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吃得起點心的人,大多出自富貴人家。
不少客人進了店鋪,還沒品嘗,只是聞到空氣中彌漫的奶香和果香味,心口已經泛起了口水。
這點心的香味實在是太過濃郁了,和他們以前吃過的任何點心都不同。
走近細看,點心的樣子更好看。
不差錢,那就買。
鋪子剛開張不久,一品軒就出現斷貨的現象。
“各位別急,上午還有兩爐點心要出。大家看看能否排上,排不上不要緊,領了牌子,下午可以直接來拿點心。”安正大聲吆喝起來。
買不到點心的客人有些不滿,不過想到昨日一品軒已經說過,今日的點心已經被霍家和雷家定了,要早點兒過來買,他們也就不好說什么了。
再說了,一品軒還發放了牌子,下午過來買也成。
貨架上都空了,再留下也沒有多大意思。不少客人安排了家中的丫頭小廝在這兒守著,然后就離開了。
一品軒有靖越王和霍家作為靠山,排隊等候的小廝和婢女也不敢說風涼話,只能老老實實候著。
林景行見狀,暗自高興。
他沒想到自家隨意開了一個小點心鋪子,生意竟然如此火爆。
“王爺和霍家功不可沒。”林淵比起他要沉穩許多,“幾日過后,客人好奇心過后,生意也許就不會如此紅火。”
“大哥說得極是。”林清淺點頭贊許。
林景行不服氣,“就算客人會少些,生意也不會差。妹妹給出的配方這么好,別說平陽城,就是送到京城,也算是獨一份。”
“小心謹慎做事。”林淵提醒他。
這句,林景行聽得進去。他為人一向低調,而且經歷那么多事,他早就明白,發財更要悶聲才好。
他微微點頭。
林淵見他將自己的話聽進去,臉上也多了幾分笑容。
“鋪子里能推出飲品更好。”林清淺淡笑說出打算。
“飲品不好賣,總不能連杯子一起賣出。”林淵遲疑一下說。
這的確是個問題!
還好,林清淺早就計劃好了。
“我們吃肉,就得給別人喝湯。杯子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用竹子做成,另一種可以定制瓷器,每一次客人來,自備。”
“自備?”林淵和林景行不看好此法。
誰出門還帶個杯子?
“飲品如果不好賣的話,也無所謂,只是個搭頭而已。我也沒指望靠飲品賺錢。”林清淺笑著說。
她不在意,林淵和林景行也不再糾結。
接近午時的時候,霍卿月終于派人過來取點心。
一品軒已經將所有的點心包裝好,包裝用的是各種竹籃子,看著十分漂亮。霍家來的小廝和婆子在林清淺面前不敢托大,霍家府中的人全都知道,霍卿月和老夫人對林清淺多看重。
雙方合作,取貨特別順利。
霍家來的人不少,圍觀的人也不少。
眾人看到一籃子一籃子的點心被搬上馬車,鼻尖充斥著點心的香味,心中不禁異動起來:有機會肯定要來試試點心的味道。
霍家算是給一品軒又打了一波廣告!
霍家取走貨物后,眾人也準備散去之際,這時,麻煩同時找上門來。
“什么點心?賣得貴,心卻如此黑。今日無論如何,一品軒也得給我一個說法。”就在這時,一道十分氣憤的聲音從人群后響起。
滿平陽城的人都知道,如今一品軒身后站的是靖越王和霍家。這樣的背景之下,居然還有人上門來找茬。
原本準備離去的眾人頓時如打了雞血一般,全都圍了過去。
林家兄妹在鋪子里也聽到了聲音,林淵作為兄長,立刻出去看個究竟。
林景行隨在其后,林清淺也不緊不慢跟著出去了。
在外面叫囂的是位年輕公子,身穿一身青色長袍,清眉目秀,文質彬彬,看像個讀書人。
“敢問這位公子,出了何事?”林淵賠著笑臉上前詢問。
年輕公子哥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后,氣憤地問,“你就是一品軒的掌柜?”
“這是我們鋪子里的東家。”常沐側身站出,將林淵擋在了身后。
“哼,東家出來更好。”男子氣呼呼地嚷嚷,“你們點心賣得貴倒也罷,為何還黑了良心?”
