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人最開始抓捕藍子義便是打著一石二鳥的準備。
一是引誘蘇玖主動上鉤,二是他確實需要藍子義,用他來提升自己的修為。
他布局之下的一環套著一環,為了避免紅楓會礙事,索性他連同紅楓一起算計了進來。
他就不信,蘇玖傷了紅楓的親人,紅楓還會這般輕易的放過蘇玖。
紅楓不是不想惹麻煩么?他就偏要激的紅楓主動招惹這個麻煩,讓紅楓親自將蘇玖送進來。
結果確實如他所愿,達成了自己的目的,所以接下來,藍子義也只剩下了一個作用……
“為了引蘇玖上鉤?所以你抓她又是為了什么?”
那人對著藍子義詭異的笑了笑“這就不是你能知道的事情了。”
藍子義似乎還想問些什么,只是不等他開口,那人卻已經消失不見。
藍子義的眼底一陣明滅不定,從這人說過的話中,不難推斷出蘇玖已經被抓進來了,可惜這牢籠之間并不互通,他也不能具體了解到蘇玖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這座監牢很大,牢房和牢房之間不僅僅是隔了一層厚重的墻壁那般簡單,因為其材質的緣故更是連同聲音和神識一并隔絕。
因此,即便認識的人就在隔壁,彼此之間也不能產生任何的交流。
黑袍男子自離開了藍子義所在牢房的門口后,便朝著最里面的一間走了過去。
最里面的一間和其他牢房的構造還不同。
其他牢房四處都是實心墻壁,只留有一個小窗口,可以使得里面和外面的人可以看到彼此,但最后的那個牢房,有一面墻壁是完全呈現鏤空狀態的。
外面的人可以將被關在牢房里面的人的一舉一動都看的清清楚楚。
腳步聲停了下來,黑衣斗篷男子,饒有興趣的看著被關在里面的蘇玖。
蘇玖的衣衫上有不少的血跡,身上臉上也有不少的傷口,甚至連氣息看起來都變得十分微弱。
外面的男子笑了起來“說起來,我還從來沒見過你這般狼狽的樣子……”
聽到這略有些熟悉的聲音,蘇玖下意識的僵硬了一下。
男子嘆了口氣,仰著頭又道“其實我都有些佩服你了,要知道紅楓可是有練虛期的修為,連他居然都在你手上吃了虧,我看他身上的傷可一點都不比你的要輕多少啊。”
“你來這里,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些沒用的廢話的么?”清冷的聲音緩緩響起,但或許是有傷在身的緣故,在蘇玖說出這一句話之后,氣息變得越發的不穩定了起來。
“廢話么?或許吧。不過即便你覺得只是廢話,有些話我還是想要說,畢竟我現在不說,你以后也沒機會聽了。”
男子顯然已經一副勝券在握的態度。
“我猜,你一定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栽在我的手上吧。”
蘇玖冷笑“是啊,我確實沒想到光風霽月的浩然宗的暗堂堂主還會有這樣一層的身份。所以,你和宏明,迷心,聞人清棠他們都是一樣的,都是某個人的走狗吧。”
男子身子變得有些僵硬,顯然沒有猜道蘇玖僅憑他的聲音和幾句話便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夏赟不再遮掩,直接摘下帽子,想到蘇玖已經被關在牢房之內,之前心里的那股懼意也逐漸散去,他有些猙獰的笑了一下“你便是現在知道了又能如何?你什么都改變不了。難道你覺得在這個牢房之內你還會有機會給夏玨傳音么?”
蘇玖偏了偏頭,并不接夏赟的話茬,而是淡聲道“你似乎百年前,就開始在這座城布局,所以,也是那個時候就已經知道我會在今日路過這里?”
夏赟似乎篤定了蘇玖已經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囂張道“自然。”
“所以,你其實早就背叛了浩然宗,走了邪修的路子?難怪了,難怪你的修為會在這么短的時間內超過師兄……”
聽到蘇玖提起夏玨,夏赟身上的黑氣又開始不住的往外冒,似乎聽不得這個名字半分。
明明他才是夏家最受寵愛的弟子,卻一輩子都活在夏玨的陰影之下“那又如何!只要我有手段,那便是我的厲害!”
