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豐谷家來了個老好看的俊俏公子,帶著十幾個侍衛隨從,浩浩蕩蕩的可威風了!
就是有點兇,一來就把鄭豐年家的兒媳婦給打了,那一鞭子抽過去,差點沒把人給從中劈裂了開了!
啥?用鞭子咋能將人劈開?那是你當時沒有在現場,我可是親眼看見的,那鞭子飛了起來,“咻”的一聲讓我差點以為聽見了打雷,只一鞭,就抽得文杰媳婦倒飛了出去,披風襖子全都撕裂了開來,那棉絮子飛在空中跟落雪似的。
可不,文杰媳婦當時就摔在地上痛得滿地打滾,滾過的地方那就是一灘灘的血呀,嘖嘖嘖嘖!那公子卻是臉色都不變一下,領著一群侍衛站在旁邊看著,最后還嫌她吵就一巴掌把人給打暈了過去。
要不是小蘿攔著,那公子還想殺了文杰媳婦呢!
哎呦喂!
流言在村里傳得沸沸揚揚,先前站在遠處圍觀的人仿佛全都親歷親見,說得頭頭是道。
畏懼的有,驚嘆的有,茫然的也有,甚至還有激動興奮,仿佛這是多值得他們津津樂道的人和事,言語中不乏流露出那么一絲隱秘的向往。
里正老爺子聽得直皺眉頭,他今日忙著在作坊外頭規劃地形要造房子,忙得茶水都沒工夫喝,中午回家吃飯的時候才知道村里發生了這樣的事。
“整天在外頭胡咧咧的,家里都沒事要干了?”他沉著臉沖談論得最興起的幾人喝道,“都回家去!”
熱火朝天的場面安靜了下來,村民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就湊了上來跟里正說道:“里正叔,那位公子好像還是金公子家的親戚呢,前些年就來過我們村,還花幾百兩銀子買了鄭豐谷家的那啥用野葡萄釀出的酒。這眼下又來了,也不曉得是來干啥的。”
哪里來的幾百兩銀子?
里正虎著臉,朝他吼道:“有事來又跟你有啥干系?別一天到晚的正事不干,凈琢磨些不該琢磨的,得罪了貴人,有得你苦頭吃!”
幾人頓時縮了脖子,想起了剛才屠六娘被血淋淋的抬回家里去,不禁心生畏懼。
窮苦人不值錢,連出身大戶人家的文杰媳婦都被說打就打了,他們更是算不得什么吧?也不曉得究竟是哪里來的公子,那排場、那氣勢可是比他的親戚金公子都要大多了。
人群終于散開,里正站在原地緊皺著眉頭一臉沉重,連回家吃飯的心思都沒有了,想了想就轉身往鄭豐谷家走去。
鄭豐谷家食肆這個時辰原本是應該已經關了門的,可今天,門板只鑲了一半,在中間留出了兩道門的空隙,日光透過這個空隙照進屋里,雖不十分亮堂,卻也不昏暗。
食肆里人影憧憧的或坐或站著十多個人,里正走到門口往里探望,那十多個人當即就齊齊的轉頭看了過來,目光如電、氣勢如虹,一下子讓老爺子軟了腿,差點往后跌坐到地上。
無痕朝他們揮了揮手,然后走到門口朝里正拱手說道:“老丈也是這村里人嗎?是來找主人家的吧?他們在院子里,在下領你過去?”
里正面對著這個相貌普通,平平淡淡的看著就覺得無害的年輕人,心里也緩緩的松了口氣,卻還是擺手說道:“不……不用,我我我就是隨便看看。”
他寧愿饒上半圈去走鄭豐谷家的大門,也不想現在從食肆里穿過去。
云萱和云蘿端著大盆米飯和大碗的肉菜從小門走出來,一屋子的漢子頓時全站了起來,急急忙忙的上前伸手去接,“二位姑娘,交給我等自己來就成,家里有啥粗活累活也只管吩咐一聲!”
