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密室,氣氛有些凝重。
屋內幾個男人,各自沉思,端坐于首位的,面色冷然,眉宇間略顯疲憊。
蕭憶最先沉不住氣,暗罵一聲,直白道:“皇上,雖然大不敬,臣還是得明說,這一仗,沒法打!”
皇甫瀾瞠大雙目:“什么意思,怎么就沒法打?梟陽王擄了大祁的皇后和王妃……”
“五弟,蕭將軍的話,并非胡言。”皇甫雋嘆息著搖了搖頭,分析道,“當初后梁一役,將士們士氣足,全因為飽受侵擾多年,心中存著怒意,那一仗打得名正言順,加之皇兄提前布局,方能穩操勝券。”
“如今,事發突然,而梟陽和大祁相隔遙遠,了解甚微,就這么毫無策略的一路攻去,聲勢浩大,豈不是未戰卻失先機?”
蕭憶瞥了一眼皇甫玥,梗著脖子低聲道:“況且,滿朝文武皆以為皇后已廢,為了一名廢后及毫無勢力的王妃,去攻打未知的國家,臣怕軍中……”
“就算軍中沒異議,彼時兩國交鋒,一旦梟陽王將皇后置于陣前……”皇甫雋無奈的握緊雙拳。
太被動了,幾無勝算,很可能反而害了兩個女人的命。
“那……那……”皇甫瀾滿臉慌亂,忽然一拍桌面,“那我們就等,等梟陽提出要求,到時候再……”
“五王爺,最擔心的正是這事。”余公公嚴肅道,“您覺得,此乃激發軍心的由頭,實際上,更加為難皇上,依舊那個道理,在群臣心中,就大局而言,皇后及王妃,不應付出最大的代價去交換,所以,要求提得適度,能私下應付,提得過分了,皇上的任何一個決定,都會召來千古罵名。”
血色漸漸褪去,皇甫瀾吶吶:“這也不行,那也不成,難道……不救了?”
剎那間,眾人默然。
須時,一道沙啞卻堅定的嗓音響起:
“朕,去救。”
“怎么救?”
皇甫瀾欣喜萬分,然而,下一句話令其怔住。
“你坐鎮宮中。”他淡然道出旨意。
“讓我待在京城?”五王爺顧不上禮數了,奔向首位,激動咆哮,“我兒子才一個多月,他娘親押在該死的梟陽,你讓我原地候著?根本……”
一股力量撲來,衣襟被倏地揪起,震怒的龍顏近在咫尺:“朕不急嗎!”
他度日如年,整宿半昏半醒的做著各種噩夢,夢里全是鮮紅。
數次打算不顧一切的率兵直沖梟陽,哪怕損兵折將,哪怕遭后世罵名。
帝王是什么?一個聽起來可以為所欲為,事實上,寸步難行的身份。
他……不能那樣做,否則,即使救出,她此生都無法心安。
他愿意背負罪孽,愿意死后入地獄,卻不想連累她。
這一聲吼,令皇甫瀾清醒了幾分。
“皇、皇兄……”
他猩紅著眼,慢慢道:“坐鎮宮中,你以為是件輕松的任務?做得不好,滿盤皆輸,給你一刻的時間考慮,勝任不了,朕另選旁人。”
手一松,推開茫然的五弟,轉向蕭憶:“全軍戒備,嚴加操練,另訓幾支輕騎精兵,待命。”
蕭將軍躬身道:“臣,遵旨。”
“皇上。”余公公似有所感,主動請命,“奴才……”
“你必須留下。”
余四微微一愣,隨即明了:“是。”
安排布署完,密室恢復靜謐。
他孑然而立,手執一只精巧的福結,指尖摩挲過紅繩,眸色堅定。
囡囡,不會等太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