說到這里,夏赟又不懷好意的看了蘇玖一眼“看你這么欣賞你的師兄,有些事情想來一定還不知道吧。”
蘇玖目光微暗,大概也猜到了夏赟接下來的話絕對不會是什么好話。
“你們所有人都覺得夏玨天賦異稟,是天才中的天才,但你可知如果不是他的修為他的天賦,他早就被家族遺棄了。你一定想象不到夏家人有多么的討厭他,如果不是寧海,夏玨甚至根本活不過一個月。
知道這一切是為什么嗎?”
夏赟的面部已然變得扭曲,他嫉恨夏玨嫉恨了一輩子,在他看來夏玨這種人就該一輩子活在泥土里,絕佳的天賦也合該是他的!
“他出生的時候,他娘就死了,是被他活生生的抽干了全身的精血和靈氣而死的,他宛如一個怪物一般,身體的四周浮動著魔氣和靈氣。
你知道嗎?連他的父親都對他異常的厭惡,甚至還想要直接摔死他。”
“他于我們夏家而言就是一個魔鬼!”
十三激動的站了起來,甚至顧不上縛靈鏈帶給他的疼痛,他比夏赟來的還要更為激動“你胡說八道!我們堂主是純正的道修,和魔修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
早聞你嫉妒我們堂主的混元靈根,倒是沒想到還能編造如此可笑的謊言。”
夏赟看了一眼被鎖在蘇玖不遠處的十三,挑了挑眉“是啊,我也十分奇怪,他后來體內的魔氣都去了哪里,總之在寧海將其救下之后,他身上的魔氣便于一夜之間突然不見了。”
“不過如此秘辛,你們這個年歲的人恐怕都不知道……”
十三冷笑“你覺得你僅憑一張嘴,站在這里胡說八道,我們就會信你?堂主為了我們做了多少的事情我們看得清清楚楚,倒是你身為道修卻入了邪魔外道,又盡做些為禍蒼生之事!
孰優孰劣,我們自能分辨!”
夏赟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是啊,你們這些人從來就是這樣,都相信他,也只相信他!”
不然這個秘密或許早就被傳遍了整個滄境界,為什么從來都沒有人提,不正是因為所有的人都不相信么?
每當他讓人放出一點口風,都會被人用看傻子的目光看著。
夏玨是正道之光,是眾人敬仰的神,將他襯托的像是一個自然隱形人,只要他們站在一起,就沒有人看得見他。
哪怕他后來成為了暗堂的堂主,也沒有人去關心去詢問。
所有的榮耀依然加冕于夏玨的身上。
夏赟不知道自己的一顆心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逐漸變得扭曲,或許是寧海將其帶走時,或許是被告知,他是混元靈根之時,再或許是知道了,夏玨繼承了執法堂堂主之位,夏家人討厭他卻又不得不仰仗他之時。
一樁樁一件件,所有關于夏玨的事情都如同附骨之疽,讓他寢食難安。
他的心魔大概就是從這里開始滋生的。
然而在他察覺到自己有了心魔之后,他并沒有想著去除掉心魔,而是順應心魔走了自己想走的路,然后,他就被一個聲音引誘了……
這個聲音教他如何成為暗堂的堂主,如何收斂溢出的魔氣,如何暗中布置自己的勢力,如何……去控制一座城池。
當然,做這一切不是沒有代價的,而這其中的代價,便是幫他取一個人的性命。
好巧不巧,他要殺的那個人還是最討厭之人的小師妹。
所以他想借助風林星河送這二人一起去死。
當然這個稱不上計劃的計劃失敗了,他沒想到浩然宗的這么多厲害的修士竟然取不了兩個人的性命。
不過好在,風林星河并不是那暗中聲音計劃中的主場地。
而是他們控制了百年的紅楓城。
夏赟覺得,總是出現于他識海中的聲音,像是無所不能一般。
他說蘇玖會來風林星河就真的去了風林星河,說蘇玖在百年后會來紅楓城,也就真的到了紅楓城,他總覺得便是天機宗最厲害的卦修,也做不到這個地步。
然而有些事情,雖然看起來順風順水,但也終歸還是有著兩面性。
比如他那停滯不前的修為,就在他打算為自己的修為另尋辦法的時候,那個暗中的聲音再度出現,并給他提供了一個辦法。
還告訴他,一旦這個把那成功了,他將直接突破到一個新的高度。
總之,那個聲音到現在為止真的是幫了他太多太多,他也曾問過聲音是何方前輩。
聲音只說,他們前世有緣,今生他是來報恩的。
夏赟對此當然也會產生許多疑問,不過想到最后的結果反正都是對自己有好處的,既然前輩不愿意說,他也便不再追問。
否則惹惱了前輩,他也擔心這位前輩以后不再相助于他。
夏赟想到那位前輩,慢慢的冷靜了下來,他唇角勾起一絲弧度來。
是啊,即便夏玨得到的榮光再多又能如何,他不信,他能敵得過這位暗中的前輩。
有前輩的幫忙,想來在不久之后,他就能徹底取代夏玨了。
如今,就先拿他的小師妹開刀好了!
