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大福的無底線偏心讓鄭豐收冷了心,其實他以前也因為跟大房的矛盾而鬧過不止一次,但都沒有這次的嚴重。
畢竟這一次,云梅幾乎一命嗚呼,雖然好不容易救回來了,但往后如何還得再看。他是偷懶耍滑不干正事,卻是村里出了名的疼愛媳婦和孩子。
兩個女兒,云桃尚且會時常的跟他頂幾句嘴,常惹他沒面子生氣,云梅卻是真真乖巧,鄭豐收疼這個小閨女和兩個兒子相比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現在,他小閨女躺在床上,一天清醒的時間連兩個時辰都沒有,老爺子卻不管不問還想讓他息事寧人?
他不明白,他大哥咋就這么金貴呢?就因為他是個讀書人,承擔著光耀門楣、改換門庭的任務?可也沒見老爺子對文彬多看重啊,難道文彬讀書比他們差了?難道他不姓鄭,不是鄭家子孫?
而不論如何,如今的這件事大哥大嫂若是不能給他一個滿意的交代,鄭豐收是絕對不會罷休的。
別跟他扯“只管把鄭文浩打死”這種混賬話,他倒是想把那小畜生打死呢,可之后呢?只要打了兩個小的,老大兩口子難道就一點責任都沒有了?
況且,鄭云蘭都不知跑去了哪里說不定就是被李氏給藏了起來。
“你們給不出讓我滿意的交代,那我就去報官,到時候哪怕縣太爺判我個活該,我也認了!”鄭豐收冷著臉,又轉頭跟床上氣得說不出話來的老爺子說道,“爹你也別怨我不念兄弟情分,大哥大嫂可沒把我當兄弟。再說,我家小梅是無辜受了連累,玉蓮卻不是。”
想到鄭玉蓮,鄭大福也不禁悲從中來,緩了好一會兒才覺得稍微舒適一些,卻還是說:“事情是云蘭和文浩做下的,他們這些年也一直養在我和你娘面前,你大哥大嫂一旬才能見一面。”
鄭豐收冷笑道:“小畜生沒教養,不就是當爹娘的沒把他們教好嗎?”
鄭大福心口一堵,“他們是小畜生,你這個親叔叔就能是個好?”
“娘不也常罵我畜生?那時候可沒見爹你說啥。”
這一句懟一句的,直懟得鄭大福又說不出話來,而鄭豐收的意圖“報官”也終于讓鄭豐年和李氏的氣焰一下子就低落了下去。
怎么能報官呢?他的名聲還要不要了?前途還要不要了?
現在還只是在村里有些不好聽的流言,若是鬧到公堂之上,鄭豐年的名聲可就一路壞到了縣城,并且還將在官府衙門里重重的記上一筆。
到時候別說是繼續考功名,秀才的功名能不能保住還要兩說,鎮上學堂的教書工作大概也不能繼續了。
出了那么兩個心思歹毒的兒女,是必然要問罪到父母身上來的!鄭豐年先前只是仗著那一點兄弟情分,又有老爺子在家里鎮著,直覺得老三肯定也鬧不出多大的事兒來。
普通百姓天生的畏懼官府衙門,若非逼不得已,絕不會輕易鬧上公堂。什么事不能自己私下里商量商量,或者請里正和有名望的老人來說和?更何況,老三和他可是丁點不摻假的親兄弟。
其實都怪云蘿提醒了一句,不然老三不會這樣忽然打定了主意的得不到滿意交代就要去告狀報官!
鄭豐年不禁對云蘿心生怨恨,卻又不敢表露出來,對于鄭豐收是不是真的敢跑去報官這事也沒有一點把握。
老三從小就是個混不吝的,啥事做不出來?
