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簡單的木屋中。
呂哲眼皮動了動,緩緩睜開眼睛,坐直了身子。
我這是在哪?
他有些懵了。
記憶中,自己還停留在祭壇之上。
張角說的話,感覺怪怪的。
他們好像是輸了一般。
“不對不對……我們贏了。”
呂哲搖搖頭,將自己的錯覺從腦海中甩開。
是贏了。
這一點是確定的。
記憶非常清晰。
祭祀開始,劉宏出現,他帶著黃巾力士等人殺出去,孤身沖向劉宏。
殺道童,誅李策,威逼劉宏。
再然后……
王越出現,張角借尸還魂,兩人談判。
所有事情,一點一滴,都開始浮現。
呂哲的神色,慢慢變得凝重起來。
轉過頭,在木屋中打量著。
所以,我現在在什么地方?后來又發生了什么?
簡陋木屋,一張胡桌,一張胡凳。
胡桌上放著破舊黑色瓦罐和陶碗。
“醒了便出來吧。”
就在這是,一個聲音從屋外響起。
呂哲的寒毛,頓時立了起來。
這個聲音,是王越的!!!
他絕對不可能聽錯。
強者的聲音,總是令人難忘。
呂哲小心翼翼的站起身來,走到門口。
輕輕將木門推開一條縫隙,眼眸順著縫隙看出去。
入眼的是一處用黃土圍成的院落。
院落不大,正中間,一個背影正對著呂哲,坐在一張胡凳上,不知道在做什么。
毫無疑問,這道背影就是王越!
大漢皇朝當代明確記載的三名絕世級存在之一,絕世級游俠,稱號“劍師”的男人。
“出來吧。”
聲音繼續響起。
王越站起身,轉過來,看向木屋方向。
他的目光,正好與縫隙中呂哲的目光交織在一起。
被發現了。
呂哲徹底推開木門。
對于絕世級存在來說,有沒有門,都一樣的。
“劍師大人。”
呂哲走出房間,站在王越面前,恭敬的低頭抱拳行禮。
沒辦法不恭敬。
絕世級……
想要捏死他,就和捏死螞蟻一樣。
而且別說呂哲,哪怕是張角,對王越那不也是保持著尊重的態度?
絕世這個境界,代表著在某一條路走到極致。
哪怕是對手,也會惺惺相惜。
咦。
木偶?
呂哲突然怔了怔。
他低頭的時候,自然就看到王越手中的東西。
那玩意……竟然是一個木偶。
僅僅只是一截木頭雕刻而成的模樣,卻活靈活現。
當然,最吸引呂哲注意力的,還是這個木偶,在王越手上出現。
看樣子,還是半成品。
所以剛才王越背對他,就是在雕刻木偶?
“你叫呂哲,字隨云。”
王越自然不會注意到呂哲的目光,他開口問道。
“是。”呂哲老老實實答道。
“在張角手下,什么位置?”
“天公將軍麾下渠帥,黃巾力士統領。”
“實力如何?”
“一流中期。”
“年齡呢?”
“二十二歲。”
王越的瞳孔。
猛的一縮。
二十二歲的一流中期武將?
他還是低估了呂哲!
按照他的猜測,呂哲再天才,估摸著也有二十五六了。
然而僅僅只有二十二歲!
這是什么概念?
這個時代男子二十及冠,同時由長輩或者德高望重的人取字。
也就是說,二十歲才算成年。
呂哲二十二歲,剛剛成年不過兩年時間。
境界已經是一流中期!
天下修行之人。
無論是武將還是游俠,亦或者文臣謀士,乃至于道士和尚……
天賦大致分為幾個層次。
庸碌、普通、天才、無雙。
庸碌之人,終其一生,或許也只能在三流之下,運氣好者,能入三流。
普通的人進入三流不算難,可上限便是這個等級,想要突破,幾乎不可能。
天才的人,便是二流行列。
二流也能算天才?
事實上,算的!
大漢皇朝幅員遼闊,然而二流境界的人,有多少?
每一個二流境界的存在,那至少都是千里挑一的人物。
千里挑一,不算天才又算什么?
當然,這種天才,也是有區別的。
有的天才是縣里的天才,有的天才是郡守的天才,還有的天才是一州的天才,甚至有的天才,那是整個大漢皇朝的天才。
所以有時候,天才的區別挺大的,大到一個天,一個地。
王越以為,呂哲或許就是屬于整個大漢皇朝最頂級的天才行列。
然而現在看來……不對!
他的天賦,已經堪稱無雙了。
是縱觀整個歲月長河,都只有少數人足以比肩的人物。
十二歲拜相的甘羅、二十四歲封狼居胥的冠軍候、活埋趙國青壯年四十萬的武安君、覆滅強秦的霸王……
也就只有這些人物,從天賦上,才能媲美面前青年。
王越……不行。
至少他在呂哲這個年紀,并沒有呂哲這么強大的實力。
“你很不錯。”
王越發出感慨:“怪不得張角哪怕是死,也要保下你。”
死?
呂哲瞳孔猛的一縮。
他聽到了什么?
張角哪怕是死,也要保下他?
“劍師大人……”
呂哲頓時開口,聲音急切。
“不用著急。”
然而王越已經提前明白呂哲要問什么,直接開口:“你想知道什么,慢慢來吧。”
……
黃巾,從一開始就沒有獲勝的機會。
一點都沒有。
事實上張角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一點。
別說他只是絕世境界,就算突破絕世,進入霸王那一個層次,他都不可能獲勝。
這其中的原因很多。
比如人才……
所謂人才,不是一流武將、二流武將。
而是能夠管理黃巾,治理天下的人才。
黃巾軍有么?
沒有。
他有的,只是一群大字不識幾個,農民、土匪、山賊一般的人物。
這些人最開始確實還行,但時間一久,就猶如傻子一樣。
再比如資源。
大漢皇朝數百年累積,糧草、兵器……都不是只靠著掠奪的黃巾軍能夠媲美的。
看看鄴城。
哪怕被呂哲洗劫過一次,在后面對付黃巾軍的時候,依舊快速從其他城池,調來了一大批軍備。
即便質量稍稍差一點。
可終究是有的。
而黃巾呢……
打到最后,都有人是拿著木棍木槍戰斗的!
簡直可笑。
這是打仗?送死差不多。
還有人心。
人心這東西,是最虛無縹緲的,可真的說起來,黃巾軍就是敗在這上面。
春秋戰國亂吧?
可真正知道歷史的都清楚,如果不是周朝自己弄得禮樂崩壞,春秋戰國的出現,恐怕得推遲好長一段時間。
秦朝看上去亂吧?
但鎮壓陳勝吳廣,依舊是輕輕松松。
也就是后面,趙高指鹿為馬,秦失其鹿,天下才能共逐。
大漢皇朝數百年。
現在世家門閥操控天下,土地兼并越發嚴重,朝廷腐敗,皇帝昏庸……
可終究是人心還在!
人心還在的情況下,黃巾造反,就是于天下為敵!
張角強,卻不是最強,也不是無敵。
因此從一開始,就注定了這是一條不歸路。
“這些都是天公將軍告訴大人的?”
院落中,呂哲聽著王越的話,開口問道。
“沒錯。”
王越平靜的點頭:“張角與我說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