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和林家結親,著實讓平陽城貴圈吃驚了一把。隨之,有人家想清楚其中彎彎道后,頓時后悔不迭。他們真是鼠目寸光,放著林景行那么好的女婿不要,盡看到林家的短板。
林景行不走仕途不要緊,不參軍掙軍功不要緊,林家清貧些也不要緊。要緊的是林景行這個人文采出眾,人品可靠,林家也不缺吃穿,更重要的是,林家是王妃的娘家。
以王妃對家族的重視,誰知道林家兄弟最后能走到何種高度?或者換個想法,就算林家兄弟默默無聞,今后他們的子孫有王妃照拂,林家還能差嗎?
如今倒好,這么好的一個女婿人選,硬生生在眼皮底下被霍家給搶走了。許多貴族小姑娘聽說林景行保證今后絕對不納妾后,更是對霍青嵐羨慕不已。
不過,霍家和林家的親事的熱度并沒有持續多久,因為正月十五之后,整個平陽城繼靖越王打擊匪徒查封世家后,又來了第二波清查。
首先受到波及的是各個廟宇和道觀。
這兩處每日用到的香燭眾多,味道極大,凡是從山下鋪子中購買的香燭,一律被清查。當然,民眾的信仰很重要,一個弄不好,很容易出大事,出亂子。
為什么過年發現問題的時候沒有清查,趙景云和林清淺就是考慮到了這點兒。實際上,趙景云并沒有閑著,所有做香燭生意的鋪子全都被查過,家主被審問過。沒有問題的,悄然無聲地放走了,然后吩咐他們立刻抓緊制香燭,用的是先前老配方。
因此,雖然廟宇和道觀中被清繳了所有的香燭,但并不缺貨。
謝禎領著人更是忙得不可開交,他領著人和斥候兩隊人馬,多方查證,很快將隱藏在寺廟中的一批和尚或者假道士給找出來,抓捕、審問,一氣呵成。
趙景云的動作太快了,誰也沒想到新年之中,他會搞這么大的動作。被抓的奸細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帶著枷鎖坐在牢中,接著是無休無止的審問。
人只要進了獄中,就不怕問不出話。斥候的手段層出不窮,嘴再硬的人,到了他們手上也不得不開口。
隨著問題越來越多,事情也越來越棘手,正月十五之后,連林清淺都不得不參與審問之中。
寺廟和道觀之中的問題解決,接著是各世家,世家問題不大,主要是新年時已經開始自查,有問題的熏香和香料已經送去了別院。
只是世家之中用到的熏香和香料比較多,為了以防萬一,趙景云干脆讓各府的人去了書院接受檢查,林清淺領著幾個藥師看診,最后不管對方是否上癮,一律領了藥茶包回去排毒預防。
別看寺廟和世家牽扯大,事實上最難弄的反倒是百姓。永遠都別小瞧百姓的力量,他們個人而言,或許微不足道,可眾多人目標統一的話,就很容易出事。
平陽城信徒很多,官府要他們上繳家中購買的香燭,百姓們反映很大。正月十五眾人是要山上燒香的,誰家沒有香燭。官府憑什么要他們上繳香燭?香燭難道不要銀子嗎?
針對百姓的情緒,趙景云采納了林清淺的方法以柔克剛,和風細雨解決。首先官府貼出告示,解釋了為什么要收繳的原因。其次,再貼出告示,列舉問題香燭可能帶去的后果,以及標出個人有可能產生的反應。
沒有人不惜命,原本有點兒情緒的百姓,在知道其危害過后,果然積極將家中剩余的香燭全都交給了官府。
所有查到的香燭全都在城北統一焚燒,焚燒現場,衙役們全都佩戴口罩包上了頭巾,只露出兩只眼睛。
而且每隔兩個時辰,就會換人看守。
官府的做法,徹底打消了百姓們心中的顧慮,即使有點兒小心思的人,此刻心也涼了,再也不敢抱著僥幸心理。
到了正月的月底,隨著各家香料鋪子重新開張,此事也就波瀾不驚地過去了。
“愚蠢。”謝禎懶洋洋松了一下懶腰,“花費的精力太多了。開始的時候,直接打得出頭鳥服氣就好,哪用得著這么多天。”
謝祺伸腿踢了他一腳,“莽夫之勇,你成天除去知道打打殺殺,還知道什么?”
謝禎冷笑,扭身躲開,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最近改了性子。”謝祎看著他的背影搖頭,“太過分了,連家都不回。”
“他有自己的宅子,不愿回拉倒。”謝祺氣呼呼地瞪了謝禎遠去的方向。
謝祎嘆口氣,不好再說什么。
謝禎回到自己大院子,他先回房,一個人呆呆地坐在一處沉思,小廝站在門外也不敢出去,生怕驚擾到他。
片刻之后,謝禎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襟,然后慢慢地走向一處后院。
“公子。”守門的婆子看到他,連忙過去行禮。
謝禎旁若未聞直接進了院子,推開門進屋去。
“公子。”屋子里有四個丫頭和一個婆子,見到他,臉色驚慌,然后行禮站到一旁。
謝禎盯著床憔悴的薛想容看,眼睛眨都不眨。眼神之中的情緒十分復雜。
他慢慢走到床邊落座,“今日可好些?”
