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想到最后采用的還是方棠提出來的2號方案,一時之間眾人對方棠和她背后的封掣更為忌憚。
“不是說封指揮的勢力只在州衛嗎?怎么在上京那邊也有關系。”一個家主低聲的開口,神色里滿是懊悔。
早知道封指揮如此神通廣大,之前自己也該學著徐家主一樣賣個好給方棠,和封指揮結個善緣。
“上京沒有關系,歐陽家和竇家只怕早就將封指揮給生吞活剝了。”微胖的中年男人老神在在的笑著,他依附徐家,所以之前投票寫的就是2號方案。
眾人轉念一想不就是這個理,而且能在宋家眼皮子底下動手腳,封掣在上京的關系只怕還很硬。
想到此,眾人不由同情的看向宋濂平和宋駿,這父子倆是白忙活一場了。
接收到或是同情或是幸災樂禍的目光,宋駿扭曲著臉,雙手死死的攥緊成了拳頭,這個方案雖然是修復組的大師們集思廣益商討出來的結果,但是宋駿也付出了很多心血。
尤其是手腕受傷之后,宋駿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放帶修復方案上了,而且1號方案也是以他的名義提出來的,就因為上京的一個指示,自己忙活了幾個月的心血就這樣被斃了。
可再不甘心,宋駿也只能憋著忍著,誰讓他還需要醫治手腕!
對于這個結果,方豐益臉上看不出高興或者失望,此時再次公事公辦的開口:“既然如此西街口古建筑修復采用2號方案,如果有誰有異議可以提出來。”
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誰還會有異議?沒看到宋大師都默認了,就在眾人打算鼓掌祝賀方棠時。
“等一下。”沉默坐在一旁的周勇忽然站起身來。
想到方家和周家的聯姻,再加上周父的死,傳聞里周父是被方棠逼死的,所以此刻周勇開口,眾人視線刷的一下看向了方棠,好事多磨,說的一點不錯。
“周隊長有什么異議?”雖然知道周勇是來者不善,不過方豐益古板嚴肅的臉上完全看不出任何防備和敵視,就好似方周兩家沒有任何仇怨一般。
對比之下,周勇滿臉是毫不掩飾的仇恨之色,比起方豐益這種老狐貍,周勇終究還是太年輕太稚嫩了。
“所有進入修復組的工作人員,不管是修復大師,還是助手學徒、勤雜人員,我負責修復組的安全工作,對所有人都進行了背景調查。”
周勇沉聲開口,目光仇視的盯著方棠,“唯獨方小姐的來歷有些不清楚,所以我必須詢問方小姐幾個問題,確保沒有任何問題,方小姐才能正式進入修復組!”
早就料到周勇會發難,方棠平靜的開口:“周隊長要問什么?”
“方小姐的師從哪位大師?”周勇第一個問題就異常的犀利,不等方棠開口繼續質問道:“方小姐修復技藝精湛,但在今年之前卻無跡可查。”
不管方棠多么有天賦,她精湛的修復技藝必須是經過大量的實踐才能提升,可在今年之前,方棠從沒有在修復界留名,也沒有聽說她修復過什么物件。
方棠就好似憑空出現一般,她的修復技藝也好像是開了外掛。
“聽周隊長這么一說,我也很好奇。”宋駿忍不住的插了一句。
無視了宋濂平不贊同的表情,宋駿冷聲開口:“方棠你甚至不愿意拜瞿老為師,想必你的老師絕對是不亞于瞿老的前輩,只是不知道尊師姓甚名誰?”
