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三通門兒清,找了四個認識蘇老五的人。
宋寧一個個聽完。
蘇老五獨居,昨天早上許多人知道他要去釣魚,但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去西山腳底下的池塘里釣魚。
本來約好晚上來吃魚頭湯李松和另外一位殺了鱉卻沒等著蘇老五的男人,來蘇老五家三回了,也沒有見到他。
他們還奇怪,一位蘇老五躲哪里會相好的去了。
“他不賭錢或者有別的愛好嗎?”宋寧問李松。
李松搖了搖頭:“沒有,他這個人就是懶,別的毛病沒有。他媳婦也是嫌棄他懶不做事不掙錢才跟人跑的。”
“所以他不在家我們才覺得奇怪,一般他都是在家里,要不然就蹲在城隍廟這里跟著大家一起閑嘮嗑,混個燒餅饅頭什么,能過一天是一天。”
“對對,有時候興致來了也幫人跑腿搭手干個活,不值得錢但人家也會給口飯吃,他吃飽了就回家睡覺。”
宋寧見過這樣的人,倒也不稀奇。
她進蘇老五的房里走了一遭,房間里霉氣熏天,潮濕陰冷。在北方房間里能潮濕成這樣,也是不容易。
“這小子,也太臟了。”李松跟著道。
房間里除了一張炕,連一個凳子都沒有。
“家私都賣了,這炕是真賣不掉,不然也賣了。”李松道。
沒什么可查的,宋寧掀開被子枕頭,從枕頭下面掉出來兩張黃符,折成了三角,壓在底下,她喊馬三通:“你來看看。”
“貧道看看。”馬三通拆開來一看,道,“這是求財。”
另外一個是求姻緣。
“還真是個有追求的懶漢。”馬三通嫌棄不已,對宋寧道,“這兩張不是我畫的,但能看得出畫符的是個老手。”
不是所有道士都畫符。
馬三通的意思,這個人畫的這么好,一定是個走江湖以此為生的道士,因為天天畫了騙人,所以熟到生巧。
“畫這個不落款?”趙熠問他。
馬三通瞪眼:“王爺,這個符講究個一氣呵成,不能多一筆也不能少一筆,要是道行高的用朱砂最好,反正講究的程度比外人知道的可高多了。”
“所以,要是像作畫那樣落款簽名,那這符就廢了。”
“不是很相信,但也不重要。”趙熠問他,“你能從這兩張符上看出來,是同一個道士的手筆,還是兩個道士的?”
馬三通又辨認了一下,很肯定地道:“是一個人。”
“此事交給你了,你找找看你的道士伙伴們,有沒有人認識。”宋寧對馬三通道。
馬三通將符收了,蹬蹬走了。
房間里其他人也各自散了去做事,湯興業丁不凡覺得奇怪小聲問喬四:“大人為什么查兩個黃符?”
他性子急,覺得明明查的是呂止,可事情做一半,發現了空的釣魚竿,從空的釣魚竿又找到了蘇老五的家,現在又盯著兩個奇奇怪怪的黃符。
這讓人難以理解,不得不懷疑宋寧做事到底有沒有邏輯,抓不抓得住重點。
關鍵,這一屋子的人,包括兩個王爺都順著她說話。
“我吧,也不否認大人的能力,就是沒法理解,你懂吧?”
“不懂!”喬四古怪盯著丁不凡,“你應該理解啊,這么多的線索交接著,大人查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丁不凡:“……”
真是他的問題?
丁不凡沒有想明白其中問題的時候,宋寧已經要求散會了:“回衙門,今天辛苦大家了。”
眾人回到大理寺。已經過了散衙的時間,唐太文的公房里人去樓空,宋寧遺憾不已:“唐大人辭職后第一天工作,我都沒有去拜見恭喜,實在是失禮了。”
丁不凡小心翼翼提醒他:“那個、大人……他就是被你氣的辭職回家的。”
“兩件事。”宋寧回自己的公房,“我氣他不代表我不想他啊,他回來了我還是開心的。”
丁不凡無語:“大人,我們能回家了嗎?”
