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霍蕓婳給嚇住了,武曇就沒再有心思去管霍家的事了。
她睡了個好覺,次日一早,聽說武青林在家就直接過去了。
彼時那院子里就小凌子一個人坐在正屋門口的臺階上,膝蓋上攤開一本不太厚的冊子,因為看得太入迷,武曇帶著程橙進了院子他都沒發現。
“哎——”程橙剛要開口喚他,武曇卻起了玩心,趕緊制止她,自己提著裙子踮著腳尖從旁邊繞到了小凌子身后。
小凌子自是沒發現她的,武曇從后面湊了個腦袋過去看他膝頭的冊子。
她是沒想到自己順手揍了霍文山的事居然還有后續,好奇之余就多看了會兒,可是到小凌子翻頁的時候就覺得索然無味了,嘖嘖的點評:“這人吧,一看就是想要拍霍大人馬屁的,只可惜寫本子的時候,沒帶腦子,馬屁拍馬腿上了。”
霍文山需要這種追捧嗎?要知道了不氣死才怪……
嗯,真氣死了也好,霍蕓婳沒了靠山,好歹能少折騰點幺蛾子出來。
武曇可不覺得霍蕓婳聽了她的警告就會安分,那女人,天生就不是個安分的貨色。
武曇一本正經的點評。
小凌子本來正看的津津有味,驟一聽她的聲音,一蹦三尺高。
“啊——”他臉刷得紅了,將那話本藏到身后,眼神局促不已的甚至都不敢去看武曇:“您……您……您……”
武曇身后,程橙更是臊得一臉。
她家小姐豪放成這樣,她都恨不能挖個洞躲起來了!
太丟人了……
武曇卻是一臉滿不在乎的表情,問小凌子:“我大哥在嗎?”
“在!”小凌子趕緊回道,“在書房。”
“好!我去找他!”武曇腳下轉了個彎,朝另一邊的書房去,走了沒兩步,見小凌子和程橙兩個臉都跟紅布一樣,表情還十分別扭的杵在那兒,就又回頭打量兩人一遍,很是不能理解的嘟囔道:“一個一把年紀長的又老又丑的糟老頭子,你們臉紅個什么勁兒?有點出息沒有?”
說完,就歡快的奔了武青林的書房,直接推門闖了進去:“大哥!”
彼時武青林正在案后翻閱一本兵書。
武曇跑過去,半邊身子都趴在他桌上:“今天這么閑,沒應酬啊?”
武青林放下書本,靠在椅子上抬頭看她:“你怎么跑來了?祖母昨天受了驚嚇,這兩天你多陪陪她。”
“去過啦!祖母精神不好,周媽媽說用過早膳以后又歇了,我就來你這了。”武曇道,眼睛眨了眨,武青林一看她露出這個討好的表情就知道準是又沒好事,剛要趕她走,外面剛好木松回來了:“世子!”
武青林抬頭:“進來吧!”
又順手把趴在他案上的武曇給拎到一邊,訓斥道:“站好了!”
木松跨過門檻走進來。
武青林道:“讓你查的事情有結果了。”
“是!”木松回道:“霍文山的三公子霍常宇,經常流連教坊花街,他在青衣坊有個相好的琵琶女叫柳馨,那天夜里,應該是二更左右吧,柳馨才下了局子就被他接走了,聽她花樓里的姑娘說,是第二天天亮人才被送回去的。屬下追著這條線索查了一下,這個柳馨在被賣進青衣坊之前是城外柳家莊一個佃農的女兒,因為父親爛賭,她被賣進了樓子里還債。她有一個妹妹叫柳寧,兩年前進了咱們侯府,一直在廚房幫傭。”
武青林略一思索:“確定是她嗎?”