竟然讓蘿姑娘親自給他們做飯送菜,好刺激!
盡管才短短的不到兩個時辰,但他們已經深刻的看明白了一件事,也解了多日來的最大的疑惑——爺他為啥放下京城的諸多事務,急匆匆的跑來了江南?
原本還以為是跟衛小侯爺有關呢,沒想到竟是為了一個小村姑!
他們可不敢當這位是尋常的小村姑,沒看見連小王爺都對她笑得跟花兒似的,言行舉止中更好像還有那么點小心翼翼的意思?
云萱被搶了碗,面對著這群人,她其實緊張得手腳都不知道要怎么擺放,要不是妹妹跟在身邊為她壯了膽,真是連出來送飯菜都不敢。
他們也是不見外,聽聞后面還有菜在灶房里,就主動的過去端菜,可不敢再讓這兩位姑娘給他們忙活了。
可憐的里正老爺子,剛繞過外墻從大門進了鄭豐谷家,抬頭就看到這些漢子從小門進來,又與他碰了個面對面。
“咦?你不是說只來看看的嗎?”娃娃臉看著他,奇怪的問道。
再可愛的娃娃臉的擋不住他身上由內而外散發的精悍兇殘,里正看著他掛在腰側的長刀,又忍不住的有點腿軟了。
不過他身為一村之長,好歹也算見過些世面,心里再膽怯,臉上也只是繃緊面容,硬是把發軟的雙腿給挺住了。
鄭豐谷聽到動靜走出來,看到他就熱情的說道:“里正叔,你咋過來了?快請進來,正好要開飯了,坐下來一塊兒吃點。”
里正現在沒心思去想趕著飯點過來是不是有點不好意思,也不想推拒客氣,而是在鄭豐谷的話音都還沒有落下的時候就迅速的竄進了堂屋。
娃娃臉摸了下腦袋,困惑的說道:“這是村里的里正啊?怎么看著我們就跑呢?”
無妄從他身旁悠悠飄過,“被你嚇到了唄!”
“亂講,爺還在那堂屋里呢,豈不是比我們更可怕?”
“……”你說得好有道理!敢不敢當著爺的面再去說一遍?
幾人走了一趟,就把灶房里的飯菜都端了出來,除了大盆的米飯之外,還有大碗的紅燒肉、兔子燉芋頭、白斬雞、熗炒小青菜,紅燒大腸、炒雞蛋、豆干肉沫炒咸菜、燉蘿卜和涼拌馬蘭,都是些尋常的菜式,滿滿當當擺放了兩張桌子,散發著誘人的香味和色澤。
“姑娘好手藝,這瞧著竟是不比大酒樓的差!”有人沖著兩人豎大拇指,不管是誰做的,都一塊兒夸就對了!
云萱羞赧一笑,下意識側頭看了眼身旁的妹妹。
這可都是小蘿教她的。
待得姐妹兩離開,十幾個年輕的漢子圍成兩桌頓時就嘀咕開了。
“你們瞧見沒有?我剛才夸菜式好看,姑娘手藝好的時候,那姐姐瞧了蘿姑娘一眼,這顯然都是蘿姑娘親手做的呀!”
“這紅燒肉又酥又軟、肥而不膩,比京城鴻宴樓的都好吃,咱可真有口福了。”
“有得吃就快吃吧,咱也就今兒一天的福氣了,以后蘿姑娘就算再做菜那也是給爺的。”
屋里頓時響起一陣心領神會的笑聲,悄默默的看一眼門口,有人輕聲說道:“我說爺咋著急慌忙的跑江南來了,原來竟是來見小姑娘的。京城里多少千嬌百媚的姑娘喜歡他啊,他都不理不睬的,我還以為是爺的年紀尚小不懂這些呢,卻原來,早就已經相中了小姑娘!”