“老師已經去世,我不愿意再提起。”方棠白皙而清瘦的臉上蒙上了一層冷意,警告的看著宋駿,他如果橫生枝節,那么之前說好的交易作廢。
方棠!宋駿兇狠的表情扭曲著,但為了自己的手腕,只能將這口惡氣壓下,不再開口。
“是不愿意提起還是不能提起?”宋駿偃旗息鼓啊了,可坐在他身后的周界卻陰森森的笑了起來。
周界玩味的笑著,恃才傲物的年輕臉龐上滿是歹毒之色,“聽說一些盜墓賊和倒賣古董文物的犯罪團伙也會培養修復師,對非法得來的古董文物進行修復,然后再高價賣出去,這些修復師都非常神秘,行蹤成謎,外界甚至不知道他們是修復大師。”
周界這么一揣測,眾人看向方棠的目光充滿了懷疑之色,關于她的修復技藝,她的老師,一切都是無跡可查的謎,唯獨周界這個解釋最合情合理。
“原來如此。”周界明白的點了點頭,看向方棠的目光充滿了懷疑,好似她這的是盜墓團伙培養出來的神秘修復師。
瞿老冷哼一聲,疾言厲色的斥責:“周隊長,凡事講究證據,你指控小棠來歷不明,那就拿出直接的證據,而不是用最大的惡意來揣測!”
徐雄這些家主并沒有開口,方棠和周勇之間的事和他們無關,不過他們之前以為周勇生性磊落,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瞿老,西街口這邊一共有祖宅三十六座,粗略估計這些宅子里的古董文物加起來的價值已經過億了。”說到這里,周勇冷眼看著方棠繼續道。
“方棠來歷不明,誰敢讓她進修復組?否則出了什么事,珍貴的古董文物被倒賣到國外,這個責任誰也擔不起!”
周勇將事情說的極其嚴重,就好似方棠一進入修復組,就會帶著人將大宅里的珍貴古董物件一掃而空,然后偷運出去。
“除此之外,如果方棠偷師,將在場這些修復大師的技藝偷傳到國外,這將是無法估量的損失。”周界再次開口,鐵了心的要給方棠釘上違法的罪名。
面對眾人的指控,方棠神色一片平靜,老師的事她不可能告訴任何人,即使代價是退出修復組。
周勇見方棠不打算松口,洪亮的聲音逼問的響起,“方棠,你有什么可辯解的?”
“該不會是心虛了吧?”周界陰惻惻的補了一句。
自從被盧大師趕出師門,周界如今只能死扒著宋駿才能在修復界立足,再者方棠也是周界的敵人,他肯定不會錯過落井下石的機會。
面對周勇和周界的雙重逼問,方棠神色冷漠的回了一句,“我的私事和修復組無關。”
聽到這樣的回答,周界得意的笑出聲來,嘲諷的看著面無表情的方棠,她這是破罐子破摔了嗎?
“如果方小姐拒絕配合我的工作,我有權阻止方小姐進入修復組!”周界同樣態度冷硬的給出結果,他負責修復組的安全工作,絕對有權利這么做。
被周勇這公報私仇的做法給氣到了,瞿老擺出了事實證據,“周隊長,你懷疑小棠會偷盜這些祖宅里的古董文物,可是你卻不知道小棠將粘合劑的配方無償的公布出來,這個配方帶來的利潤絕對不低于這些古董!”
方棠如果差錢的話,她就不會將粘合劑賠償公布出來。
不等周勇回答,瞿老再次開口:“小棠宅子里發現的一根珍貴的金絲楠陰沉木,目前市價超過三千萬,但小棠同樣無償的將陰沉木捐出去了。”
所以周勇這個偷竊的罪名驅逐方棠出修復組,完全站不住腳,這兩樣的價值同樣過億了。
中間派的曾大師也附和的開口:“方棠是瞿老唯一的繼承人,瞿家這么多年來的珍藏,哪一件不是價值連城,方棠何必冒險去偷盜,完全是得不償失。”
多少修復大師想要拜師瞿老,除了想要從瞿老這里學習修復技術之外,何嘗不是沖著瞿家的收藏品去的。
瞿家好幾代人的收藏,除了一些珍貴的國寶級別的古董捐給國家之外,剩下的老物件日后都歸方棠所有。
“瞿老,曾大師,我只為修復組的安全負責,這是我的本職工作,方棠如果不交待清楚,她必須離開修復組!”周勇油鹽不進,依舊態度堅決的要求方棠說清楚她的師承和過去的修復經歷。
任誰都看出周勇是公報私仇,說方棠會偷竊完全站不住腳;至于說她偷師,也不過是貽笑大方的話。
不說方棠本身的修復技藝很精湛,就憑瞿老對方棠的看重和栽培,她完全沒必要偷師別人,將瞿老的本事學會之后,方棠絕對就是修復界的第一人。
看到方棠快被趕出修復組了,周界眼中是掩飾不住的得意,只是略微詫異的看了一眼沒有開口的宋駿,這個時候宋少不應該趁機落井下石,將方棠趕出去嗎?