眼看著長子眼神亂晃,底氣不足的模樣,鄭大福重重的嘆了口氣,“鬧啥呢?那李大水還被關在雜房里,等著你們兄弟與李家人分說呢。”
鄭豐收心氣兒不順,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帶著刺兒,“大哥大嫂的嘴皮子多溜啊,有他們在,哪里還有我插嘴的余地?相信他們肯定能替玉蓮討個公道!”
鄭大福氣得胸口又有些悶疼了,鄭豐谷也皺著眉頭,“這事怕是不好說,李大水與云蘭和文浩可是同謀。”
“二哥這話說得太好聽了,李大水哪里算得上是同謀?頂多只是個幫兇。”
鄭大福用力拍了兩下床頭,怒道:“所以你這是連你小妹都不管了?”
鄭豐收下意識的要反唇相譏,忽然一頓,冷笑道:“現在在替我家小梅要一個交代呢,爹你可別隨便的移了話題。”
有報官的威脅在那兒,加上鄭豐收的態度前所未有的堅決,就連鄭豐谷都站在鄭豐收那一邊,還有孫氏在旁虎視眈眈,鄭豐年和李氏的態度終于弱了下來,不敢再左顧右盼認為他們自己全無責任,意圖輕輕揭過此事。
最后,鄭豐年親自動手抽了鄭文浩三十藤鞭,直打得鄭文浩皮開肉綻,到后來連叫也叫不出聲了。
鄭豐年是真的發了狠,抽打鄭文浩的時候半點沒有留手,只要想想他還得賠老三五十兩銀子,他就恨不得打死了這個惹是生非的小畜生。
那五十兩銀子是賠給云梅調養身體的,云蘿和鄭大夫都說,經此一遭,云梅未來的幾年都需要用些好藥材和精細的吃食調養著,沒個上百兩銀子怕是不成的。
上百兩銀子,鄭豐年哪里拿的出來?他想挖老兩口的底子,孫氏卻正恨著他們呢,死也不肯拿出一文錢來給他們,還指著他們就是一陣痛罵。
想去問有錢的兒媳婦要,屠六娘剛剛被鄭云蘭搶了銀子和首飾,連身邊伺候的丫鬟都被鄭云蘭打暈了現在還在養傷,自然也不肯出這個錢。
況且,屠六娘對鄭家人可沒有一點好感,她和她的娘家落入到現在的處境全是鄭家人害的!
最后沒辦法,李氏不得不拿出了她的私房,扣扣搜搜全部加起來也不過五十余兩而已。
孫氏看著那些銀子,心疼得就像是她的銀子被挖了一樣,罵聲不絕。
李氏只當沒聽見,跟鄭豐收說銀子全在這兒了,再多她也拿不出來,或者干脆把她的命一塊兒拿去。
也不知她這話是真是假,鄭豐收冷笑了一聲,“你的命可不值五十兩,去中人那兒買個你這樣的奴才,十五兩銀子就足夠了。”
李氏的臉色不由得扭曲了一瞬。
鄭豐收轉手抓了五十兩銀子,又說:“你們雖然沒啥良心,我卻也不會看著你們餓死,剩下的這些就當是買斷了我們兩家的兄弟情分吧。”
李氏看著桌子上剩下的一兩多碎銀子,臉又一次的扭曲了。
而鄭豐年聽到鄭豐收的話,臉色也是一變,“說來都是孩子們不懂事犯了錯,打也打了,賠也賠了,你咋還連兄弟都不認了?”
鄭豐收掂量著手里的五十兩銀子,臉色陰沉的說道:“我就當是破財免災。”
鄭豐年的呼吸一窒,隨之面色漲紅,惱羞成怒。
破的什么財,免的又是什么災?
