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熾獎勵了一只金翅鳥,寓意大鵬展翅,大展抱負。
讓計春親自往濟南府送。
計春連走前去宋府。
宋延徐休沐在家,聽聞計春來了,迎到了門口笑著道:“計公公您如何親自來了,可是圣上有吩咐?”
“是大喜呢。”計春讓隨從將裝著金翅鳥的匣子打開,“這可是圣上賞賜的。”
宋延徐楞了一下,隨即大喜:“這、這是圣上賞給微臣的?”
“差不多。”計春笑著道,“給小宋大人的,這不,讓雜家跑腿去濟南。”
宋延徐臉上的笑容瞬間龜裂,他面皮抖了抖,難堪地道:“是、是差不多,圣上抬愛了。”
“是吧。雜家這就要走,想著拐著來問一問宋大人和老夫人,有沒有東西要給小宋大人捎過去的?”
送什么?送他一頓板子差不多。宋延徐強顏歡笑道:“有有有,她祖母就惦記著她,給她做了幾身衣服,還勞駕公公您捎去。”
“成,雜家等一等,宋大人你去取吧。”
宋延徐讓柳青梅去宋世安房間找了兩件新的夏衣包著,又去了宋老夫人房里,道明了來意。
宋老夫人冷笑一聲:“送什么,送她一面鏡子最好。”
可嘴上這么說著,還是乖乖讓人段媽媽收拾點心、鞋子包好了拿去了外院。
“冤孽。”宋老夫人摔了門。
宋世青挽著柳青梅的胳膊低聲道:“祖母一面恨死了她,恨不得嚼碎了吞掉,一面又不得不裝作疼愛的,真夠累的。”
“不要亂說。”柳青梅低聲道,“這才開始而已,大小姐這官做的很好,將來啊……不定還有讓她更難堪的局面。”
柳青梅將東西送給宋延徐。
宋延徐帶著人提著兩個包袱到外院,千恩萬謝的讓計春將包袱帶去濟南。
計春從江記魚館下路過,羅子章站在樓上看著,他的同僚問道:“羅大人,圣上這一次賞的倒是很有排場,讓計春親自送去了。”
“您說,圣上會不會將小宋大人調回京城?”
羅子章搖了搖頭:“應該不會吧,一是他確實年輕,需要資歷,二則,讓他回京安排在哪個位置,都不合適。”
“也是,這么年輕的后生,又是個不安分精明能干的,確實不好安排。”
羅子章想到宋寧就覺得有意思:“不過,還是是盼著他早些回京吧。”
“平涼那邊沒消息來吧?”
“沒有。”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啊!”羅子章剛說完,樓下他的隨從上來,回道,“大人,袁成橋給大理寺遞狀紙告小宋大人了。”
“告什么?”羅子章一愣。
隨從回道:“告小宋大人利用金沙礦煽動民心,想借機搞個人崇拜,還暗示民眾愛戴崇敬他,分明就是意圖不軌,居心不純。”
“訴求呢?”
“訴求是年輕狂浪撤職查辦。”
羅子章凝眉:“唐大人這是什么意思,人告他就敢收……為什么不早點,偏在圣上賞賜走了以后。”
讓人不解。
計春隔日到的濟南府,他的隨從提前通知了宋寧。
宋寧又讓人去告訴了王福賢等三位大人。
計春進城的時候,鞭子揮響,百姓都上街看熱鬧,擠擠攘攘要看圣上又賞賜給宋寧怎樣的寶貝。
計春也給面子,將金翅鳥捧在手里,一路走去府衙。
路上百姓嗡嗡議論著,每個人都喜氣洋洋。
“這么大的鳥,宋大人應得的。”有人笑著道,“怎么不多賞賜一些呢,宋大人最近那么辛苦。”
“是哦,回來的時候我看到了,都曬黑了人也瘦了。”
“金沙礦的案子太累人了。”
大家聊著,跟著計春往府衙去,計春目不斜視,但耳朵都聽著的。
到府衙門口,宋寧親自迎到門口。
計春當街展開圣旨,周圍的百姓跟著一起跪下來。
圣旨讀完,滿街的人跟著宋寧一起謝圣恩,一起歡呼喝彩。
與有榮焉。
“魯苗苗,去買鞭炮,買糖來!”宋寧笑著道。
“是!”
魯苗苗還沒有去,百姓就已經將鞭炮點了,雜貨鋪子里挑了一籮筐的糖,沿街發,人人有份。
熱鬧勁兒比過年還甚。
計春也跟著吃了一顆糖,和宋寧道:“這濟南府熱鬧,人人歡聲笑語,雜家這輩子還是頭一回見呢。”
“都是因為圣恩,大家沐圣恩,高興!”宋寧道。
計春笑著應是:“雜家要去給齊王爺請安,宋大人您和齊王爺熟,領個路吧!”
