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給水生登記戶籍的時候,那個小吏瞧著江云一臉古怪。
這小子前兩天還是下人,剛剛恢復自由之身,現在自己都有下人了?
給水生登記完戶籍,江云便領著他往回走去。
水生一言不發地跟在江云身后。
江云想了想,又問了問水生身世經歷。
水生不會撒謊,在江云的追問下老老實實地交代出來。
原來,水生年幼被人拐賣,不知生父生母是誰。十歲被賣到一伙水賊老巢打雜,做些瑣碎的雜事,混得一口飯吃。
今年水生十六歲,已經在那個水賊老巢待了六年,這六年來因為水生是個結巴,水賊們并未打算吸納培養他,一直讓他做些燒火做飯之類的雜事。
這段時間朝廷打壓得比較厲害,水生總算是尋到機會溜了出來,什么都不會的他自然而然想去學打劫的那一套,結果偏偏遇到了江云。
江云滿意地點點頭:“放心吧,以后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
二人回到秦家。
一進秦府,小結巴便被富麗堂皇的宅院給驚呆了,一路上東瞧西看,神色緊張。
江云微微一笑,也不說話。別說小結巴如此,就是見慣了現代世面的自己,初到秦府也像個鄉巴佬一樣看什么都稀奇。
一路來到客卿院,江云道:“以后你就住這兒。小蕓——”
聽到江云的聲音,小蕓從院子里小跑出來,看到江云眼睛一亮:“江大哥,你回來了!對了,小姐已經回來了。”
江云微微一笑:“小姐的事我知道了。小蕓,這位是水生,你帶著他好好熟悉一下院子,以后劈柴生火之類的體力活就交給他做吧。”
小蕓這才注意到江云身邊的小結巴,笑道:“好的江大哥!”
小結巴好奇地看了看小蕓,臉上一紅,有些緊張地望了望江云。
江云微微一笑:“你今年十六歲,小蕓也是十六歲……嗯,不過小蕓是一月份的生日,比你大一點。你就喊她一聲小蕓姐姐吧。”
小結巴臉更紅了。
江云想了想,自己帶了一個下人進來雖然不是什么大事兒,卻還是最好跟秦家主事的說一聲才好。便道:“我去趟秦湘院,小蕓你帶著水生轉轉吧。”
小蕓甜甜一笑:“好的江大哥。”說罷,便過去拉住水生的手,笑瞇瞇道:“走吧水生。”
水生的手被小蕓抓著,心跳加快,有些不好意思,又認真望了望小蕓的臉,“小……小蕓姐。”
江云滿意地點點頭。想了一想,江云又去實驗室拿了一瓶香水帶在身上,卞姝此次吃了不少苦頭,他打算拿一瓶香水好好補償她一下。
江云剛走到院子門口,忽然眼前一花,一個小姑娘冒冒失失地闖進來,跟他撞了個滿懷,對方一個踉蹌就要栽倒。
江云眼疾手快,趕緊抓住小姑娘的腰枝,免得她摔倒,定睛一看竟是鮑琴。
“你沖這么快干什么?”
鮑琴臉上緋紅無比,小聲道:“你能不能先松開我的腰。”
江云一愣,連忙抽回手來:“騷瑞騷瑞,手感太好,我這手就不聽話了。”
鮑琴聽到江云的胡言亂語,臉上更加滾燙起來,但她沒有忘記自己過來的目的,抬頭看著江云,表情焦急:“小姐她回來了!”
江云點點頭:“嗯,我知道。”
鮑琴卻急切道:“可是夫人她要責罰小姐!”
江云頓時一愣:“怎么會這樣?”
……
秦湘院正廳。
“夫人,這萬萬不可啊!”
一些丫鬟老媽子都在求情。
秦湘怒氣上涌:“你們再求情,連同你們一起責罰!”
卞姝端端正正地跪在堂前,腦袋垂得低低的,平靜道:“你們莫再求情了,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做錯了便該受懲罰。”
秦湘冷哼一聲:“姝兒,你有此覺悟就好。雖然你一直從未讓我失望過,但這一回該如何受罰就得如何受罰!你們來愣著干什么,快去把卞姝帶下去抽二十藤條!”
兩個家保相識一眼,有些猶豫地上前一步。
其中一個尷尬道:“小……小姐……”
卞姝嘆了口氣,緩緩起身。
就在這時,廳外江云忽然一路小跑進來:“慢著!”
眾人都是一怔。
秦湘皺起眉頭:“江云?你來此干什么?”
江云松了口氣,還好趕上了,有些埋怨地瞧了一眼卞姝。
你這丫頭是笨蛋嗎,明明自己沒有錯,雖然要隱瞞花榮的事,也不能以自己受罰為代價啊!
卞姝一語不發,看著腳下。
江云嘆了口氣:“我聽說夫人要懲罰卞小姐,所以慌忙趕來。”
秦湘面無表情道:“姝兒徹夜未歸,實在是太過分了。江云,雖然你現在是卞姝的老師,但此事用不著你操心。這是我們的家事。”
江云搖搖頭:“夫人,這二十藤條別說打在卞小姐這么嬌滴滴柔弱的姑娘身上,就是個大男人也得哀嚎求饒啊!打在閨女身,痛在夫人心,夫人這又是何必呢?”