鄭豐收的目光從鄭豐年到李氏,來回看了兩遍,然后冷嗤一聲,拎著銀子就轉身走了。
這個大哥他反正是不要了的,也沒工夫再在這兒跟他們閑扯,他還得琢磨著多掙點銀子來給小閨女養身子呢。
之后就剩下處置李大水這一件事了。
李大水不是自家人,自然也不能自家人坐一起商量商量就能決定該怎么處置他。
他的寡母頂不了事,爺奶叔嬸又多年沒了往來根本就不管他,此事還得請里正和鄭李兩家的幾個老人坐一塊兒商量。
這一天,鄭家老屋又是濟濟一堂,本在床上養病的鄭大福也被扶了出來,半臥在躺椅上。
李大水被在雜房里關了幾天,此事出來渾身上下都透著兩個字——萎靡。
他的寡母看到他,頓時就哭哭啼啼的撲了過去,心疼得仿佛心都要稀碎了,而李大水看到坐了滿堂的老人,都是村里有地位說得上話的,不禁瑟縮,也感覺到害怕了。
“是鄭文浩先來找我的,里正叔爺,你要為我做主啊!”他手腳并用的爬了過去,一把抱住里正的大腿痛哭流涕。
里正一腳就把他踹了出去,滿臉的嫌惡和憤怒,“他來找你,你就去了?他叫你去殺人放火,你是不是也毫不猶豫的跟著一塊兒干了?丟人現眼的東西!”
鄭大福坐在躺椅上,面頰輕輕的一抽,里正這話雖是在罵李大水,卻也等同于把鄭文浩給一起罵進去了。
都是丟人現眼的東西!
云蘿沒有參與到對李大水的處置之中,不過在今天之前,里正曾悄悄的過來詢問她的意思,她沒想仗勢欺人,也不愿里正太為難,直說只需公平處置就行。
里正當時就松了一口氣,這位老爺子可是比年輕時候出外見過大世面的鄭大福精明多了,也有眼色得多。
老屋那里在商量如何處置李大水的時候,云蘿正在聽羅橋對她的稟告,“那位鄭大姑娘離開慶安鎮之后就一路往府城去了,只是她并沒有到達府城,半途落入了一伙人販子的手中,小姐,是否要把她救出來?”
一個年輕的、沒什么見識的姑娘獨自在外行走,很容易就會遭遇別有用心之人的靠近,尤其她身上還帶著不少的財物,哪怕再小心翼翼,可那些人的眼睛多毒啊,怕是一眼就把鄭云蘭給看穿了。
云蘿對人販子只有厭惡,可是也真的不怎么想救鄭云蘭,便問道:“那伙人販子手中還有些什么人?”
說到這個,羅橋也不禁皺起了眉頭,沉聲說道:“剛傳回的消息說,除了鄭大姑娘,還有三個四五歲的小孩,四個從十二三歲到十七八歲的姑娘。”
云蘿再沒有一絲猶豫,“把人都救出來吧,人販子就該人人得而誅之。”
平平靜靜的幾個字,卻讓羅橋心頭一凜,當即躬身應了聲“是。”又問道,“那鄭大姑娘該如何處置?”
云蘿在置之不理不管她和送她到官府之間來回搖擺了一下,然后說:“送她回來,以后不管是生是死都不必再管她。”
羅橋有些猶豫,不由提醒道:“若是將她送回,她怕是要對小姐您懷恨在心,到時候再出些幺蛾子,小姐您是不怕的,可等小姐您走之后,她會不會遷怒到其他人身上?畢竟她做得出將自己的親小姑騙到山上的事,云萱姑娘的年紀正好,聽說還與秀才朗定了親。”
雖說經此一遭,她的名聲已經幾乎沒有,回了村也再抬不起頭來,云萱又不是鄭玉蓮那種會被輕易哄騙的人,卻也保不準鄭云蘭會冷不丁的突然來那么一下。
只有千日做賊,可沒有千日防賊的。
云蘿搖頭,“不管怎么做,她都會對我懷恨在心。”
“那不如……”羅橋摸著刀柄躍躍欲試,怎么能讓威脅到小姐安危的人繼續存活在世上呢?
