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玥絲毫不覺有愧,目不斜視。
他貴為太子,自是立于皇子之首,后面即是大皇子皇甫澤,三皇子皇甫辛,本該四皇子的位置,卻站著五弟皇甫瀾。
偏頭搜尋了一下,發現四皇子皇甫雋果然縮在角落,靠著柱子,半闔眼皮,勉勉強強在打盹。
似是察覺到什么,皇甫雋微睜眼眸,與皇甫玥若有所思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后者扯起一抹慵懶的笑,又闔眼瞇去。
就是這樣的皇甫雋,他本是看不過眼的。
整日無所事事,惺惺作態。
可怎能想到,如今在他心里,為數不多可以信賴的幾人當中,渾渾噩噩的四皇子竟占了一位。
“啟奏皇上,臣以為如今天下祥和,常年運輸糧草給邊關,國庫恐會日益空虛,不如先撤一部分將士休養生息。”戶部尚書即蘇世景,上前覲言道。
乾清帝沉吟片刻,道:“李將軍,你如何看?”
李平腆著發福的肚子,道:“臣也認為,民為主,戰為輔。”
兵部尚書方恒在旁冷笑:“怕不是李將軍安逸慣了,都不愿出這皇城了,又豈會知曉邊關近況。”
李平臉色微沉:“臣是為皇上分憂,方尚書莫要口出妄言。”
“好了。”乾清帝捏了捏眉心,沉聲道,“此事,再作商議。”
皇甫玥看了眼父皇疲憊的臉色,知道他心中其實早有定奪。
這個妄圖安逸的決定,差點毀了皇朝百年基業。
“啟奏父皇,兒臣想調邊關一人回京。”他不緊不慢道。
“何人?”乾清帝頗為驚訝。
“兒臣的摯友,蕭憶。”
“胡鬧!”乾清帝氣得咳嗽幾聲,“蕭統領手握重兵,怎可回京?”
太子居然如此糊涂,當眾稱與蕭統領是摯友,雖是未來儲君,但此舉也未免太過囂張。
皇甫玥并不懼怕皇上的怒火,依然平靜的說道:“蕭憶的父母年邁,多次請求兒臣代為轉達回京的意思,如今太平盛世,兒臣覺得時機到了,才向父皇稟請。”
未等乾清帝開口,江太尉怒道:“太子真是好打算,蕭統領一旦回京,那二十萬大軍可都收入您的囊中了。”
江太尉是這朝中,唯一敢明著和皇甫玥作對的人,若是放到以往,他定要斗上幾個回合的,可此時,他一點也不惱。
“江太尉擔心的是。”他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便卸了蕭憶的兵權吧。”
朝中頓時一片嘩然。
“二哥。”皇甫辛小聲道,“別沖動。”
而皇甫澤則滿臉不可置信的瞪著他。
雖說不是明著的,但大家均心照不宣,這二十萬將士乃太子所掌控,現下是有多想不開,直接就放棄了?
連江太尉都吃了一驚,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么。
皇甫玥笑而不語,一直恭敬的等著皇上的旨意。
“太子,你真是……退朝!”乾清帝拂袖而去。
但他知道,這事成了。
下了朝,他回到東宮先是疾書幾封密信,命人快馬加鞭的送出,而后又招來心腹,安排部署。
余公公等暗衛退出后,才垂手入內,卻見皇甫玥閉目靠于椅背,臉色隱晦不明,猶豫片刻,還是回稟道:
“主子,蘇姑娘不愿前往東宮,受罰。”
雙眸倏地睜開,唇角勾起一抹笑來。
“是么……”
余公公松了口氣,心道這位蘇姑娘,以后可得更加仔細的伺候著。
“無妨,你再去,帶句話給她。”皇甫玥欠了欠身子,看到余公公認真傾聽的樣子,蹙起眉,“算了,你把這條子給她。”
說罷,提筆寫下一行字,折起交于余公公。
余公公沒敢看,尋思太子還是不夠信任自己,心中不免有些唏噓,但依然領命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