卞姝嘆了口氣:“江云,你別再求情了,我……”
江云哼了一聲打斷道:“你就不怕身上留下疤痕嗎?見過蜈蚣沒有,那樣的疤痕可就丑死了!”
卞姝一愣,江云這么一說她果然緊張起來。
秦湘有些不悅,皺起眉:“江云,雖然你是卞姝的老師,我們秦家也答應與你合作那五糧液,但這是我們家自己的事,希望你清楚自己的身份!”
秦湘這番話,已經是壓抑怒火在說了。
江云目光一凝,又看了一眼卞姝,說什么也不能讓她承受這莫須有的責罰。
于是江云抬起頭,忽然從懷里掏出一個裝著液體的玻璃瓶子。
眾人都是一愣,不明白江云想要干什么。
江云微微一笑,一手打開瓶子。
頓時,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香氣從瓶子中溢了出來。
花有清香月有陰,不及瓶中芳香凝!
秦湘忍不住站了起來,眼睛死死盯住江云手中的玻璃瓶:“這是什么東西?”
江云微微一笑:“香水。”
香水?好俗氣的名字。
卞姝忍不住也瞧了那瓶子一眼,表情古怪:“大俗即大雅?”
不過它叫什么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味道實在太好聞了!
秦湘是見慣了世面的人,依舊眼神有那么片刻失神,忍不住問:“這是做什么用的?”
江云輕輕塞上瓶口,微微一笑:“香水嘛……往身上噴噴,點一點,整個人都幽香無比了。”
秦湘沉吟片刻,“這又是你發明的?”
江云點點頭:“天下只此一家!”
秦湘沉默下來,只是依舊時不時地看香水。
江云眼睛一轉,上前幾步走到秦湘面前:“夫人,你可以先試一試,這香水本來就是給姑娘家準備的,您來瞧瞧這香水好用不好用。”
秦湘臉色鄭重起來,忽然給那些下人丫鬟使了個眼色:“你們都下去!”
眾人離去,只剩下秦湘江云以及卞姝三人。
秦湘如此便再也不好板著一張臉,嘆了口氣,復雜地瞧了一眼江云:“真不知道你如何弄出來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的。”
按照江云的指示,秦湘只在手腕處點了一點,又在耳后、肩膀處稍微點了點,頓時散發陣陣幽香,更具風韻了。
秦湘嗅了嗅,眼中情不自禁地露出陶醉的神色,無奈笑了笑:“別說小姑娘,就是我這樣的老女人聞了都喜歡得緊。”
江云連忙搖搖頭:“夫人可不是老女人!若不是卞小姐都這么大了。我還當夫人就比我大幾歲呢!”
秦湘忍不住搖搖頭:“說你是巧舌如簧一點都不過分。”
江云嘿嘿一笑。
秦湘愛不釋手地把玩一番手上這瓶香水,猶豫了一下還是給江云遞了過去:“還給你。”
江云擺擺手,笑道:“夫人,這瓶香水我送您了,只求您能饒了卞小姐這回。”
卞姝一怔,表情復雜地望了江云一眼。
秦湘沉默,看看卞姝又看看江云,還是搖搖頭:“不行。此事江云你不要插手。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江云忍不住皺起眉頭,心中忽起一計:“請問夫人,這香水能不能賺大錢?”
秦湘一聽,認真道:“能。而且你這香水若也讓我們秦家運營,我保證可以給你三成利潤!”
江云卻是認真道:“如果夫人硬要懲罰卞小姐,那我就去尋另一家商人合作香水的事。”
秦湘微微一怔,她知道江云不會平白無故地拿出香水來,但想到五糧液、麻將和音樂盒都已經正式開始制作……皺皺眉:“你是在威脅我?”
卞姝也皺皺眉:“江云……”
江云卻是平靜地搖搖頭,“夫人,并非威脅。實不相瞞,無論是此前的麻將、音樂盒、五糧液還是這香水,其實都是我那些亂七八糟發明中的冰山一角。我還有許多構想并未實現……”
秦湘微微一驚。
“我相信自己許多構想都能賺錢,但我要找一個思想先進開放的合作伙伴才好來實現這些構想。”
“夫人堅持原則沒錯,但如果今日真的懲罰了卞小姐,會讓我覺得您墨守成規,不懂變通,那么以后一些驚世駭俗的發明我都不愿再拿給秦家了。”
秦湘表情一沉,思考片刻,目光忽然變得玩味起來。
“你求情便求情,何必找這樣破綻百出的理由?”
江云老臉一紅,秦湘這樣的老江湖果然不好糊弄。
秦湘嘆了口氣,無奈笑了笑:“罷了罷了。這一次我就給你一個面子。”
“姝兒,那二十下藤條就不抽了。”
卞姝微微一喜,“謝……謝謝母親!”
秦湘搖搖頭:“你要謝就謝江云吧。”
卞姝看了一眼江云。
哼,我才不要謝他呢!要不是他我怎么會攤上這樣的事?
但隨后秦湘表情又嚴肅起來:“不過也不能沒有懲罰。本月你的零花錢一分都沒了,而且要在書房里禁足三日!可服氣?”
卞姝嘆了口氣,低頭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