這樣一來,即使修復組采用的是2號方案,這個功勞和被趕出修復組的方棠也沒有關系了,宋少還可以將這個榮譽安在自己身上。
宋駿何嘗不想借此機會將方棠趕出去,可是看著自己依舊包著紗布的右手腕,比起打壓方棠,自己的手腕恢復更為重要。
“既然僵持不下,不如投票決定。”方豐益再次開口,眼神冷漠的看了一眼方棠,他這疏離冰冷的態度,任誰都看不出他是方棠的父親。
“好,我同意。”周勇其實一直也防備著方豐益,即使外界都傳言方棠和方家撕破臉了。
可父女沒有隔夜仇,在利益面前,周勇認為方豐益肯定會維護方棠,但此時聽到他提議投票,周勇又有些莫不清楚方豐益的心思。
投票?周界幸災樂禍的看著方棠,好似已經看到她無力回天,最后只能灰溜溜的被趕出修復組的悲慘畫面!最關鍵的是方棠提出來的修復方案最后會安在宋少頭上,想想周界心里就痛快。
清冷的目光看著得意洋洋的周界,方棠低下頭拿起筆開始寫投票。
十分鐘之后。
正在匯總投票結果的祝秘書表情越來越詫異,甚至震驚的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方棠,暗自心驚,二小姐果真是深藏不漏。
“祝秘書,公布投票結果吧。”方豐益沉聲提醒了一句,對方棠這個女兒,方豐益也曾經想過拉攏,但知曉了方棠的性格后,方豐益就放棄這個念頭了。
方棠性子太直,樹敵太多,方家和她井水不犯河水最好,再者方豐益還不能和周勇為敵,尤其是周勇的妻子是歐陽家的小姐。
歐陽家在州衛的地位半點不弱于封掣,權衡利弊之后,方豐益絕對不可能維護方棠。
“一共五十一票,其中中立票一票,反對方小姐留在修復組的一共有兩票,贊成方小姐留下來的一共有四十八票。”祝秘書將投票結果公布出來。
“這不可能!”周界蹭一下站起身來,懷疑的看著祝秘書,厲聲質問起來,“你是方家的人,你是不是故意隱瞞票數來幫助方棠作假!”
“周先生,所有的投票都在這里,你不相信的話可以上來檢查。”祝秘書看白癡一般看著周界,誰投了反對票誰投的贊成票,大家都心里有數。
祝秘書震驚的是宋濂平這邊所有的人投的都是贊同票,這兩張反對票,祝秘書估測是周勇和周界投的,中立票應該是總議長投的。
至于長源這些家主會頭贊同票也正常,以封掣對方棠的維護,祝秘書估計他們這是趁機示好,想要和封掣結個善緣。
原本勝券在握的周勇同樣滿臉的震驚,贊同票怎么可能這么多!想到此,周勇猛地看向宋濂平,他竟然臨陣倒戈!
周界根本不相信這個結果,直接拉開椅子向著會議桌后面快步走了過去,拿起桌上的紙條打開,果真是贊同票,再拿起再打開……
周界先后一共打開了二十多票,基本都是贊同票,猛地揪住了掌心里的紙條,周界不敢相信的看著端坐在會議桌的這些人,為什么會是這種結果。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周界情緒失控的吼了起來,宋大師怎么可能幫方棠!