云蘿瞥了他一眼,淡淡的沒什么特別的意味,但羅橋卻一下子偃旗息鼓了。
相處短短幾日,他已經迅速的了解了這位大小姐的性子,你說她冷漠吧,她心里自有一條線,什么事該做什么事不該做都分得清清楚楚,對毫不相干的人都能以禮相待,不吝出手相助。可你要說她是個正義的小天使,她又偏偏對許多事情都保持著一副冷眼旁觀、置身事外的姿態。
在對李大水的處置終于商議妥當的時候,云蘿的侍衛聯手官府一舉搗毀了某個人販子團體,并救下了其中被拐賣的孩子和姑娘們。
在村里沸沸揚揚到處都在議論著鄭玉蓮和李大水的時候,村里忽然來了幾個挎著刀的衙差,還把鄭豐年家出逃的大閨女給送了回來。
“我等前日晚上抓了一伙人販子,沒想到鄭秀才家的大姑娘竟也在受害者之中,今日特地將她送回家來,鄭秀才和鄭太太以后可得把姑娘看好了,切莫再走失被拐。”
鄭豐年和李氏初初看到衙差的時候真是嚇壞了,還以為鄭豐收收了五十兩銀子后還不滿足,真的把他們告上了公堂。
沒想到竟是鄭云蘭被送了回來,還說是從人販子的手中把她救出來的?
鄭豐年和李氏強打著精神,客客氣氣的把兩名衙差送走了,轉個身,李氏就身子搖晃了兩下,若非連忙扶住門框,她怕是要一屁股跌坐到門檻上。
她呆呆的看著同樣神色有些呆怔的鄭云蘭,忽然間淚如雨下。
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鄭家的流言越發喧囂塵上。
鄭玉蓮和李大水的事情并沒有因為有了處置之后就告一段落,因為當時幾個老人都認為像李大水這樣品性低劣的人就該趕出村子,留他在村里還不知要敗壞白水村的多少名聲呢,李大水的寡母心慌著急之下當即就爆出了李大水根本就不行這個真相。
一個不行的人,如何能夠糟蹋姑娘呢?
然而當日鄭玉蓮在山上被找到的時候,那模樣可是被不少人看見的,分明就是……咳咳!
正在門外偷聽的村婦們連忙把身邊未出嫁的閨女,剛娶回來小媳婦全趕走了,不許她們再在這兒湊熱鬧。
之后,在屋里養身子的鄭玉蓮忍不住滿腔憤恨的跑了出來,直接與李大水廝打成一團,失去理智之下真是什么話都敢往外說,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李大水用手指,用木棍,用藤條……把鄭玉蓮給糟蹋了。
這事兒鬧得,幾位老人家之后從鄭家老屋里出來的時候,那臉都是綠的,連當日晚上的一頓例行宴席都全拒絕了。
從沒處置過這樣惡心人的事情!
李大水被罰三十藤鞭,并且賠鄭玉蓮二十兩銀子以添補她以后的嫁妝。
李大水家孤兒寡母窮得叮當響,如何拿得出二十兩銀子?李大水趴在家里養傷,他的寡母就天天哭哭啼啼的與人訴苦,甚至還說鄭玉蓮反正已經被她兒子給那啥了,倒不如干脆嫁給李大水,反正殘花敗柳的也沒人會再要她。
孫氏聽說這話之后當時就沖出家門跟李大水的寡母廝打了起來。
大彧朝的風氣開放,朝廷都鼓勵寡婦再嫁,貞節牌坊這種東西更是聞所未聞,鄭玉蓮雖被壞了清白和名聲,但要說她因此就嫁不出去了倒也不至于,只是若還想嫁個好人家,那基本是不可能了,且還要一輩子都被這種流言蜚語糾纏不休。
村民們天天都有看不完的熱鬧,連在白水村上方飄蕩的空氣都似乎比其他地方來的更活躍,而這個時候,先前干了壞事又搶了大嫂東西逃出去的鄭云蘭被衙門里的差爺們送回來了。
“丟人現眼!”厚道人鄭豐谷都忍不住的罵了一句。
云蘿提議道:“要不我們提前去府城?也能在府城多游玩些日子。”
劉氏拍了拍她的手,說道:“爹娘往后在村里的日子還長著呢,又哪里能全都躲過去?左右我們已經分家,那邊的事情除了少些清凈,對我們的影響也不大。”
鄭豐谷也點頭說:“不去管他們就是了。”
說不管那就真的不管,天天聽人說老屋里又鬧起來了,鄭云蘭被孫氏打了,被鄭玉蓮打了,李氏和孫氏也打起來了,孫氏又跟李大水的寡母打起來了……鄭文杰在休沐的時候回來了一趟,直接被家里的鬧騰嚇得下一次休沐直接在縣城里不回來了,鄭豐年在鎮上私塾里的教書工作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十里八鄉的都聽說了鄭家的事情,許多送孩子上學堂的家長們都不樂意讓自家孩子繼續跟著鄭豐年讀書,認為他連自己的子女都教不好,如何就能教好別人家的孩子?