“不用,王爺在衙門呢,您進去就能見著了。”
“還真的是……捕頭?”計春小聲問道。
宋寧點頭:“王爺高興。”
“可不,王爺不高興做的事,誰能強迫他呢。”
計春進衙門,老遠就看到趙熠和宋元時對面坐著在說話。趙熠穿著捕快服,明明普通的一件衣服,就是讓他穿的器宇軒。
“奴婢給王爺請安。”計春上前去行禮。
趙熠看向他揚眉問道:“來干什么?”
“小宋大人立功了,奴婢奉命來給小宋大人送賞賜,正好也王爺您捎帶了幾包鮮花餅。”計春道,“昨兒御膳房剛做的,照著您喜歡的口味做的,您嘗嘗?”
說著給趙熠拆開食盒。
心中很忐忑。
“有心了。”趙熠拿起一塊咬了,微微頷首,“還不錯,你也吃。”
計春受寵若驚,忙回道:“特意給您送來的,您吃,您吃。”
趙熠頷首:“難得來,住幾日?”
“不敢住幾日,圣上跟前沒人伺候奴婢不放心,這來和您請安,奴婢就折返回去了。”計春道,“王爺要是吃著好,改幾日奴婢再給您送一些來。”
趙熠回道:“不用了,這里能做。”說著對門口的闌風道,“送計公公。”
闌風應是,去送計春。
計春當天下午就返回京城。
第二天下午進宮,趙熾正好散朝回來,他收拾妥當進金殿回稟。
將一路見聞,濟南府見聞都說了一遍:“……說一句太平盛世也不過如此,所有人歡聲笑語喜氣洋洋。”
“要說多敬怕宋大人,那是沒有,可每個人都拿著他當自己人,他剛說放鞭炮慶祝,那邊百姓早就備好了,自發點炮仗,整整放了半個時辰。”
“不但濟南府,說是萊縣那邊還要給他建功德碑。”
趙熾揚眉:“那齊王呢?”
“齊王理刑館做事百姓不知道,但奴婢一路打聽,這一次金沙礦的事,因為銀兩不夠退,大家又不相信通威銀莊,于是齊王府出面擔保了。”
“百姓們都說齊王好,雖說平日不見人做的事也不多,可他能由著山東地界上的官員實施新政,由著濟南府孫維力和宋世安折騰,也是他的好了。”
趙熾揉了揉眉心,沒有說話。
“……你去理刑館,他果然穿著捕快服?”
計春應是:“改過綢緞料子做的,穿在齊王爺身上,器宇軒昂。”
趙熾靠在椅子上,閉目沒有接話。
“還有一件事。”計春回道,“不是有個新政,讓女子免費讀書嗎?”
“奴婢一路過來,可看見不少女子出來做事了。”
“荒地也開的多。奴婢還特意讓人去瞅了一眼他們辦的磚瓦坊,生意特別好,一天到晚爐子都不歇。”
磚瓦需求量大,就說明蓋房子的百姓多。百姓蓋房子多的根源在于,日子好了。
有錢才能蓋房。
這是一個良性的表現。
“也就兩年,濟南府和山東那邊和別處甚至京城就不一樣了。”
趙熾沒有發表意見,指了指桌子上:“袁成橋寫狀紙告宋世安,唐太文將狀紙遞交了,你看看。”
計春一怔,打開狀紙看了看,就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但也一點不奇怪,這就跟小孩打架一樣,拳頭亂揮不顯累,但凡一拳打到你肉上,他就值得。
“圣上您這是準備……訓斥嗎?”計春問道。
剛剛賞賜送過去,又訓斥宋寧,對宋寧倒沒什么,但別人會覺得趙熾朝令夕改反復無常。
唐太文他們對宋世安,純粹是報他們兒子的仇,沒別的。
“你再看桌子上的另外一封。”趙熾道。
計春來回四天,狀紙送上來不說還有一封聯名的信,證明袁成橋的能力,和這一次差一點釀成的大禍,而如果沒有宋世安這個禍變的難以收場。
請圣上不要理睬袁成橋。
“這……山東所有官員聯名的?”計春覺得不可思議,“今天剛送到嗎?”
趙熾頷首。
“這、小宋大人確實了得。”計春笑著道。
趙熾頷首,道:“放她在濟南府做個推官,倒是可惜了。”
計春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