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了!”武曇歪了腦袋看她,臉上還帶著明媚的笑,“我可是在宮里淋著雨跪了一下午的,你以為你喝兩口池塘的水就能抵償啦?我可是要收利息的!”
“你!”武青瓊看見她臉上的笑就想撲過去。
“別動!”武曇一挑眉,示意她看身后,“外面秦伯盯著呢,你要是到了這里還死不悔改的撒潑,我可有辦法叫你跪到天荒地老!”
父親的脾氣,那可真的是跟在戰場上一樣的殺伐決斷,如果她敢一犯再犯,他處置起來可不會管這是親女兒還是下屬。
武青瓊本能的心生畏懼,她咬著嘴唇,躍躍欲試了幾次,終究還是沒敢挑戰武勛的權威,只能是使勁的掐著拳頭惡狠狠的用眼神持續凌遲武曇,一字一頓的咬牙道:“你等著!我不會就這么算了的!”
等著就等著!按照哥哥的說法,過不了幾天她就是準太子妃了,保管讓武青瓊見了她就得跪舔,還能等出個花兒來不成?
武曇容光燦爛的沖她一挑眉,算是應戰。
武青瓊就更是眼里噴火,強忍著把頭扭向另一邊。
那邊武青林從武曇處回去,也就洗了個澡的工夫就聽說妹妹又出事了,于是他只得重新更衣又出來了。
可是武曇這次采取的是速戰速決策略,他人才走到半路就被提前過去探信的木松告知武曇和武青瓊都被武勛罰去了佛堂,所以腳下轉了個方向就直奔了佛堂來了。
他在門口隔著院子看進來,就看見武曇和武青瓊兩個人,相看兩厭,并肩在佛堂里跪著,而秦管家也絲毫不敢怠慢,垂首恭謹的站在門廊下盯著里邊。
武青林站在門外看了會兒,就徑直走了。
木松趕緊追上去解釋:“老爺雖然是讓二小姐也一起跪在這了,但其實還是重罰了三小姐的。世子,要不去請老夫人出面……”
武勛的性格,說一不二,這個家里的所有人都清楚。
武青林腳下步子不停,快步往回走,只是微微嘆了口氣:“都這么晚了,算了!”
武曇就是故意的,如果她不想挨罰,早就自己去找祖母撐腰了,何至于鬧這一出。
此時,另一邊……
孟氏打發了武青瓊,剛從允闌軒出來,就迎上了聞訊趕來的武青鈺。
她跟了武勛之后,一共生育了四個子女,武青鈺只比武青林小一歲,今年剛好十八,而她的長女武青雪兩年前十四歲上的時候就已經嫁人離府了,剩下的武青瓊和武曇同歲,另外還有一個年僅三歲的小兒子武青睿。
而若要論起鬧心——
武青睿還小,姑且可以不提,這幾個孩子里最讓她心煩的就是小女兒武青瓊了。
她也不是沒教過,可那孩子就是邪了門似的凡事都要跟武曇爭個高下、論個長短,這些年里糟心事是鬧了一出又一出,也沒少連累她被老夫人撂白眼兒。
以前在家里爭一爭衣服首飾也就算了,這次武青瓊捅出這么大一個簍子,孟氏是想到明天還得面對老太婆的那張臉就腦殼疼。
武青鈺撐了把傘,迎面走過來。
“母親!”大晚上出來,他也沒帶小廝,反倒是散步一樣氣定神閑,甚至明知道妹妹闖禍被罰了也完全沒放在心上的樣子,只是很隨意的問,“怎么會鬧成這樣?”
在兒子面前,孟氏也無須掩飾情緒,一臉不痛快的嘆了口氣:“那個丫頭,也不知道是隨了誰,真真是難纏的很,以前是我疏忽,倒是小瞧了她!”
以前她只以為武曇也是跟武青瓊一樣的孩子脾氣,并沒有太在意,可是這一晚發生的事卻叫她大大改觀——
早些年的時候她都沒用跟林氏斗上一斗,沒想到如今卻得對上她的女兒了。
這是她和這個丫頭的頭次交鋒,但是——
慘敗!
孟氏心里琢磨著,到底是不痛快的。
武青鈺一笑,倒是頗有幾分看熱鬧之嫌:“我看是你把妹妹寵得太過,才給自己找的麻煩。”
“行了,不說她了。”孟氏回過神來,不悅的岔開了話題,“對了,你父親跟你說過了吧,他這次回南境,你跟他一起。”
“嗯!”武青鈺點頭,直接又把話題拽了回去了:“聽說皇上的圣體越來越不好了,在忙著替太子鋪路,回頭曇兒真的進了東宮,做了太子妃,那我這輩子就都別指望能越過大哥去了吧?”
“你又說這樣的話?”這樣的話,孟氏當然是不愛聽的,當即就黑了臉。
武青鈺卻不管她高興不高興,仍是自嘲的調侃:“這樣的話我也就只能說說了,畢竟文韜武略,我本來也沒一樣能比得過他,就算他不是家里的長子嫡孫,也沒我的份!”
“你……”孟氏本來就為了武青瓊的事心里窩火,再被兒子一頓堵,頓時就有點呼吸不暢。
她也不想責備兒子,只冷著臉倉促的趕人:“這大晚上的,你趕緊回去吧!”
母子兩個分道揚鑣,不歡而散。
一場鬧劇謝幕,宅院深深,慢慢恢復了沉寂,只剩雨聲淅瀝。
臨近三更的時候,雨終于是停了,可是后半夜又起了風,佛堂的門敞開著,冷颼颼的夜風混著濕冷的水汽不斷的往里灌,武曇慢慢地就覺得不太好了。
她下午著了涼,晚上回來那會兒就有點腦袋發沉,可武青林要叫大夫她又沒讓,這會兒跪在陰冷的佛堂里,自己都能感覺到臉上發熱,頭重腳輕,身上燒得骨頭酸疼。
武青瓊還在跟她置氣,十分精神的把臉朝向另一邊,不理人,她也沒吭聲,就這么渾渾噩噩跪到四更天,終于如愿以償,一頭栽在了旁邊的蒲團上。
秦管家沖進來一看,才發現她一張小臉已經燒得跟塊紅布似的,再一摸額頭,就更是差點嚇掉魂兒。
武青瓊本來還不屑的以為她又在搞鬼,可是看到她這個樣子,也傻了眼。
眾所周知,老夫人最疼的就是二小姐了,哪怕是深更半夜,這會兒也是不敢再瞞著了。
秦管家趕緊把人送回鏡春齋,一邊叫人去喊許大夫,一邊又趕緊去告知了老夫人,定遠侯府的后院很快就炸開了鍋。
此時武勛和武青林父子已經分別起身準備去上朝了,聽了消息,也都趕了過來,可是兩人上朝不能耽擱,只倉促的問了下情況就趕緊出門了。
在定遠侯府雞飛狗跳的同時,暫時下榻沉香別館的蕭樾卻是高床軟枕,當真無所事事的養起了病,次日晌午方才起身,收拾妥了進宮面圣。
陶任之說皇帝還在御書房,請他直接過去,蕭樾也沒多想就隨他去了,不想一進門卻見皇帝的御書房里還有一個定遠侯武勛在。
這是——
在商量軍務?還是兒女聯姻的私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