娘?包修好了。”
“哦哦好,謝謝。”呂安如插回筆,接過包包試試合上打開,放入筆記本,招出水壺,皆無問題,驗收完畢重新挎上。
孟夢分外貼心地拿過水壺替她倒好水,遞上:“呂姑娘也有每天寫日記的習慣啊。”
呂安如捏起杯子一口飲盡,孟夢續杯,活活喝了五大杯緩過勁,回問:“你也有?”
孟夢抬起壺,看下標注水位線的數字,答:“我沒有,我更習慣直接把重要回憶導入電腦。是周生他喜歡在本子上寫日記,他覺得自己親手所寫東西更可靠。呂姑娘也這樣覺得嗎?”
呂安如淺笑不語,孟夢有點小執著,等了片刻,仍把好奇的目光停在她臉上。她知道他其實是希望找到一國的人,哪怕和周生一國,這樣最少能讓他覺得更可依賴。
小狗一樣的眼神,一直盯著你,試問你能不能受得了,反正呂安如受不了。把有些散亂的麻花辮拆開,重新編型,淡淡答道:“我只是習慣記錄,以備不時之需。”
“原來如此,你和我三姨有點像,她是恐怖懸疑小說作者。在她最喜歡的戒指上有個記錄器,每次她有奇思妙想,只要把戒指貼上太陽穴凝神三秒,‘叮’一下,就可以把新鮮思路記錄,以備不時之需。”
完全南轅北轍的推敲,不過也省去她繼續被追問的麻煩,尬笑點頭:“不早了,我去睡了。下輪誰值班,我幫你喊下?”
孟夢忙擺手:“不用喊,今晚我一個人當值。”
“他們欺負你?”校園霸凌不是不存在,尤其孟夢這樣弱小,很有可能變成被針對的目標。本來呂安如是沒啥興趣管別人閑事,這不包被修好了,拿人手短,總歸有點不好意思。
孟夢手擺得節奏更快了:“沒,我是覺得隊伍里我最沒用,其它事情我干不了,幫忙值下班還是可以做到。大家休息好了,白天更有精神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