“話說這小姑娘也太小了點吧,瞧著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那……我算算啊,爺去西北已有三四年,那時候,豈不還是個孩子?”哎呀娘咧,爺竟是好這一口的?
“這有啥?爺的年紀也不大啊,等過個幾年成親娶妻,再把蘿姑娘納回府中,嬌妻美妾就都有了!”
沒人覺得一個鄉下的村姑能當王府主母,便是爺再喜歡,頂天就是納回去常伴身邊。
無痕和無妄本在旁邊默默的聽著同僚們暗戳戳議論小王爺的八卦,頗有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得意,忽聽見后面那兩句,不由得臉色一變。
“閉嘴吧,爺的事也是我們能隨便議論的?”
無妄下意識往門口看了眼,沒見著不該出現的身影,先就松一口氣,瞪著他們說道:“好好當差,別整天瞎咧咧,惹了爺不高興我可不會替你們求情。”
“這有啥呀?我們不過是在私底下、兄弟們之間說笑幾句罷了,爺又不是那樣小氣的人。”
無痕特別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說道:“大羅,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們在私底下說誰的笑話都行,唯獨不能對蘿姑娘有絲毫不敬。否則,不僅爺不會輕饒,連衛小侯爺都不會放過你們。”
“啥?衛小侯爺莫非也中意蘿姑娘?這這這……虧得他還是咱爺最好的朋友呢,竟然這么不仗義……哎呦!”
大羅忽然慘叫著往前撲倒,驚得屋里的人都霍然跳了起來,手邊的刀在瞬間出鞘。
一瞬間,無形的殺氣凝結而成,讓屋里的氣溫都徒然降了幾分。
然而下一秒,待得看到站在小門外的那個人時,氣勢卻在剎那間轟然消散,并小心翼翼的把刀推回了鞘中,一絲響動都不敢發出來。
大羅從桌上爬了起來,轉頭看到門口的人,也頓時嚇得幾乎魂飛魄散,連聲音都打起了瓢,“爺,你你你怎么到這兒來了?”
門口狹小,屋里的光線略顯昏暗,景玥背著光站在那兒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唯有身后雪白的日光刺得人眼睛疼,春暖花開的時節,卻好像格外冷。
“呵!”他輕笑了一聲,意味不明,完全聽不出有絲毫的愉悅和熱度,“聊得很開心?”
聊得這么開心,他坐在堂屋里都聽見了!
鄭豐谷他們都是普通人,肯定沒有他的耳力,可他卻不敢保證阿蘿是不是也能聽見。
想到有這個可能,景玥的心里就不禁生出極致的緊張和惶恐,幽幽看著眼前的下屬們,如同在盯著一群死人。
大羅等人被嚇得瑟瑟發抖,當即單膝跪了下來,請罪道:“屬下多嘴,請爺責罰。”
雖然想不明白爺怎么突然就生氣了,往常又不是沒有過這樣的事,即便是當著面的打趣他,偶有不敬之舉,爺也從沒有過這般生氣的模樣。
唯一的差別大概只有……蘿姑娘?
不由自主的,一個個全都把眼珠子溜到了無痕的身上,這個時候,他們都想起了他剛才的那句警告。
二位統領好像知道些他們不知道的事情。
景玥冷眼俯視著下屬們,終于轉身離開,只留下極淺淡的兩個字,“十鞭。”
“謝主子責罰。”
景玥卻轉身就看到了站在堂屋門口的云蘿,目光禁不住有些心虛的飄忽了一下,然不等他開口,就見云蘿又轉身進了屋里。
一時間,他的心里頭似有一只貓兒在不停的抓撓,撓得他站立不安。
阿蘿她到底有沒有聽見啊?
