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位于殤引大陸的某處深山老林之中,總是響起一陣陣的鐘鳴之聲。
然而附近村落的居民并不覺得吵鬧,反而讓他們覺得有一股凝神靜氣之效。
后來有村民也曾追尋著鐘聲的來源處,尋到鐘的位置。
只是越是靠近那鐘聲的位置,他們的頭腦便越是混沌,渾渾噩噩的走了許久之后,驀然清醒過來,然后發現,自己不知什么時候竟還是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時間久了,便有各種傳言流了出來,有人說那深山之中住了神仙,神仙并不喜凡人打擾,故而設下結界,讓人無論怎么走都無法走到神仙居住的地方。
也有人說是山林中的精怪,只是喜歡戲耍凡人來玩。
因為各種傳言的出現,后來又引來了不少的外來者,想要來到此地一探究竟,但終歸還是無功而返。
于是,關于這片林子的傳言便也就越發的神乎其神。
沒人知道,這片深山老林的正中間并沒有住著什么神仙,也沒有住著什么精怪。
這里只有一座看起來規模并不算大的寺廟。
寺廟被一片竹林所環繞,但如果有懂得陣法結界的高手在此,便會發現這片竹林的每根竹子的位置其實都是有所規律的。
它們看似雜亂無章,實則是構成了一個又一個的連環陣,將寺廟牢牢的保護于其中。
可以說,倘若對方沒個八階陣法師的實力幾乎很難到達此地。
竹林又起了風,竹葉也隨著風的吹動,淅淅瀝瀝的于高處飄落了下來,使得原本就被覆蓋了一層竹葉的土地上,又多了一層綠意。
這時寺廟內走出了一個小和尚,看著地面上的竹葉,不禁嘆道“又要掃地了……”
嘴里雖然說的不情愿,但看了半晌那打著轉的竹葉,還是拿出了自己用慣了的掃帚,認命的輕掃了起來。
小和尚清理的速度很快,幾乎沒多久,寺廟周圍的一圈便被清理了七七八八,只是就在他以為很快便能清掃干凈的時候,林中竟又起了一陣風。
這回可不是什么溫和的清風,而是狂風。
小和尚注意到不少竹子都被吹的傾斜出了一個清晰的角度。
隨后,地面微微的震動了起來,使得不少細碎的小石子都隨著地面的震動而發生了彈跳。
小和尚臉色變了變,清了清嗓子,淡聲道“不知來者何人?”
很明顯,能讓竹林產生這種動蕩的,顯然不是什么誤闖的外來者,畢竟竹林自成結界,可以將那些外來者自動送出竹林的范圍。
如此,便只能是有一定道行,又十分懂陣法的人了。
短短的一瞬間,小和尚的心中百轉千回。
那人沒有回應,而是直接出現在了小和尚的面前。
小和尚看清來者的面容,先是怔了怔,隨后才對來人做了一揖。“楚施主隨我來吧。”
是的來人正是那到處閑逛的楚墨瑾。
小和尚一邊在前面帶路,一邊心中忍不住腹誹,這位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不按常理出牌啊。
明明可以悄無聲息的進來,卻偏偏每次都弄得像是敵襲一般張揚。
二人沒多久便走到了寺廟的大門前,門上牌匾依然是楚墨瑾熟悉的三個字‘禪音寺’。
“楚施主,既然來了,就別一直站在門外觀望了。”
一個穿著明黃袈裟的又俊逸非凡的大和尚出現在了楚墨瑾的視野之中。
是曾經禪音寺的佛子,也是如今禪音寺的方丈。
楚墨瑾也沒多言,直接隨著小和尚走了進去。
禪音寺主殿內依然供奉著許多的佛像,但總體規模之于從前而言到底還是小了許多。
是的,禪音寺也重建了,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
“你這是打算帶著弟子徹底歸隱嗎?”楚墨瑾進來之后便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了。
佛子也不在意,只是淡聲道“如今滄境界已然進入到了安穩期,我等也該靜下心好好修煉一番了。”
佛子的這番話也算是變相承認了楚墨瑾的問題。
“佛家果真是無欲無求……”
“禪音寺在那一戰損失慘重,我等怕是需要一些恢復期了。”
楚墨瑾微微啞然“抱歉,當時我們也是自顧不暇……”
“沒有怪你們的意思,畢竟在那個關頭誰又能幫得了誰。說起來,我還應該謝謝你們……”
其實準確來說是謝謝夏玨。
當時,剩余不多的禪音寺弟子幾乎都被逼到了絕境之中,最后還是夏玨暗中出手保住了剩余不多的禪音寺弟子。
這也是為什么最后佛子會答應配和夏玨送走寧海的主要原因。
而這片竹林自然也是夏玨的手筆。
別人或許不清楚這其中的各種原因,楚墨瑾卻是知道的,也知道禪音寺想要感謝的并非是滄瀾宗……
甚至就連他們之前收到的那份祝賀禮,也是禪音寺在為夏玨正名……
而楚墨瑾這次也正是因為此事而來。
“多謝,你為我宗夏玨正名……”
其實,雖然有禪音寺為夏玨正名,而天下人看起來也好像都信了,但實際上修士對于魔還是有著深刻的偏見。
只不過現在滄瀾宗風頭正盛,沒有人愿意觸這個眉頭罷了。
畢竟夏玨這個魔是出自于滄瀾宗,蘇玖這位神明她也是出自于滄瀾宗啊……
兩相抵消,在修士眼底看來當然還是神明更重要一些。
畢竟但凡是修士都會抱著一顆飛升的美夢,那可是神明,說不定他們什么時候就飛升了,飛升后也可能會見到蘇玖。
倘若蘇玖知道了自己對滄瀾宗干了壞事,那時他們還能有好果子吃?
仔細衡量一番,但凡是聰明人都知道該怎么抉擇。
而夏玨作為魔的這個身份,比起自己的前途,自然也就變得無關緊要……
何況夏玨也不是對于滄境界沒有一點貢獻,他殺了戾,也將蘇玖成功送進了通天塔,讓通天之路開啟,便是他做過最大的貢獻……
不管他們想不想承認,這個事實都是無可避免的。
當然,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
夏玨是魔這一點,到底是無法改變的,倘若有一天哪個宗門和滄瀾宗鬧翻了,他依然會成為滄瀾宗被攻擊的一點。
當然,這些都已經不再重要,至少基于現在的表面和平而言,沒人會輕易提起。
畢竟能夠好好活著,誰又不想好好活著。
楚墨瑾還是一如既往的喋喋不休,佛子就在一旁好脾氣的聽著。
直到旁邊的小和尚都有些坐不住了,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楚墨瑾才終于停了下來。
他來的時候轟轟烈烈,走的時候卻異常的安靜。
只有林間的風依然不安分的吹動著竹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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