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嘴邊,抬眼瞥見她憂心的雙眸,頓了下,低聲道:“傷在后背,我沒辦法處理。”
“單衣脫了。”說罷,她轉身往洞穴深處走去。
火光照得遠,她摸索著石壁,當指尖碰到濕潤時停住。
紅著臉掀起外衫,扯著褻衣一角用力撕下一段,然后舉高湊到石縫邊,等干凈的泉水浸濕了布料,才返回。
待在火堆旁的他,露著肌理分明的上身,正別過眼,打量背后那支箭羽。
之前受傷的幾處已經痊愈,留下淺淺的痕跡。
她的視線落在胸口處,這里有一個疤痕,是當著她的面刺下的。
那時還不明白,現在回想起來,他是擔心她被那歹人傷到,才會不顧一切以身抵劍,單手折刃。
哪怕犯著癔癥,也沒有傷她一分一毫。
心頭一顫,她緩步靠近:“要怎么拔?”
“你來?”他驚訝的抬眸。
“嗯,你不方便。”
泡過潭水,又一直穿著濕衣服,傷口已經微微發白,還有些紅腫,看起來十分可怖。
他玩笑道:“那你可得使點勁兒,一次拔不出來,我還得多疼一次。”
她沉著小臉,眼睛死死盯住那箭,醞釀片刻,終于下定決心般,抬手握住斷箭。
他注意到,纖細的手腕在隱隱發抖。
嘆息一聲,他放軟了語氣:“蘇迎春,沒事的,你——唔!”
箭頭咣地一聲掉落在地,血也一下子噴濺出來,她嚇得急忙用方才的濕布按住傷口,嗓音帶著些許哭腔:
“皇甫玥,流了好多血,怎么辦……我、我是不是拔得不好,我……”
“嘶——”他低吟。
她更慌了,語無倫次道:“你不是太子嗎,為什么總受傷……為什么要替我擋箭……我錯了,不該去拿袋子,我……”
“好涼。”他等待那陣刺痛感過去,幽幽道,“你哪里來的布?”
她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愣回道:“涼?是、是我撕的褻衣……”
他低低的笑出聲。
還真是毫無閨譽可言了,所以她只能嫁給他。
偏頭望去,她跪在身邊,還維持著雙手按壓的姿勢,鼻頭紅紅的,眼眶也紅紅的,顯然是急的,眸里氤氳著水汽。
看來,把他的囡囡嚇壞了。
“你做的很好,血不會再流。”他安撫道,“現在可以上藥了。”
她小心翼翼的松開手,發現血真的止住,趕緊將藥粉灑在猙獰的傷處。
不知什么原因,其實算是第二次為他上藥了,上次在春風樓時雖然也擔心,但完全沒有今日這種喘不過氣似的揪痛感。
洞內并不冷,他沒有再穿那件血衣,直接套上外衫。
“早些歇息。”他添了柴禾,將火挑得旺一些,“明日會有人來接我們的。”
她不解,剛想問是誰,卻見他已靠著石壁,闔上雙眸。
朦朧的火光映著他俊朗的眉眼,既熟悉,又陌生。
她拿起披風,走過去,輕輕蓋在他身上。
然后在旁邊找了個干凈之處,將就著側臥下來。
他垂在身側的手指摩挲著披風,薄唇幾不可察的勾起。
這傷,受得可真值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