“公子,此話怎講?”林淵莫名其妙。
“這點心是不是出自你家鋪子?”年輕男子將點心提高伸到了林淵面前。
林淵和林景行側目看了一眼后,確定點心的確出自自家鋪子。
“點心的確出自我家鋪子,不知公子不滿何在?”林景行出聲問。
“你家點心比聶家點心貴,我認了。我在你們鋪子花出的銀子,是為了買點心,并不是買你們的頭發。看清楚了,這是什么?”年輕公子哥氣憤地將點心捏住,然后給圍觀的人看。
眾人仔細看去,果然發現一塊蛋糕之中有一根細細的發絲。大家頓時發出一陣噓聲。
點心里吃出頭發,的確讓人惡心。
圍觀的開始竊竊私語,當然此刻沒有一個人為一品軒說話。
林淵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情形,他聽到周圍人的議論聲,以及年輕公子哥憤恨不平的聲音,臉色頓時變得漲紅起來。
林景行見狀,反應很快。
頭發是在點心之中,但誰又能說清楚,這根頭發一定就是自家人落下?也許
在沒有弄清楚事實之前,林景行絕不能讓公子哥的說辭坐實,否則的話,一品軒的名聲就會徹底壞掉,以后還會有誰愿意來一品軒買點心吃?
“我能看看嗎?”沒等林景行說話,林清淺忽然搶先開口。
“給你看又如何?”公子哥的火氣特別大。“看你們謙謙公子樣,誰知心底卻如此黑。你們昧著良心做生意,就不怕遭報應嗎?”
“公子慎言。”林景行見對方咄咄逼人,火氣也大了起來,他語氣同樣變得不客氣,“只憑一根發絲,就斷定是我們一品軒出錯,公子也太過武斷了吧?”
他不開口倒也罷了,一開口,頓時激怒了對方。
男子皮膚白皙,此時卻被林景行氣得漲紅一片,“照你的意思,難不成認為這根發絲是我故意放進去不成?你們到書院中去打聽打聽,我胡瑾言是那種卑鄙小人嗎?天地良心,人在做,天在看。我今日上門來,不是為了幾兩銀子,而是要找個公道。看清楚,發絲還在點心中了。”
或許是不擅長講理,激動的胡瑾言有些語無倫次。
“敢做不敢當,誰傻了吧唧往點心里放發絲。”
“點心不干凈,還不承認。”
“果然是無奸不商呀。”
“賠錢,這樣的點心誰敢吃。”
人向來同情弱者,而且非常容易身同感受。周圍的人,大多數都是以顧客的身份在圍觀。男子的情緒和語氣,很快就傳染了他們。
林淵和林景行見事情往最壞處發展,兄弟二人也不禁慌了。
怎么辦?要是眾人全都鬧起來,最后吃虧的肯定是鋪子。而且萬一坐實了,今后一品軒的名聲算是徹底毀了。
“各位請聽我一言。”林淵抱拳大聲說,“事情還沒有查實,單憑一根發絲,就斷言是我們鋪子出錯,到底還是有些武斷。還望這位公子先消消氣,等事情查實后再做決斷。如果真的是我們一品軒錯,我們愿意十倍賠償,并且當眾給公子賠禮道歉。”
他說的十分誠懇,語氣表情都很認真,公子哥看了他一眼后,還是不快,“還有什么好查,事實擺在眼前,你們不愿意承認,分明是想要狡辯。”
“你.”林景行憤怒不已,他覺得對方肯定是故意來找茬。
“話不能這么說。”林清淺笑瞇瞇開口,“別說一根發絲,就是殺人者,最起碼也得經過官家審過才能定罪。大哥已經說過,如果查實后,的確是我們一品軒出錯,我們一品軒一定會給公子一個交待。鋪子就在這兒,我們又不會跑,公子為何一定咬死就是我們的錯,根本不給我們當眾辯解的機會呢?”
她沒說男子是故意陷害一品軒,但眾人還是聽出了話味。不少人又覺得小姑娘說得有道理,聲討聲忽然變小了點,還有人指著男子低聲議論。
男子氣得臉色發紫,他狠狠地瞪了林景行一眼,“發絲的的確確在,你們要是能證明,這根發絲不是你們的,我也愿意當眾賠償道歉。”
雙方態度都十分堅決,圍觀的人也不知該相信哪一方。不過,開鋪子的輿論面前,多少會吃虧,大多數最后還是站在了男子一方。
林清淺淡淡一笑,“想要證明發絲到底怎么在點心之中,其實并不難。”
眾人聞言,都用看傻子的目光注視她,小丫頭不會氣急了,開始胡言論語了吧?
“我們雙方說了都不算,還請公子在場點五個人進鋪子里一起找出事實真相。如果是我們鋪子出錯,我們絕不會隱瞞推辭,該賠償該道歉,一樣不會落下。”林清淺態度冷了幾分。
“好,公道在人心。找人進去證實最好,省得說我冤枉你們。如果是我栽贓陷害你們,我愿意接受任何懲罰。”胡瑾言也豁出去了。
他氣呼呼在人群中找了幾個人出來。
五個人,兩個是讀書人,一個就是邊上鋪子里的掌柜,另外兩個則是老者。
林淵擔心地看了林清淺一眼。
林清淺沖著他微微一笑,然后領著人進了后院。
眾人一片嘩然,本該離開的人,為了湊熱鬧,也不愿意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