薛想容躺在床上,見他過去立刻將頭扭向另一側,沉默地流淚。
謝禎面對薛想容的時候,有的是耐心。一個丫頭端著一碗藥怯怯地過去,謝禎一眼掃過去就明白了。薛想容今日沒有喝藥。
他端藥哄人:“你不愿意看到我不要緊,但不能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來,喝藥,不苦,我給你準備了最好的蜜棗,你以前最愛吃的一種。”
他聲音溫柔得能滴水,如果相識的人看到他臉上的表情,估計會直接倒下。眼前的人真的是謝禎嗎?
“我不喝,我說過我不喝。”薛想容像個瘋子似的,坐起來,一翻了湯藥。
一碗湯藥全都倒在了謝禎身上。
“公子。”邊上的丫頭嚇得花容失色,連忙過去。
謝禎擺擺手,“你們都下去,再煮一碗過來。”
他一邊吩咐,一邊拿出一個手帕慢慢擦拭身上濕透的地方。
“不是讓你永遠不要在我面前出現嗎?你為何還要這樣?你是想讓我內疚,還是要羞辱我?”薛想容淚流滿面。
謝禎直直地盯著她,好一會兒終于開口,“你說后悔的時候,我眼前出現了花開了。我知道這是老天對我的賞賜,我終于找回了你。”
“我惡毒,還臟,你也不在意嗎?”薛想容冷笑不已。“你就不怕和我在一起,成為整個平陽城的笑話?”
“我何曾在意過別人的目光。”謝禎溫柔地回答,“在我的眼中,無論你變成什么樣,都是我開始認識的那個傻傻的,純真的小姑娘。”
“我恨你。”薛想容雙他胸脯。
謝禎不躲不避,任由她發泄心中的委屈,良久,薛想容忽然撲進他的懷中哇哇大哭起來。
謝禎愣住,隨即他輕輕將薛想容攬進懷中,溫柔地拍打起來,薛想容哭得更厲害了。
王府別院中,趙恒小朋友也在不高興。過年之后他六個多月了,或許是聽林覺予念書多的緣故,他表現得有些早慧。
別的不說,就這幾日,林清淺和趙景云忙得不可開交,多少有點兒忽視了他。小家伙立刻有了脾氣,早上睜眼看不到林清淺,他就嚎啕大哭,誰哄也沒用。就算最喜歡的小伙伴來了,也不管用。
他的任性害得林清淺一點兒辦法都沒有。無奈之下,她去書院只能將小家伙帶上。
小胖子心眼多,林清淺上課第一天,平媽媽抱著他站在窗邊看了好一會兒才離開,隔一段時間,平媽媽還得再抱著他去一趟看看人在不在。
二月中旬的天氣倒春寒,平媽媽那個心疼呀。可小家伙堅持,她也沒轍。
三月份的時候,京城傳來壞消息。
由于北方匈奴步步緊逼,邊境已經爆發了大大小小十幾場沖突。
朝中官員分為兩派,一部分主張求和,一部分則主張打。兩派每日吵得不可開交,皇上憂心加勞累,一日早朝竟然吐血病倒了,目前是太子代替皇上主持朝政。
林清淺聞言,心里有數。
皇上病倒并不是身體出了岔子,而是因為吃的丹藥太多,體內的毒發。丹藥加上熏香,毒上加毒,只怕他支撐不了多久了。
趙景云加快步伐,這幾日平陽城碼頭運糧的船隊不斷,所有糧食到了夜晚就不知所蹤。
藩王囤積糧食,瞞不過朝廷。
朝中大臣知道后,集體對趙景云進行了彈劾。
趙景云怕嗎?他壓根就不理會這個茬,在平陽城中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太子接到線報,加上案頭擺放的一疊大臣們對靖越王的彈劾,氣得一把將所有奏章全都扔到了地上。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父皇居然給他留下這樣的一個爛攤子。如今囤積糧食的可不僅僅是靖越王和陳慶王,其他的藩王也在蠢蠢欲動,短短一個月時間,大乾全國的糧價已經上升了兩成。
“太子殿下,皇上請太子過去。”皇上身邊的太監過來。
太子收斂起臉上憤怒之色,平穩了情緒才跟著太監一起來到養心殿。
皇上的臉色微微見好,他剛吃過一顆藥丸,看到太子進來,他打起精神吩咐,“宣旨,讓凌霄燁和三皇子立刻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