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被迫和掛在樹上的風箏繼續爭斗,然而,他們剛才專心致志的都沒能把風箏摘下來,此時身后站著個虎視眈眈的活閻王,如同懸在頭頂的一把隨時都會落下的刀,越發的讓他們戰戰兢兢。
心思不定,想要完好無損的把風箏從樹上摘下來,簡直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但他們除了聽從、執行,還有什么別的辦法呢?
真是活見鬼了!不過是一只風箏而已,尊貴如這兩人竟然跑了好幾里山林來親自尋找,還正好把他們給逮住了!
蘇家的仆從們只覺得心里苦,前程無望,也不知今天能不能全乎的活著回去。
幾個人輪番上樹,在往下掉了兩個人之后,掛在樹上的風箏終于被摘了下來,他們看著風箏翅膀上的一點小缺口看了好一會兒,然后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地遞給了景玥。
“王爺恕罪,這真不是小的們弄壞的,是……是落到樹上的時候就被刮壞了。”
景玥接過風箏看了兩眼,然后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說“現在,就讓我們來說說,你們為何要取本王的風箏?”
既然臉色微變,其中似乎是領頭之人往前站了半步,躬身說道“我家二小姐不慎將郡主的風箏線掙斷,心中十分愧疚忐忑,特意吩咐我等前來尋找。”
景玥眉頭輕挑,“既如此,方才為何不說?”
這不是一時驚嚇過度,忘記了這個借口嘛。
云蘿轉頭往來時的方向看了一眼,說道“蘇二小姐一開始就知道這風箏是我們的?所以風箏線一斷,就讓你們出來尋找,不然你們為何能趕在我們前面?”
我們走的比較快,不行嗎?
想想這兩人的身手和武力值,蘇家侍從默默的把這句話咽了回去,支吾著說道“不論這風箏是誰的,被我家二小姐不慎掙斷了線,于情于理都應該幫忙尋找,若能找到送回去,真是再好也沒有了。”
云蘿眉頭微蹙,又有些不想跟他們耍嘴皮子功夫,于是就看了景玥一眼,然后淡淡地撇開臉。
景玥把風箏交到她的手上,對她說道“你先去后面等我一會兒。”
云蘿不是很愿意,抓著風箏面無表情的說“不過幾個小啰啰,哪里值得你親自動手?未免也太看得起他們了。”
“這不是走得急,連個隨從侍衛都沒有帶嘛。”
蘇家的侍從們悄悄的互相遞了個眼色,忽然朝著不同的方向逃跑。
景玥笑了一聲,身形如電,幾人甚至都沒有跑出幾步遠,就又全被他抓了回來。還有一個跑得最快的,幾乎眨眼就要鉆進林子里,卻被從身后飛來的一塊石頭狠狠地砸中了腦殼,一下子將他砸趴在地,頭暈眼花,爬都爬不起來。
幾個人被橫七豎八的扔在地上,景玥走過來,低頭看著云蘿鞋尖上的淺淺一點泥印,頓時皺眉,心疼地說道“你站著就好,何必動手?看把你的鞋子都弄臟了。”
云蘿抬腳拍了兩下,那印子就不見了。
景玥下意識扶著她的胳膊,等她把腳落地之后才松開,然后走過去把那趴在地上暈乎乎的人拖了過來。
人在落葉上拖走,窸窸窣窣中劃出了一道又深又長的痕跡,把底下潮濕腐爛的陳年落葉都翻了過來,發出一股難聞的氣味。
煙火沖天而起,沒等多久,瑞王府的侍衛就趕到了,將林子里躺了一地的人五花大綁后拖出林地,直接送到了北鎮侯府。
等蘇二小姐帶著僅剩的一個馬車夫回到家的時候,正好與瑞王府諸人碰了個面。
看到她,瑞王府的人紛紛對她投以目光注視打量,那奇怪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珍稀物種,讓蘇二小姐不自在極了。
但他們除了看她之外,并沒有其他的任何不規矩行為,看了兩眼就轉身離開,然后交頭接耳的也不知在說些什么,還發出幾聲短促的輕笑。
叫小荷的丫鬟不由擔心的看向她,輕喚一聲“小姐。”
蘇二小姐抿了抿嘴角,垂眸緩緩的步入了府中。
剛進門,她就被正要出門尋她的下人請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然后迎面就是一個重重的耳光。
“混賬東西,你都干了什么好事?瑞王府的人都告上門來了!”
屋里坐著蘇老夫人,北鎮侯蘇契,還有唯唯諾諾一臉怯懦的蘇夫人。
蘇二小姐被這一耳光打得直接原地轉了個圈摔到地上,耳朵“嗡嗡”響,好半天才緩過神來,便抬頭看向蘇契,問道“女兒做錯了什么,竟一回來就遭爹爹這般毆打?與瑞王府又有何干系?”