“因為只是幫傭,這個丫頭晚間是不住在咱們府上的,如果不是府里設宴的話,她都是晚膳之后離開,次日一早趕在天亮之前就過來了。”木松道,頓了一下,又補充,“不過四小姐說她被塞紙條是在下半夜,那天因為侯爺和二少爺要出門,早膳開得早,屬下去門房問過了,廚房幫傭的人都是不到四更天就過來了。”
雖然沒有真憑實據,但種種巧合湊在一起,這本身就可以當做證據的。
至少武曇是不信這個邪的。
她撇撇嘴,拿起武青林桌上的鎮紙來玩:“找不到證據,那就先按下打一頓唄。”
二小姐向來胡鬧,木松可不敢聽她的,而是去看武青林,直到武青林點頭。
“這樣吧,你去把人拿下,再讓秦伯把闔府上下所有的人都叫到前院花廳外頭等著,”武青林一撩袍子站起身,繞過書案往外走,“我去請祖母,久不動家法,倒是讓底下的人懈怠到不知死活的地步來了,也是時候給他們提個醒兒了。”
武曇順了他的鎮紙,跟著他往外走。
“是!”木松拱手領命,對她家二小姐的無恥舉動只當視而不見,低著頭稍稍讓到一邊。
武曇走到他面前的時候又突然停下來:“那個姓柳的家里怎么回事?沒理由姐姐被賣進青樓了,妹妹卻能安生的在咱們府上幫傭啊!”
木松一愣,有點跟不上她的思路,只如實道:“屬下倒是真的問過,鄰里說是那個爛賭鬼死了,在賭場輸急了出老千,被人追債打死了。好像……是在柳馨進青衣坊差不多半年以后的事吧。”
武曇轉著腦袋想了想:“回頭你抽空再去仔細查一查這件事。”
說完,才快跑兩步,出門先把鎮紙塞給等在門口的程橙,自己小跑著追武青林去了。
武青林帶著武曇去跟老夫提了這事兒。
老夫人昨天一直提心吊膽的等到深夜,直到武曇兄妹回來告訴她事情已經按住了她都沒能完全放心——
既然知道這件事是外人做的,這件事本身就的個把柄,落在外頭她怎么想都覺得心里不踏實,所以一晚上翻來覆去的也沒睡好,這時候不僅精神不好,看著臉色也差。
武青林把自己的意思一提,她也當即就同意了,趕緊換了衣裳,又讓人去叫了孟氏母女就去了前院花廳。
彼時柳寧已經被木松綁過來了,正惶恐不安的跪在地上。
遠遠地看見武青林這一行人過來,木松立刻就迎上來先跟武青林通了個氣兒:“問過了,她不識字,也沒敢拆開來信封看,并不知道內情。”
這件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內情越好了。
聽了這話,武曇等人算是又松了口氣。
眾人擁簇著老夫人走過去,那里等了一院子的下人們全都面面相覷。
定遠侯府的人員關系并不復雜,侯爺沒有妾室,并且常年駐守邊關,三位少爺也還都沒有娶親,如果一定要說有什么爭端,那就只能算是二小姐和三小姐三天兩頭為了爭衣裳搶首飾打的架了,所以,秦管家突然這么興師動眾的把大家都聚集起來,每個人的心里都很納悶。
這個陣仗,卻讓柳寧瑟瑟發抖,還沒等老夫人走近,她就連忙告饒:“老夫人!老夫人饒命啊!我……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么,我……只是三小姐的朋友說讓我幫忙遞封信……”
她這么一說,武青瓊第一個就不依了。
“你……”她眉毛一橫就要搶上前去,卻被孟氏死死的拽住了。
老夫人已經冷著臉走到眾人跟前,厲聲道:“你們既然在我武家做事,就要守我武家的規矩,認清楚什么是主仆,什么是本分。誰的手伸得太長,壞了規矩,就別怪我不講情面。秦管家,抬板子來,給我動刑,就在這里打,在場的一個也不許走,都給我看著,以后你們誰要吃里扒外,這就是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