“回吧,我買的包子可能不夠,你們走了正好省一點。”
丁不凡等六個人就沒有走,聚集在捕快房里,等包子。
“有收獲嗎?”宋元時給趙熠和宋寧倒茶,“他聽說在山里耗了一天。”
趙熺要回去設計圖紙,所以沒跟著來大理寺。
魯青青買包子回來了,他們三個人坐在桌邊,一邊喝茶一邊吃包子個,隔壁房里嘰嘰喳喳說要去買一壇酒,但被魯青青喝止了。
“表面上是沒有的,尤其是呂止失蹤案,幾乎是毫無收獲。”宋寧嚼著包子,若有所思地道,“但細細一想,又似乎是有的。”
趙熠和宋元時都等著她說話。
“沒了?”等半天,她只顧著吃包子不開口了。
宋寧點頭:“沒有了。”
“那你這就是一句廢話。”趙熠又給她塞了一個,他自己沒怎么吃,頓了頓道,“上次我進山,記憶中和今天所見不同。”
“可當時年紀太小,走過的路并不是很清晰,要說哪里不同,我說不清楚。”
他說完問宋寧:“你為什么對方位那么在意?”
“我的方向感是經過訓練的,但是今天在林子里的一整天,我都在靠地圖和記住每一次換方向來辨別位置的。”宋寧道。
“總覺得奇奇怪怪,但是哪里奇怪我又說不清楚。”宋寧盤腿坐在椅子上,回憶著她今天看到的一切。
宋元時不由失笑:“合著,你們兩個人查了一天后,只得出了一個感覺奇怪可又不知道哪里奇怪的結論嗎?”
宋寧和趙熠對視,兩人都點了頭。
“青哥,你們過來一下。”宋寧沖著那邊喊。
魯青青和喬四他們都來了,宋寧問他們:“今天山里山外查過一遍,你們什么感覺?”
“不論重要的還是廢話,都可以說一說。”
丁不凡和徐舀他們幾個人還不能適應宋寧的思路和習慣,喬四先開的口,道:“我覺得那個池塘的水太渾了,他們往里面投魚,魚還能活嗎?”
“有道理。”宋寧道。
“我也想說這個事。”魯青青想起什么來,道,“山里有老虎和狼還有小鹿和兔子,那么大的山,那么多的野獸,為什么只喂熊?”
是啊,為什么只喂熊而不喂別的?
徐舀和丁不凡他們對視,徐舀年紀大也有經驗,聽了一段就知道宋寧是想集思廣益,他道:“大人,其實呂大人搜山的時候,我和湯捕頭我們幾個人也參與過一次。”
“當時是九月底,我路過那個木屋的時候,熊也是在屋里。”
“熊覺多,都在睡覺也正常吧?”丁不凡問道。
徐舀點頭:“我、我也是這么認為,也就說出來給大人聽一聽。”
“熊確實這樣,進秋以后他們白天活動相對少很多,主要以夜間活動為主。”宋寧對大家解釋。
徐舀尷尬地道:“那、那屬下也不知道了。”
“你進去過兩次,第一次進去時的情況和我說一說。”宋寧道。
徐舀想了想,道:“是去年大約九月二十二,一早上進山的,當時不單有我們,還有羽林衛和府衙的捕快。”
“我們也是從北門進山的,進山后往……南走,也差不多走了一半多,繞了一圈到西面,幾乎能看到皇宮西苑了,我們才停下來。”
“那一路也沒什么東西。”
“看到今天那個石壁了嗎?”宋寧問他。
徐舀點頭:“看到了,那個石壁和今天看到的一樣。”
“我的意思是,你從北面走到西面,幾乎繞行了半個山,沒有在另外一個角度,再看到那個石壁嗎?”宋寧問他。
需要和丁不凡對視,碴兒幾個人也是面面相覷,一起搖頭:“沒有看到。”
說完,又琢磨宋寧的話,想來想去丁不凡道:“大人,您這么一說我想到一個事,那個石壁那么高,我們西南面開始的時候,就應該能看得到了,可您不說,我們完全沒有想起來這茬。”
“我們也沒看到西苑!”喬四咕噥了一句,他還想看看皇宮呢,可走了一路沒瞧見。
他說完這個話,房間里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兒魯青青問道:“……意思是,山里的路有鬼?”
“什么意思?”喬四問魯青青。
魯青青撓著頭,道:“牛頭山不就是這樣,就你明明看到他的進口就在眼前,可你走來走去繞著路,你也進不去。”
除了宋寧幾個人,其他人都是一臉的驚奇。
“難道是話本里出現的陣法?走著走著就迷路被困死的那種嗎?”丁不凡問他。
魯青青搖頭:“我沒看過話本,但可能就是這個意思吧?!”
“那從什么地方開始的?我們完全沒有感覺到里面的路有問題啊。”
“你感覺到了人家的陣法不就白設了嗎?”
“問題的關鍵,難道不是誰設的陣法,目的是什么?那可是新煤山,西苑就在旁邊。”
宋寧忽然拍了桌子,眾人都看著她,問道:“怎、怎么了?”
“我想到了一個我今天為什么覺得奇怪的事情了。”
大家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