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武曇立時又要哭,想要伸手抱胸,可左邊肩膀疼的完全不敢動。
蕭樾冷嗤一聲,一屁股坐到她身后,拿了藥酒往她肩上揉:“怕什么?本王還有什么便宜好占你的不成?”
武曇哪有不明白的,蕭樾這種身份和地位的人,哪至于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對她做出什么事來?可這就不是占不占便宜的問題,是事關清譽和名聲的問題!
就這么莫名其妙的被個男人扯了上衣,武曇心里其實是畏懼和恐慌的。
她一直想哭,卻又知道于事無補,就咬牙忍著。
為了讓藥酒效力最大限度的發揮,蕭樾手下力度有些大。
肩膀的傷處實在太疼了,武曇眼淚吧嗒吧嗒的掉,手抓著旁邊雕花的床柱忍著不吭聲。
蕭樾給她擦好藥酒,又順手給她把衣服拽上來,起身的時候,再一看,他床上又被武曇的眼淚打濕了一大片。
這女人到底是什么做的?
蕭樾覺得挺有意思的,不由得笑了一下,突然就又想起了多年以前的那個夜晚,那個晚上,她也是一直在哭……
面前的武曇還在埋頭整理衣服,她另一只手不方便,動作起來十分的緩慢笨拙,低著頭,露出后面一小段優雅的脖子,皮膚雪白,一側的窗紙上透進來些許光芒,打落在她身上,就連皮膚上細小的絨毛都看得清。
蕭樾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指尖觸到武曇頸邊的肌膚,她嚇得一聲尖叫,扭身就一骨碌爬到了里面的床角,眼神驚恐又防備的瞪著他。
蕭樾的手落在半空,他怔了怔。
上輩子他沒機會和武曇正面打交道,但是不得不承認,這姑娘給他留下的懸念太深刻,恰巧那天長寧宮門外一番窺伺之后,他臨時有事離開,再回來的時候人已經沒了。
如今重來一次,再遇到的這個小丫頭,與當初的那個女人卻是像也不像,一樣的狡黠睿智,偏偏這性格又跳脫的……真是讓人一言難盡。
但是不得不說,武曇給他感覺就如是隔靴搔癢,每每交鋒,總覺得胃口是被被吊著的。
而現在,他自己的心態也挺奇怪的。
按理說,其實正如武曇所認為的那樣,他堂堂的一個皇子親王,想要什么樣的女人都能名正言順的弄回來,是真的不屑于做這些諸如扒人家姑娘衣服這種不體面的事的。
自幼養成的習慣和修養使然,他又一向沉得住氣,不至于輕佻放肆至此,但偏偏,現在潛意識里他是將武曇當成了自己的所有物,已經蓋了戳的那種,總有一種該看過的該摸過的都過了眼也過了手的那種自覺,是真不覺得給她上個藥還有什么好計較和難堪的。
誠然,武曇卻不是這么想的。
她雖然平時有些頑皮和不著調,那也是好人家規規矩矩養在深閨的正經的千金小姐。
現在,人被他堵在這里,她害怕,想哭。
蕭樾看見她眼神里的驚恐、委屈和防備,想了想,就又坐回床邊。
他沖她招了招手。
武曇縮著沒動。
他就也干脆不再費事,直接伸手把人撈過來,拉開她拽著衣襟的手。
武曇一開始還抗拒,但見他開始慢條斯理的替她整理衣衫,再沒有別的動作,就又忍著不吭聲了。
蕭樾冷嗤一聲:“也是奇了怪了,既然你這么在意,這時候不是應該哭著喊著讓本王負責嗎?”
“不敢!”武曇忍著淚,老實回答。
“嗯?”蕭樾正在給她系衣帶的手一頓,抬眸看她的臉。
武曇以眼神示意他系好。
蕭樾一時也沒多想,繼續給她把衣衫整理好。
武曇這時候已經冷靜了下來,她吸了吸鼻子,重新振奮了精神,扯出一個笑臉:“王爺您就別開玩笑了,您好心為我治傷,我哪能恩將仇報,反過來訛您呢!”
她這嘿嘿一笑,有點憨又有點討好。
蕭樾卻只看出了敷衍。
他冷然不語的盯著她。
武曇才又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繼續道:“不過……您應該也不至于反過來訛我們家吧?”
蕭樾挑了挑眉:“怎么說?”
“皇帝陛下不會喜歡看到您跟我們家交往過密的。”武曇道。
蕭樾的刻意接近,一直讓她如臨大敵。
“所以呢?”聽了這話,蕭樾才覺得正常了,這個丫頭一直都是個心思縝密不犯傻的,可是她時刻權衡利弊得失的這種算計,又讓他覺得有點不舒服,所以就刻意刁難的冷笑了下:“本王怎么突然覺得你這是在暗示本王什么?”
“什么?”武曇皺眉,脫口問道。
蕭樾突然往前湊了湊,他的目光逼視她的面孔,沉吟道:“就因為皇兄忌憚,所以今天就算本王真的欺負了你也不用負責?是這個意思嗎?”
武曇被他噎得半天不知所措。
“不過……前面你二哥那話說的倒是不錯的!”他的目光卻順著她的臉緩緩下移,武曇本來就被他逼得有點發懵,腦子遲鈍,這時候視線就本能的追著他的目光走,然后……
她似乎意識到了什么,腦子里轟的一聲。
出于本能自保的反應,她抬手就推了蕭樾一把。
明明用了很大的力氣,可是他的胸口堅硬如銅墻鐵壁一般,她居然完全沒能撼動。
下一刻,蕭樾已經反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武曇甩他的手,卻發現他的手勁大到讓她怎么縮都于事無補的地步。
蕭樾近距離的逼視她的雙眼。
那雙眼睛里明明寫滿了惶恐,可她就是能忍住了,一聲也不吭。為了她所謂的家族,為了她那些所謂的親人,上一次,吃了虧受了辱,就忍氣吞聲的被囚困于冷宮里等死,而今天,她明明害怕,明明委屈,還能在他面前沉住氣,不吵不鬧不驚動任何人,只想要等出了這道門,就當做什么事也沒發生過。
明明是一個女子一生中最在乎的清譽和名聲……蕭樾突然覺得這個小丫頭的內心已經強大到一種近乎可怕的地步。
她現在對他再怎么樣的順從,再怎么樣的假意討好,都不是因為他這個人,而是因為他這個她惹不起的身份。
一瞬間就泄了氣,他突然就不想再為難她了。
武曇只是看到他眼中前一刻莫名暴起的怒意緩緩消散,然后下一刻,蕭樾已經冷著臉自那床邊起身,語氣微涼道:“滾出去!”
武曇已經被他嚇得神經錯亂,聽了這話,一骨碌跳下床,干脆利落的就滾了。
她是不知道蕭樾心里九曲十八彎的那些心思的,只覺得這位晟王爺就是個喜怒無常的神經病,而且好像還嚇唬人上癮。
也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再加上幾次接觸下來,蕭樾其實真的也不算對她有什么惡意,打從心底里講,她倒是不怎么怕他的。
只是從那屋子里出來,武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識的再次低頭看了看自己這才放心!
嗯,很好很好她沒有!不是男人會喜歡的類型!
兩個丫頭還在院子里跪著,見她出來才趕緊爬起來:“小姐!”
武曇也是不想在這鬼地方待下去了,提了裙子就一溜煙似的往外沖。
主仆一行從那院子里出來,剛走了沒兩步,突然聽見前面的花樹后面有人冷冷的一聲斷喝:“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