“既然大部分都是贊同票,小棠可以繼續留在修復組。”沒有理會叫囂的周界,徐雄朗聲一笑的開口,愈加的感覺方棠深不可測。
方棠竟然能讓宋濂平這邊的人都投了贊同票,不愧是方豐益的女兒,這心機城府讓人防不勝防!果真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
宋濂平臉上是和善的笑容,如同關心晚輩的長者一般,“雖然小棠沒有交待自己的師承,但是我相信小棠的人品,瞿老的孫女兒絕對不會是壞人,更何況小棠將粘合劑和金絲楠陰沉木都無償的捐出來了,事實勝于雄辯,我們更應該相信小棠。”
隨著宋濂平的話,眾人附和的直點頭,你夸一句,我贊一句,方棠幾乎成了新時代的五好青年!
“宋少?”周界不甘心的開口。
宋駿卻是一記警告的冷眼掃了過來,“閉嘴!”
方棠成了整場會議的贏家,采用的是她提出的修復方案不說,方棠也如愿的留在了修復組,周勇即使再不忿忿不甘,可結果不容更改,周勇也只能咬著牙認了。
等方棠離開修復組的臨時辦公大樓,就看到邋遢大叔站在車門前,對著方棠曖昧的眨著眼,張著嘴無聲的提醒她蔣韶搴在車里。
汽車后座里,蔣韶搴正在翻閱文件,峻冷的臉龐緊繃著,眼神嚴肅而認真,偶爾蹙眉思慮著什么,專注工作的男人有著讓人無法抗拒的魅力。
“會議結束了?”看到方棠上了車,蔣韶搴立刻將厚厚一沓文件合了起來,放在旁邊的座椅上,“累了吧?”
與其和人在會議上勾心斗角、爭鋒相對,方棠寧愿單純的從事修復工作。
對上蔣韶搴關心的目光,方棠點了點頭,“好在結果是好的,不過我懷疑周勇不會善罷甘休。”
蔣韶搴大手寵溺的揉了揉方棠的頭,有些心疼的開口:“放心吧,以后這些事交給我來處理。”
這是和好了?開車的邋遢大叔瞄著后座的方棠和蔣韶搴,眼中里賊兮兮的冒著曖昧的光芒,早上出門的時候小棠還繃著臉,難道中午的時候BOSS偷偷來這里見小棠了?
看不出BOSS竟然也是情場老手,邋遢大叔佩服的直點頭。
“專心開車!”蔣韶搴一記冷眼掃了過去。
“是!”邋遢大叔猛地繃直了身體,立刻專心的開車。
從辦公大樓回來,周界臉色陰沉沉的駭人,一腳踹在茶幾上,“滾,都給我滾出去!”
站在一旁準備上茶的傭人立刻端著托盤和茶水離開,少爺這段時間的心情都是陰晴不定的,像是炸彈一般,隨時都能爆發。
“方棠這個賤人!”周界氣的一拳頭重重的砸在茶幾上,木質茶幾晃動了兩下,拳背傳來的劇痛讓暴怒不甘的周界總算冷靜了幾分。
“人都死哪去了?還不將茶水送上來!”怒吼了一聲,周界靠坐在沙發上,他是真的想不明白,宋濂平為什么會臨陣倒戈,否則的話,方棠今天已經被趕出修復組了!
傭人再次端著茶水走了過來,剛好看到從外面胡來的史玉才,立刻躬身行禮,“史先生,您回來了。”
聽到傭人的話,周界抬起頭來,“舅舅。”
史玉才陰沉著臉,今天的會議他原本也該出席的,但拍賣行羅毅那邊出了一點事,前天史玉才不得不趕回慶州處理去了,所以今天的會議周界代表的是史玉才,否則他也沒有投票權。
等傭人將茶水端上來之后,史玉才冷聲開口:“所有人都出去!”
