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云緩緩搖頭:“一些想要安居樂業的人罷了,這兩天,殿下查探得如何?”
“探到的消息再多,也不過是有心人放出來的,我想聽七王爺親自言明。”他頓了下,又道,“當務之急,還是先讓我這位岐黃圣手為你診斷一二。”
姬云并不推拒,大大方方的攤開手腕。
良岑先是搭脈,然后屈指在掌心按壓了幾個穴位,面色沉重:“體內有余毒,毒性不猛烈,卻綿長,應該吊了四五年之久,雙腿齊齊斷裂,看骨相……”
“我自己折的,再用藥物維持。”
說這話的人,神色輕松,一派無所謂的態度。
可在場的,皆心知肚明,得擁有多強大的內心,才能做出這番自殘行為,還風輕云淡。
皇甫玥不得不對這位七王爺,再次另眼相待。
“無意摔馬是假,為新帝所不容,是真?”
姬云低低一笑:“不順勢而為,失去的,就是命了,無論如何,本王都要留著這條命。”
“即便如此,那人依然不放心,時不時會派人來下毒牽制。”他沉吟,“只是,似乎不到萬不得已,沒想過致你于死地,姬維何時變得心善了?”
這聲不經意的疑惑問出,屋內的氣氛莫名凝滯。
七王爺溫和的眸色漸漸浮起刺骨寒意:“云七道出這么多,還未曾見到殿下的誠意。”
他泰然自若道:“孤親自攜家眷,千里迢迢趕來蒼城,不正是最大的誠意么。”
姬云想到手下的回稟,撫掌大笑:“殿下的那位夫人,確實有意思,是個妙人兒……”
觸及掃來的漠然目光,姬云一愣,非但不惱,反而更覺安心。
欠了欠身,緩緩道:
“皇叔畏懼的,是先帝遺詔,畢竟他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順,寢食難安。”
兩人相對沉默片刻,各自屏退了屋里屋外的所有人,接下來的談話,只有彼此才知曉。
直至天際泛白,皇甫玥方回到房內,余四忙上前將消息一一稟報。
他頷首:“嗯,明日返程。”
余公公忍不住道:“七王爺隱忍多年,殿下不怕……與虎謀皮?”
“一來,尚無實力,二來,姬云不只有復仇的意念,更多的是憂國憂民之心,連夫人都能看透的事,怎么余四卻糊涂了?”
余公公溜須拍馬道:“夫人聰慧,屬下豈敢相提并論。”
“行了,去準備吧,另外給探子留令,碰到與鵬鯤圖案有關的人或事,格外留心。”他語氣冷然,“保皇黨,一眾死心塌地的追隨者,須暗中除去,不然只怕姬維狡兔三窟。”
“是。”余公公領命告退。
他斜躺在榻上,疲憊的捏了捏眉心。
不出意外,他回京便會繼位,屆時該如何對蘇迎春解釋,他們并未成親的事實?
而她的失憶癥,到底何時才能恢復。
一度卑劣的想,不如就此活在他構造的美好中罷,永遠不要再記起過往。
但又不甘心,那些過往,有她和他的曾經。
殘酷卻真實,不可或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