蘇契指著她一臉憤怒,“還敢狡辯!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還要我來告訴你?堂堂侯府小姐,竟跑帶外頭勾搭男人去了,真是跟你娘一樣的下賤!”
蘇二小姐眼里劃過一絲火光,面上卻泫然無辜,驚道“爹爹此話何意?女兒何時去外面做那不規矩的事了?您就算再不喜愛女兒,也不能這樣壞我的清譽。”
或許是她的表情太情真意切了,蘇契臉上不由得露出一點猶疑之色,語氣也略緩和,并質問道“你既然什么都沒有做,今日隨你出城的侍從們為何會被瑞王府的人五花大綁的送回來?”
蘇二小姐頓時臉色大變,驚呼道“為何會如此?我明明叫他們去撿風箏,卻等了許久都沒有見到他們回來,眼見著天色不早,這才先回家來,他們卻為何會被瑞王府的人綁了?”
蘇老夫人坐在上方,重重的哼了一聲,“還能為何?自是因為你不規矩,不知道藏著什么樣的心思,自己的風箏不撿,偏看上了瑞王爺的風箏。”
蘇二小姐急喘了一聲,坐在地上搖搖欲墜,卻又不得不打起精神來辯解道“祖母明鑒,孫女萬萬不敢有那樣不知天高地厚的心思,且不說瑞王和安寧郡主把兄長害成那般模樣,便是無絲毫仇怨,孫女一個庶出的,又如何敢跟安寧郡主爭鋒?況且,那風箏明明是安寧郡主的,當時孫女的風箏與安寧郡主的不慎纏上了,掙斷了線,使得風箏飛遠,孫女……孫女心中忐忑害怕,這才讓下人去尋找,想著若能找回來,說不定能讓安寧郡主和瑞王爺消氣,絕沒有別的不好的心思!”
聞言,蘇老夫人和蘇契對視了一眼,面上的猶疑之色更重。
蘇夫人此時開口,輕聲說道“或許真是誤會也說不定,方才瑞王府的人過來時也沒有說別的什么,或許真是這些侍從不懂事沖撞了瑞王和安寧郡主?”
聽到這句話,蘇二小姐當即飛快的看了嫡母一眼,然后又垂下頭去,捂著痛到麻木的臉說道“女兒不知父親會這樣想,但女兒當真沒有那樣不規矩的心思,也不敢有,請祖母和父親明鑒。”
跪在她旁邊的丫鬟小荷突然說道“奴婢不認識瑞王爺和安寧郡主,當時曾對他們出言不遜,雖然小姐及時制止還為奴婢向他們賠禮,但……但或許他們仍心中不悅,加上與咱們府上……便故意制造了莫須有的借口來為難小姐,也是給咱們侯府難堪。”
這話似乎一下子就說到了蘇老夫人的心坎上,頓時臉色沉怒,用力的拍了下桌子,怒道“真是豈有此理!”
蘇契的臉色也不好看,在登州作威作福慣了,突然來到京城這個處處都是管束的地界上,他也十分不習慣,尤其是自從景玥他們從江南回京之后。
世子被毀容,求告無門,想要再生個嫡子出來承襲爵位,卻莫名遭到了全城百姓的嘲諷,讓他連大門都不想出。
人在家中坐,禍還能從天上來。
母親一句話沒有說好,惹得長公主打上門來;女兒出門踏青,人尚未回來,隨行
侍衛反倒先一步被五花大綁的押了回來,還是仇家瑞王府的人送上門來的,真是大大的丟了臉面。
在過去的幾十年中,他何曾這樣憋屈過?
他郁躁的在屋里轉了幾圈,盯著二女兒質問道“你當真沒有做不好的事?無緣無故的,你怎么會與那兩人遇上?”
蘇二小姐垂眸搖頭,說道“是女兒先去那兒的,瑞王爺和安寧郡主在將近午時才過來。”
“那瑞王府的人為何說你棄自己的風箏不要,卻費盡力氣的要去摘瑞王爺的風箏?分明是別有用心!”
“一只風箏罷了,女兒再眼皮子淺也不至于為這么個玩意費心費力,況且,我拿了他們的風箏來又能做什么?只是我見安寧郡主見風箏飛遠,有些不高興,這才派人去尋。”
蘇契皺了皺眉,忽然臉色古怪的問道“你還能看出衛淺高不高興?”
表情一滯,然后輕聲說道“都是女兒家,多少還是能看出一些來的。”
蘇契目光閃爍,不知想了些什么,轉身在凳子上坐下,對她說道“你起來吧,這次就算是自己倒霉,但你以后還是盡量少出門,姑娘家成天往外跑,像什么話?”
“是。不過,今日是周家的姐姐邀我出門游玩的,若是早知道會遇到這樣的事,我就拒了周家姐姐。”
“恩?周家?哪個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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