明顯感覺到史玉才的表情不對,周界坐直了身體,親自端了茶杯遞過去,“舅舅,出什么事了?”
“羅毅目前什么消息都沒有。”喝了一口茶潤著嗓子,史玉才第一次有種不祥的感覺。
雖然之前史玉才和羅毅約定好了,一旦變賣了拍賣行和羅毅名下所有的固定產業之后,兩人之間就不能再有聯系,否則羅毅潛逃去國外后,史玉才擔心封掣會順藤摸瓜的查到自己頭上。
所以兩人只能切斷聯系,等一年半載之后,風聲平息了,史玉才自然會聯絡已經逃到國外去的羅毅,再商量如何東山再起。
原本一切都計劃的天衣無縫,史玉才也仔細斟酌推敲了,確定沒有任何問題了,這才來了長源處理西街口古建筑的修復工作,誰知道羅毅那邊出事了。
“舅舅,羅老板怎么了?”周界神色一變,他只知道史玉才和羅毅是合作關系,這一次羅毅明面上是變賣產業賠償方棠,實則是打算捐款出逃。
喝了幾口茶,史玉才緩緩開口:“拍賣行的產業變賣之后,我和羅毅不會再聯系,但他也會借路人的手機給我發一個代碼報平安。”
兩人每隔兩天會報個平安,確保一切都順利,可是三天前原本該是報平安的時間,但是羅毅卻失約了。
史玉才又等了一天,依舊沒有等到羅毅報平安,所以他才會親自趕往慶州去調查。
周界聽到這里臉色倏地一變,猛地站起身來,不敢相信的開口:“舅舅,是不是羅毅卷款逃走了?”
不是周界用最大的惡意來揣測人,但羅毅身上帶了那么多錢,一個多億啊,是個人都會心動!
想到這里,周界不由抱怨的看了一眼史玉才,舅舅平日里那么精明,行事也謹慎,偏偏這么相信羅毅,這么大一筆錢就讓羅毅帶走了,現在出事了,后悔都來不及了!
史玉才半瞇著眼,他沒有在意周界那怨憤的眼神,羅毅是他最忠心的手下,也是他的兄弟,史玉才可以肯定羅毅不可能卷款逃走的,那么只有一種可能,羅毅出事了!在慶州的時候,史玉才也暴怒過,但漸漸的他就冷靜下來了,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要冷靜。
史玉才已經安排人去追查了,一旦讓自己知道是誰盯上了自己的錢,史玉才眼中有著冰冷的殺機一閃而過。
!分隔線!
在修復方案定下來之后,修復組的前期工作已經開展了,不過前期是動遷工作,所以方棠還不需要過去。
蔣韶搴每天都忙到深夜才回來,有時候沒睡到兩個小時,接到電話后半夜又離開了。
看到蔣韶搴這么勞累,方棠也就沒有告訴他自己要去古玩街的事,否則蔣韶搴必定又會熬夜將工作壓縮處理,擠出時間陪自己出去。
“小棠,我們是出來撿漏的?”邋遢大叔嘿嘿的笑著,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目光掃過四周的小地攤。
從瓷器到古錢,郵票、書籍、字畫都是應有盡有,看著都像是古董,邋遢大叔眼睛直冒光,這要是真撿漏了,一年的工資就回來了。
“隨便看看。”方棠的確存了撿漏的心思,不過現在古玩市場上假貨多,真貨一百件里面都不一定有一件,所以說是撿漏,其實真的是碰運氣,和買彩票差不多。
“這位先生,要不過來看看,我這可是清朝官窯的瓷器,絕對的大開門。”樹蔭下,地攤胖老板眼中閃爍著精光,干他們這一行的,一靠眼力勁,二靠嘴巴能說。
邋遢大叔這種人一進古玩街就被他們這些人小攤販給盯上了,這就是傳說中的肥羊,說不定可以狠宰一把。