鄭豐年成功的失業了,他又羞于回村被鄉親們指指點點,就天天窩在鎮上的院子里不出門。只是李氏在村里,那院里住著的除了鄭豐年就只有兒媳婦屠六娘和一個丫鬟春喜了,瓜田李下的,外面又傳出了一些不好的流言。
屠六娘正好以此為借口帶著她的丫鬟和東西從那個院子里搬了出來,住進了她自己的陪嫁院子?
此事很快從鎮上傳到了村里,又是一件能夠讓人津津樂道的八卦。
時間一晃就進入八月,天氣已逐漸涼爽,鄭豐谷在那兩畝下等田里種下的土豆和玉米都已經發芽抽條,喜得他天天往田里去檢查,村里人見了也好奇的問他這種的是什么,得知是云蘿搜羅的,是從海外來的新鮮作物,長成后既能做菜又能當糧食,所有人都紛紛過來看稀奇。
土豆和玉米的種子在種了兩畝田之后還剩下不少,鄭豐谷也找個無主的荒地挖幾個坑把它們給種上了,和田里的一樣伺候,漲勢亦是喜人,村民們每次從旁邊經過都會忍不住的多看幾眼,這荒地板結貧瘠還有許多碎石塊,連菜都種不好,也不曉得這新鮮作物會長成啥模樣。
一個月的時間,云梅的外傷也好得差不多了。
這天,云蘿過去給她檢查身體,反正都是小姑娘,什么避諱都不需要,她就把云梅渾身上下全檢查了一遍。
身上那些在滾落山坡時擦出來的傷口除了幾處嚴重的,其他都已基本消失不見,留下稍稍的幾道疤再用上一段日子的祛疤膏也能祛除,到是額頭的那一塊。
云蘿伸手輕輕的按了一下,感覺到她似乎下意識的往后縮去,不由問道:“疼?”
云梅軟軟的說了一聲,“不疼了。”
疼是不疼了,猙獰的傷疤卻還留在額頭上張牙舞爪的,而且額角的骨頭凹進去了一塊,怕是很難再長回來。
這個地方的風險太大,條件簡陋,云蘿也不敢隨便動手,左右除了影響點美觀,其他的并無影響。
從表面看來,云梅現在痊愈的痊愈,結痂的結痂,已經可以算無礙了,可內里,小姑娘遭了這一番罪,已然傷了根子,不好好調理的話以后體弱多病甚至會影響壽數。
她現在仍每天昏沉沉的,有大半的時間都在睡覺。
云蘿給她蓋了個小被子讓她睡覺,然后跟著三嬸出了屋,從懷里拿出一張請帖遞給她,說道:“先前你家里忙亂,我也不好給你們添亂,現在文梅只需靜養著就行,這是八月十四衛府設宴的請帖,請你們和我一起去府城。”
吳氏愣了下,又小心的接過,吶吶道:“咋還請了我們呀?太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