這個疑問藏在心里,他真是站著不安,坐著也不安,連吃飯都不覺得香了。
午飯后,他就要帶著下屬們離開。雖然他其實更想留下來宿上幾天啊啥的,但實際情況不允許啊,生怕表現得太過急切反倒把阿蘿給嚇退縮了。
而且現在的情況,他即便留在這里也不好找單獨與阿蘿相處的機會,總得再想個法子把那些閑雜人等都指使開,或者把阿蘿單獨拐……咳咳,請出去?
沒事,建茶園嘛,多好的借口呀!
今日一見已是稍稍解了相思之苦,待他回頭再行安排。而離開前,似乎還有一件事需得囑咐一番?
他走到云蘿面前,輕聲問道:“今日打傷的你那大堂嫂是鎮上屠家的女兒?”
“嗯,幾年前她不是還沖進酒樓包廂里,差點被你挖了眼珠子嗎?”
“……”有這回事嗎?完全沒印象!
云蘿沉默了下,又說:“就你跟我簽葡萄酒文契的那天。”
摸著下巴想了想,“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云蘿:“……”
他垂下眸來看她,看似平靜,眼底深處卻隱藏著近似貪婪的渴望,見她不說話就又疑惑的問道:“是有什么問題嗎?我這三年忙于別的事情,沒有過多關注家中事務,與你的事也都吩咐了下人,難道是每年送來的分紅數目不對?”
“并沒有。”
“那就好。”蹙起的眉頭在剎那舒展,他手指動了動,似乎想要摸一摸她頭頂的發髻,卻又給生生忍住了,說,“你不必擔心屠家,打了他家女兒的我,自也該由我來解決此事,不會讓他們找上你家的麻煩。”
幾年不見,阿蘿變了許多,瘦了,也長高了,已經有了前世他熟識的模樣。然前世今生,從小到大,唯獨她最喜歡的發式從不改變,利利索索的束在頭頂,干凈又方便,穿一身利落的衣裳,乍一看去就像個俊俏的少年郎。
云蘿點了點頭,對于這一點,她并沒有多擔心,不是確定景玥會解決,而是就算屠家真為了屠六娘找上門來,她也不畏懼。
景玥又看了她一會兒,終于依依不舍的告辭離開。
策馬奔出一段路,身后已看不見白水村的影子,他們的速度也稍微慢了一些,憋了一路的八尺壯漢大羅終于忍不住的湊上前來,問道:“爺,你咋跟蘿姑娘客客氣氣的呢?”
景玥斜眸瞥他一眼,“嫌十鞭不夠?”還敢當他面的說道起阿蘿了。
大羅手一抖,胯下的馬就落后了幾步,但他心里抓耳撓腮的可難受了,轉眼就又追了上來,腆著臉說道:“我這不是關心爺嘛。蘿姑娘瞧著就是個性子冷淡的,怕也不是會隨隨便便就與人親近,您和她這樣客氣有禮,換一句話來說不就是生疏嗎?”
抓著韁繩的手不由得一緊,這可真不是讓人喜歡的話。
大羅還不知道他家爺已經有些不高興了,猶自說道:“不過你們多年未見,有些生疏也是正常,我過年時回家探望家人,爹娘兄弟都與我生疏了呢,見面就是三分禮,客客氣氣的像是在招待客人,我這心里可真是……不大好受。”
所以他沒待幾天就又匆匆回到了爺身邊,還是在這兒更自在。
這話說得不少人都有些悵然,他們常年行軍在外,與家人相處的時間少之又少,在跟著小王爺回來之前,他們最少的也已經在邊關守了四年以上,不知不覺的就連親爹親娘都生疏了。
無痕看了眼他家爺,轉頭跟大羅說道:“跟著爺,你們暫時也算是安定下來了,回頭請個媒人來給你們每人都說上一個媳婦,換班回去也不會再冷鍋冷灶冷炕頭。”
“有大統領的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不過可不能比老太妃身邊的鶯兒姑娘差太多!”
無痕頓時罵了一句:“滾犢子!”
景玥眉頭一挑,“鶯兒?”