“清朝的?”邋遢大叔眼睛一亮,蹭蹭的向著樹下走了過去。
不大的攤子上亂七八糟的擺了不少瓷器,從大到小,從高到矮都有,有的瓷器看著沒什么光澤,像是老物件,有些則是色彩艷麗,看著就賞心悅目。
旁邊幾個攤販哀怨的看了一眼胖老板,嘖嘖,肥羊被張胖子給搶走了,估計他們就沒份了。
好不容易等到一個陰天,街上游客多了,但很多游客只買幾十塊錢的手串而已,邋遢大叔這種沖著撿漏發財的肥羊真不多見。
“這個是清朝的碗?”邋遢大叔將一個豁口的青瓷碗拿了起來,翻來覆去的看了幾眼,依舊是一頭蒙圈,這和他老家用來吃飯的碗沒什么區別。
胖老板一看邋遢大叔這眼神就知道是個外行,臉上堆起笑,神秘兮兮的壓低聲音道:“我從鄉下收來的,花了五千。”
“”乾隆年間的青瓷碗,老板,你摸摸看這材質,聽聽這聲音,絕對是官窯燒制出來的,要不是因為這個豁口,沒三萬都拿不下來。”
三萬就買一個碗?邋遢大叔莫名的感覺手里的青瓷碗重如千斤,就算這是清朝的,可它本質上也就是一個碗而已,難道用這個碗吃飯能長生不老?
邋遢大叔將碗放在了攤子上,“多少錢?”
胖老板對著邋遢大叔眨了眨眼,湊近一點,刻意壓低了聲音,“大哥,相逢即是緣分,看在我和大哥你有緣,大哥你和這個青瓷碗有緣的份上,一口價八千,就當交個朋友!”
“你五千買來的,轉手就賺三千?”邋遢大叔直咂舌,這來錢也太快了,一個轉手就賺了三千,普通人半個月工資了。
胖老板嘿嘿一笑,“大哥,你是五千的成本買來的,可是你還得算我的路費伙食費工時費啊,我在這里擺攤子,也要交管理費啊,行吧,我少賺一點,圖個開門紅,七千六,真不能少了。”
“小棠,你看看,這個是古董嗎?”邋遢大叔轉過頭看向站在身后的方棠,果真撿漏這種事,還是得小棠這樣的行家。
方棠一開始就掃了一眼攤子上的青瓷碗,此時清冷著嗓音開口:“看碗的釉色,估計是上個月才燒制出來的,沒豁口五塊錢一個。”
噗嗤一聲,邋遢大叔笑了起來,媽的,這胖老板說的信誓旦旦的,就跟真的一樣,“老板,這該不會是你家吃飯的碗,豁了口所以你就拿出來當古董賣?”
胖老板臉上堆積的肥肉狠狠的扭曲了一下,還真是說準了,這碗是她媳婦從菜市場買回回來的,自己洗碗的時候磕了一下,被媳婦揪著耳朵罵敗家。
所以胖老板一拍胸脯保證,就算是碗口豁了,他也有本事將這個碗賣出十倍甚至一百倍的價錢!
“沒想到老哥還帶人來掌眼了。”胖老板被揭了老底也不生氣,厚臉皮的笑著,轉身從背后的蛇皮袋里又摸出一個圓形筆洗來。
“老哥既然是行家,我也不忽悠你,這可筆洗可真的是清朝的景泰藍,雖然有兩處脫了漆,但找個修復大師修復一樣,價格絕對翻幾番。”
方棠接過筆洗看了看,紫銅制胎,直徑大約十厘米,高大約三厘米,圓形的設計。
筆洗外壁是掐絲琺瑯的工藝,圖案是纏枝牡丹花卉,口沿是卷云裝飾,內壁是藍色琺瑯,底部還鍍了銀,乍一看銀光閃閃的,很是漂亮。
“小姑娘,怎么樣,這個可是我的鎮店之寶。”胖老板嘿嘿的笑著,都不急著開價,似乎舍不得將筆洗給賣掉。
“這東西買回來也不能用,擺著還占地方。”邋遢大叔看了兩眼筆洗,然后指著攤子上一尺多高的花瓶,“還不如買個瓶子回去,就算是假的,冬天還能剪幾支臘梅花插進去,物盡其用。”
胖老板無語的看著實用主義的邋遢大叔,這是古董,是文玩,買回去是把玩的,不是買回來用的!