夏赟冷冷的看了蘇玖一眼,隨即轉身離開,一邊走,廊道里還一邊回蕩著他的聲音“蘇玖,好好享受你為數不多的幾天生命吧。”
夏赟已經徹底的消失在了蘇玖的視線之中。
只是他的人消失了,他的話還是在二人的心中掀起了一陣波瀾。
“蘇玖,你別信他的話,他以前便嫉恨我們堂主,現在說這些也不過是來擾亂我們思緒的。”
蘇玖點了點頭,卻什么都沒說。
夏赟因為情緒上的激動,確實可能過分放大一些言詞,但在蘇玖看來,他所說的一切也未必都是假的。
在夏赟看來,她和十三都已經是將死之人,所以他才敢無所顧忌的暴露自己的真實面目,既如此,他便沒有欺騙他們的必要……
讓她難以分辨的是,這些言詞之中,到底哪些是真實的,哪些是他刻意夸張放大或是臆想出來的……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讓蘇玖覺得十分遺憾,夏赟從頭到尾都表示這一切是他親自策劃的,但在她看來,他并沒有這個智商去策劃這一切。
這也是蘇玖在猜到來人是夏赟之后,感覺到不可思議的一點。
“我們已經知道了這背后之人的身份,還要繼續留在這里么?”在蘇玖還在思索的時候,十三有些焦急的開了口。
“等到祭典開始的那天吧,這人始終都不曾說他抓藍子義抱有怎樣的目的。何況我們現在走了,也帶不走藍子義。”不說別人,邊便是還沒拿到解藥的紅楓都會誓死將他們抓回來。
“這里的牢房被封閉的很嚴實,你進來的時候,可曾注意到藍道友被關在了哪里么?”
“倒數第二個監牢。”
十三抬頭看了一眼被圍困的密不透風的旁邊石壁,有些無語的道了一句“你確定?”
蘇玖點頭“這人是從倒數第二個監牢那邊過來的,雖然我們聽不見他們到底說了些什么,但從他的表情上其實也很好分便他到底都說了些什么。”
十三怔了怔隨即開口笑道“你倒是越來越有我們堂主的風范了。”
“不過也好,知道了具體位置,到時候也方便于我們那天的施救。”
監牢的四周時不時有黑色的流光于墻壁之上浮動,蘇玖猜測這大概也是監牢之內用于監視的一種辦法。
“關于夏家的事情你知道多少。”蘇玖一邊觀察著周圍的環境,一邊若無其事的詢問著十三。
十三想了想,隨后道“知道的不多,但也不算少,至少執法堂兄弟都知道的事情,我差不多都知道。”
想到夏家,一向沒什么表情的十三,臉上也難得的浮現出了一絲慍色“夏家不是什么好東西。那群人貪婪且卑鄙無恥。”
蘇玖偏了偏頭,似是在聆聽。
十三嘆了一口氣“就如同夏赟所說,堂主一出生,就險些被生父摔死。夏家于他而言沒有一天的養育之恩,甚至在堂主筑基前沒有一個人來看過堂主,只當他們家沒有這個人。
堂主是被宗主一手帶大的,和夏家沒有半塊靈石的關系。
然而,就在堂主的天賦一天天顯露出來的之后,夏家再次想起了這個被他們所拋棄的孩子。”
在說到這里的時候,十三的臉上明顯出現了厭惡之色。
“是的,他們厚顏無恥的想要將堂主認回去,還說畢竟有血緣羈絆牽扯于其中,這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割舍的。”
蘇玖淡淡問道“宗主和師兄怎么回的?”
“宗主讓師兄自己決定,畢竟那個時候,堂主已經到了明事理的時候。”
蘇玖低頭想了想,問道“最后師兄應該答應下來了吧。”畢竟夏家人不要臉,但滄瀾宗還是要臉面的,師兄心思深沉,便是年少之時,想來也懂得權衡這其中的利弊。
只不過要想讓夏家人聽話,恐怕還是要費些心思。
“以師兄的性格,應該會用自己的辦法將夏家完全握在手里,讓他們之間所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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