無妄笑嘻嘻的指著無痕說道:“爺你看他腰上掛著的荷包,那就是鶯兒送給他的。那天我可是親眼看見了,兩個人躲在假山洞里說悄悄話,膩膩歪歪的。這面上看著是多老實的一個人啊,內里卻極不正經,不僅在兄弟中第一個找了相好的,還把人姑娘逗得面紅耳赤,直拿小拳拳捶他胸口呢。”
“可不止這個,大統領的懷里還時常揣著簪子香粉花兒啥的,逮著了機會就往鶯兒姑娘的跟前送。還有那香滿樓的點心羽裳閣的布,路邊看見的一叢野花,半籃李子都不放過,真是一點都不體諒我等尋不著媳婦的光棍!”
“爺,您看他腳上的鞋,頭上的冠巾,身上的腰帶,全都出自鶯兒姑娘的手,就連蒙面的黑巾都有著鶯兒姑娘的針線。”太過分了!
其他人簡直是群起而攻之,告狀說笑瞎起哄,正在前方等待著他們的十鞭責罰都不能影響此刻的好心情。
景玥卻看著無痕若有所思,莫名的就自顧自紅了耳根。
而在村里,里正吃了頓好酒好菜,可算是稍稍撫平了受驚的精神,告辭回去之后第一時間就翻起了村里的山林田畝冊子,連在作坊外修鋪子的事都暫且放下了。
建茶園,這可是大事,雖說茶園肯定不會歸村里人所有,但就像建作坊一樣,是十分有利于村民的好事。
劉氏和云萱在忙著刷盤子洗碗,鄭豐谷在屋里轉了幾圈,忽然就跟劉氏說道:“你們先忙著,我去老屋看看。”
說到這事,劉氏不由緊張了起來,揉著抹布說道:“那你小心些,如果大嫂,還有屠家的那兩個人說了啥不入耳的話,你也別放在心上反倒把自己給氣著了。”
因為屠六娘的事,李氏、鄭文杰都留在了村里,只鄭豐年一個人回去鎮上教書。
鄭豐谷被劉氏緊張的模樣給逗樂了,剛才還有些沉郁的心情也跟著明朗了起來,說道:“今天的事兒說起來也是文杰媳婦不對在先,她要是不沖進來吵鬧,還要對嘟嘟動手,景公子也不會無緣無故抽她那一鞭子,后來她還……”
說不出太難聽的話,他頓了頓索性略過,又對劉氏說道:“不管咋樣,好歹是在我們家受的傷,又傷得不輕,那樣光天化日的抬了回去,我總得過去看看,也跟爹說一說這些事,省得他老人家把氣都藏在心里頭憋出病來。”
老爺子的身子骨是越發的不太好了,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被兒孫們給氣的。
他不像孫氏,稍微有一點不痛快就立刻吵吵嚷嚷的罵了出來,老爺子的心里藏著事,憋著氣,又被連番的折騰,沒病也要鬧出病來。
劉氏也憂心不已,挑著好的菜揀了一碗讓鄭豐谷順道一塊兒送過去。
鄉下人家,沒人會嫌棄說,這是客人吃剩下的。
云蘿正蹲在院子里把玩她新得的短劍,將爹娘的話聽了一耳朵,見鄭豐谷從灶房里出來就抬頭問道:“爹,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鄭豐谷笑笑搖頭,“不用,又不是啥大事,我就過去陪你爺爺坐會兒。”
云蘿就“哦”了一聲,繼續低頭仔細的摩挲著劍鞘,恨不得把每一分每一毫都研究透徹,前世今生,她都沒見過這種材質的武器。
鄭豐谷也看了看她手里像根柴火棒似的短劍,遲疑道:“小蘿啊,景公子打傷了你大嫂,屠家會不會去找他?”
“不會的。”她抬頭看著他說道,“爹你放心,景公子的身份另有來處,屠家不敢找他麻煩。”
鄭豐谷半信半疑的,“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