方棠早就了解邋遢大叔的性格,向著表情無語的胖老板問道:“這個筆洗多少錢?”
邋遢大叔雖然不懂行,但他很清楚,這些地攤上基本不存在真貨。
但方棠突然開價,邋遢大叔眼睛蹭一下亮了起來,灼熱的目光盯著方棠手里的筆洗,難道這是個古董。
胖老板也遲疑了,方棠是個行家,而且看起來面容清冷,她突然問價,這說明這個筆洗大有來頭。
原本胖老板打算開個三千的,到時候殺殺價,只要不低于五百的價格成交,他都賺了。
這個筆洗是胖老板十五塊錢打包買回來的,看著都掉漆了,而且他多少也懂行,如果真是老物件,筆洗底部的銀邊早就變得灰暗了,不可能是這種锃亮锃亮的,明顯就是合金的。
“老板,多少錢,你報個價啊。”邋遢大叔一看胖老板糾結了遲疑了,頓時樂起來了,敢情他自己也不知道這個筆洗是真是假。
“一口價,五萬!”胖老板一咬牙說了個價格,此刻他寧可方棠殺價,也好過她一口答應下來,那就說明自己價格開低了。
方棠面無表情的看著忍痛割愛的胖老板,“三千。”
“不行,太少了,這可是清朝的筆洗,三萬都虧本了。”胖老板趕忙開口,著實被方棠這個低價給嚇到了。
“走吧。”看胖老板不愿意買,方棠也沒有再開口,和邋遢大叔說了一聲就打算離開,這個攤子上的瓷器方棠都掃了一眼,除了這個筆洗沒一個真的。
“好勒,那就走吧。”邋遢大叔笑著站起身來,小棠可不是那些奸商,她對錢也沒什么概念,所以方棠開三千了,在邋遢大叔看來這個價估計還開高了,說到底這個筆洗最多也就值三千。
胖老板錯愕的看著就這么轉身離開的方棠和邋遢大叔,他們就不再加加價?買東西不都是這樣,你還一點,我加一點,一來二去的不就談成了,哪有二話不說掉頭就走的。
十五塊錢的成本,三千塊賣出去也賺大發了啊!胖老板看方棠和邋遢大叔是真的要走,不是故弄玄虛,不由焦急的喊了起來,“行,三千我賣給你了。”
這個掉漆的筆洗,能賣三千也賺了,否則錯過這一次,估計三百塊都賣不出去。
“不要了,你留著唄。”邋遢大叔頭也不回的擺擺手,三千也貴了,反正不是古董,小棠又不喜歡,就是三百塊買回去也是個垃圾。
胖老板這會悔的腸子都青了,看著邋遢大叔真要走了,趕忙的再次開口:“兩千,兩千就賣給你了。”
看到方棠的腳步頓了一下,邋遢大叔微微詫異,隨后轉過頭來,看著拿著筆洗吆喝的胖老板,伸出三根手指頭擺了擺,“三百塊我就要了。”
“老哥,你多少加點,三百也太少了。”胖老板都要哭了,明明一開始是三千的,誰讓自己嘴賤,現在縮水成三百了!
邋遢大叔厚顏無恥的笑著,“你再遲疑一下,我估計就要出價三十了,反正你也不虧,權當少賺一點。”
“行,三百您拿走,我虧本認了!”胖老板趕忙接過話,唯恐邋遢大叔真的開價三十,那才是真的虧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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