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老師好,我有點表演上的事情,想麻煩兩位老師給我點意見。”
方云墨趁著王治文和吳鋼聊得興起的時候,端著兩杯熱茶就走了過去,“口渴了吧,兩位喝口水再接著聊吧。”
被打斷了話頭的王治文和吳鋼倒是也沒生氣,吳鋼打開杯子先聞了聞,然后滿意的點了點頭,輕輕抿了一小口,滿意的點了點頭,而王治文則是一開口就把方云墨給噎了個半死。
“我曾經聽碩爺說起過你的名字,當時他把你說得天花亂墜,現在看來,也沒什么了不起的嘛。”
方云墨眨了眨眼睛,有點沒反應過來。
王治文脾氣不好,比較傲氣這是圈子里大家差不多都知道的事情,可現在看來,這貌似已經不是傲不傲氣的問題了……
這貨該不會是認錯人了吧?
方云墨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他之前和王治文沒有任何交集,更談不上得罪過他。
要說他和王治文之間唯一有交集的地方,也就只剩下兩個人都認識王碩這一點了。
當初讓王治文走進觀眾視野的那部《過把癮》,原著作者就是王碩。
據坊間傳聞,那部《過把癮》也是王碩自認為在所有他的改編作品之中,將原著精髓表現得最為到位的一部。
從這個角度來說,王碩對王治文應該是挺欣賞的才對。
照這么算下來的話,難不成是王碩當時把他夸過頭了,讓王治文覺得心里不平衡了?
難不成,王治文是因為覺得王碩現在有了方云墨這個‘新歡’,所以才會拋棄自己這個‘舊愛’?
呃……這么說下來的話,王治文是在因為方云墨而……‘吃醋’?
開什么玩笑?!
我方云墨堂堂八尺男兒,居然成了兩個年紀加起來快一百歲的老男人爭風吃醋的目標?
一想到這里,方云墨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快要掉下來了。
他直接把手里的杯子往王治文手里一塞,拱了拱手,一句話不說直接扭頭就走。
“回來!”
方云墨還沒走出幾步,王治文的聲音便從身后傳了過來。
“你小子有點脾氣啊,”被方云墨這么撂了臉子,王治文的臉上反而多了些笑容,“咱們出來混的,虧可以吃,脾氣不能丟!”
“小子,我喜歡你這性子,”王治文端起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跟我當初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呃……
話說你確定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還當初你年輕的時候一摸一樣……
話說王治文當初年輕的時候就這痞子樣?
方云墨看了看面前的王治文,再看了看站在一旁優哉游哉喝茶的吳鋼,感覺自己的三觀都有點不夠用了。
見方云墨有點愣神,吳鋼放下杯子,過來拍了拍方云墨的肩膀,“你別管他,他這人就這德行,看到誰都想先稱量稱量,倒真不是針對你。”
“有一說一啊,”王治文這會也稍微收斂了一下滿身的痞子樣,“碩爺的確是在我面前提起過你,剛才那么說,不過是想試試你罷了。”
“不過還是那句話,你小子的脾氣,挺對我胃口的,”王治文哈哈一笑,“當初我年輕的時候,也遇到過剛才那種情況,當時我的反應也和你一摸一樣……”
“對這種橫豎看自己不順眼的人,壓根就不用去討好他們!”
“你這脾氣,我很喜歡!”
呃……
方云墨不得不承認,王治文倒的確算得上是個性情中人。
只不過……要是王治文知道剛才方云墨之所以轉身就走,完全是因為誤會了他和王碩之間存在某種男上加男的曖昧關系,不知道會不會直接發飆……
晃了晃腦袋,方云墨決定把剛才那一幕選擇性忘記掉。
別忘了,他今天來是為了向兩位高手討教演技的,可不是為了跟他們研究男男之間是不是存在真摯友誼的。
……方云墨端著茶水,拉著王治文二人找了個安靜點的房間坐了下來,然后把自己的問題向兩位講述了一遍。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覺得自己的這個角色在劇本里就被自己寫成了一個……一個喜怒不形于色的特務頭子,但是真到了自己表演的時候,卻又覺得這樣的角色太過扁平,讓人覺得有點寡淡,沒有亮點,是這意思吧?”
吳鋼到底是在人藝待久了的人,很快便把方云墨所遇到的問題歸納了出來。
“對!”方云墨點了點頭,“在我心里,武田是一個外表看似剛硬冷漠,內心深處卻又埋藏著不少自卑的那種人,他外表所展示出來的那種冷血和殘忍,其實是為了掩飾他內心的虛弱……”
“角色分析做得挺到位的,”王治文也點了點頭,“你小子的基本功倒是挺扎實的。”
“不過,你小子雖然基本功不差,可在運用的時候還是顯得太僵硬和死板了。”
一聽王治文這話,吳鋼也點了點頭。
至此,這兩位至少在這個問題上取得了一致意見。
方云墨一頭霧水。
“……跟你小子解釋這個懂事實在太費勁,接下來不是正好要拍咱們幾個的戲么?就在這,咱們就穿這身衣服,走一遍你就明白了。”
王治文是屬于實干派,直接放下茶杯就開始了。
接下來要拍的這段戲是王田香對女刺客無計可施,只得請來了刑訊高手六爺,也就是吳鋼所飾演的那個角色,然后六爺和武田以及王田香搭話的這么一段戲份。
場地不大夠,所以吳鋼站的有點遠。
方云墨首先開口:“這位一定是六爺吧?久仰久仰!”
為了符合武田的日軍身份,方云墨使用的是日軍侵華時期,專門為駐華日軍編撰的一套用日語語法來措辭的口語。
(s:日軍當時真的為此編撰了一套語言。像是老電影《地道戰》、《地雷戰》中,老一輩藝術家劉江等人因為有過在敵占區的生活經歷,所以他們使用的措辭其實是非常符合歷史的。)
出身人藝的吳鋼自然聽得出來方云墨這句臺詞的出處,眼睛里贊許的神情一閃而過,點頭哈腰的走了過來,“不敢,不敢,太君的中國話說得真是太好了。”
王治文此時也走了過來,“那個女人的嘴很硬,我已經用盡了所有的手段,但她就是不肯開口。”
方云墨露出一個冷酷的笑容,“那么,請六爺來就對了!”
嘴里說著話,方云墨雙腿立正,腦袋朝著吳鋼重重一點,“拜托了!”
吳鋼摘下帽子,鞠了個躬,“您客氣,客氣了!”
鏡頭結束,幾人陸續出了戲。
王治文拍了拍方云墨的肩膀,“怎么樣,你弄明白自己到底差在哪了么?”
方云墨:“……”
我勒個去,明白你個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