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槐的雙眸幾乎快噴出火。
皇上真是錯看了姬云,什么心懷百姓之人,什么有德行有分寸。
如果她能開口,定要罵一句卑鄙小人!
也要罵自己一句,有眼無珠!
當初離開相伴兩年多的小姐,千里迢迢硬湊著送上門,以為從心而為了一回,卻落得個真心錯付。
似是察覺到身后憤怒的視線,姬云忽地淡淡一笑。
荀治討好道:“看來云國主,對討伐大計,胸有成竹啊。”
自懷里抽出一封信,笑意不減:“各位國主,傳閱一下吧。”
狐疑的接過,聶陽國主漫不經心的展開,表情漸漸凝重,顫抖,當目光移至最后的印章,慌得差點捏不住薄薄紙張。
“怎么了?”其余幾人不解的圍攏而來。
荀治神色復雜的遞過去,望著笑吟吟的姬云,艱難開口:“云國主,你這樣……”
背信棄義四個字有點說不出口,畢竟挨了大祁君主一頓“訓斥”后,莫名開始心虛。
“蕭哥。”耳聽八方的親兵連忙拽蕭憶,“快看,事情好像出現轉機。”
正苦思冥想的蕭將軍不耐低哼:“除非我方現在多出十幾萬大軍,不然轉什么機!”
姬云招了招手,數十人被押著,跪趴于眾人面前。
“說來慚愧,傳聞的源頭為后梁朝中,不過是擁護姬維的余孽在趁機興風作浪,為了抓到他們,亦為了看清被蒙蔽的國家有哪些,遂本王按大祁君主旨意,順水推舟一番。”
蒙蔽二字咬得極重,令在場的國主們,臉色青白交加。
姬云繼續慢悠悠道:“那位說了,一點流言蜚語,就破了彼此間的情誼,可見對協定不夠重視,既然如此,怕是要重新簽訂了。”
重新簽,內容必定改動,付出的代價加重,這是對聯手出兵的懲戒。
“若有哪位并非遭受蒙蔽,執意討個說法,也行,請站出來,表個態,讓本王及蕭將軍看看。”
傻愣愣瞧了好半晌戲的蕭憶,猛然回神,興奮附和:“對對,快站出來,給本將軍和大舅哥好好看看!”
一聲“大舅哥”喚得姬云投去冷冷一瞥,后者渾然不覺的親熱揮手。
情勢急轉驟下,驍勇善戰的大祁軍隊加上精銳的云家軍,就算兵力相當且斗不過,何況……
幾位國主訕笑著下了馬,打起哈哈:“哎呀,都是誤會啊,一時鬼迷心竅,聽信謠言。”
荀治甚至去踹了一腳那些跪著的余孽,以示決心。
最后在此起彼伏的“謝罪”聲中,二十多萬兵馬不戰而敗,灰溜溜的各自逃竄,生怕對方突然反悔,追著滅了國。
浩浩大軍,來去匆匆,宛如一場笑話。
姬云凝望著,并沒有多少喜悅。
他面無表情的來到夢槐身旁,示意隨從解了穴道。
“你……”千言萬語到嘴邊,她恍然發覺,不知從何問起。
向來溫柔的眼眸透著深深冷意,他失望道:“阿九,我確實不是什么良善之輩,可在你心中,連一點最起碼的信任,都不配得到嗎?”
她倍感迷惘,下意識否認:“不是的……”
“你真的,有喜歡過我嗎?”
她啞然,心底無聲呼喊,有的,當然有。
他凄凄一笑:“知道么,我賭輸了,你毫不遲疑,直接就給我定了罪,好像從踏入后梁起,就在等著這一刻,等著證明我是一個無心無情之人。”
“現在,如你所愿。”
說罷,一扯韁繩,兀自策馬離去。
兩行清淚,從眼角緩緩滑落,她的視線一片模糊。
淚水滲入唇間,嘗到了從未有過的苦澀滋味。
原來,她也是會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