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木手舉著打神鞭,大喝道:“行瘟使者,你身為天庭正神,執法犯法,勾結妖魔,涂炭生靈,該當何罪?!”
行瘟使者似乎對打神鞭有所顧忌,說:“六道木,沒想到聞仲會把打神鞭給你,但你別以為有了打神鞭我就怕你。”
六道木說:“一鞭在手,萬神退后!”
行瘟使者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你嚇唬誰呢!我也是天庭正神,職級比你只高不低,別以為我不知道打神鞭的用法。就連當年姜子牙,又用打神鞭打死過幾個人?這玩意兒就是嚇唬人的。”
六道木說:“那你就試試吧。”
說罷,打神鞭上的符印忽然亮了起來,從手柄出開始,一節一節亮起,一直亮到鞭頭,就像一根發光的竹節形熒光管。
齊鶩飛在遠處看,眼見打神鞭發出了光,神識中那寶物之光也驟然變亮,轟一下,猶如炸了一枚閃光彈,讓他神識一黯,差點以為自己瞎了。
齊鶩飛嚇了一跳,連忙收起見龍在田的法術,不敢再窺視寶物之光。
他這才相信,打神鞭果然是高級法寶。
然而,正當他以為這一鞭威力必然極大,想象著核彈爆炸的場面,猜測在這山林之中會波及多少范圍,準備及時躲避的時候,卻見六道木一鞭子揮出,被行瘟使者臨時祭出的一把似劍非劍,似棍非棍的黑色的東西給擋住了。
當的一聲,如擊朽木,連一點火花都沒有。
就這?
齊鶩飛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
這就是傳說中的打神鞭?和封神榜并稱的封神兩大重寶之一?
怎么連一點法力波動都沒有?
六道木一鞭子被行瘟使者架住,立刻抽鞭回來,又甩出一鞭。
行瘟使者看見鞭子過來,不敢怠慢,也不使用什么法術,橫舉手中法器擋住。
又是啪的一聲,如擊朽木。
就這樣噼里啪啦過了好幾招。
齊鶩飛越看越是迷惑不解。
仙人斗法,不應該是翻江倒海、山崩地裂的嗎?
聽說上古之時,共工和顓頊一場大戰,怒觸不周山,連天都塌了。
雖說那都是遠古大神,自然不好比,但齊鶩飛好歹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了,從麒麟山到四安里再到起蛟澤,尤其是起蛟澤,滿山遍野的稻草人,飛天的蛟龍,困住蝠妖的巨藍鯨軍團……哪一場戰斗不是驚天動地?還有在北俱蘆洲,雷震子大戰洪荒巨人,雖是驚鴻一瞥,見得一招半式,那也足夠驚天地泣鬼神了。
眼前這兩位好歹也是七品天仙吧?
就這?
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街頭混混打架呢。
齊鶩飛相信,葉問天打起來都比他們要打的好看一點。
不光是他,旁邊的小青、昆奴和吳德也都大跌眼鏡。
倒是范無咎,不但不覺驚訝,反而微微點頭。
齊鶩飛覺得十分好奇,想要問問他在想什么,但此時顯然不是聊天的時候,也就忍住了沒問。
雖然沒有翻江倒海,但一招一式的打斗倒也驚險萬分。
在起蛟澤的時候,齊鶩飛見識過霧影人傷口被老狗的爪子撕裂后,依靠地氣恢復的場景,知道這東西不怎么怕受傷。千里起蛟澤地底凝聚的陰氣固然濃厚,但肯定沒有獅駝嶺強,在這里,霧影人應該比在起蛟澤戰斗力更強,更何況現在是他的本尊,而起蛟澤只是一個分身。
但是行瘟使者看上去卻很害怕被六道木打到。
齊鶩飛漸漸看明白了,這二位打架不是沒有氣勢,更不是發不出法術來,而是因為打神鞭。
他想起打神鞭的傳說,諸神可打,無論對方品級高低。估計這玩意兒大概能破一切非物理防御,法術對它無效。不過打上去的效果也只有物理傷害,不能施加法術影響。
所以這倆人,一個想用打神鞭打死對手,一個怕被打神鞭打到,就干脆沒有使用法術,因為使用法術必然分心,而法術既不能對打神鞭的攻擊效果加成,也不能防范打神鞭。
于是,一場天仙級別的戰斗,就變成了一場街頭混混之間的械斗。
這兩人打得雖然像小混混打架,但齊鶩飛卻很清楚,兩位天仙打架,沒個六品中上的修為是插不上手的,在場這些人也只能在旁邊干看著。
不過好在總的來說,手持打神鞭的六道木占據著明顯的優勢。他處于進攻的主動地位,而行瘟使者明顯更害怕被打神鞭傷到,所以一直在進行防守,沒過多久就顯示出了疲態。連齊鶩飛都能看出來,如果再這樣打下去,六道木必勝,行瘟使者必敗無疑。
然而讓齊鶩飛擔心的是,那邊地上還蹲著一只魔孚。一旦它縫合了胎母的傷口,騰出手來,幫著行瘟使者對付六道木,那就很麻煩了。
所以齊鶩飛決定,先下手為強,趁著魔孚還在干活,帶上平頭哥,先把它干掉。就算干不掉,至少也要延緩它手上的動作,只要堅持到六道木打贏了行瘟使者就行了。
然而就在此時,齊鶩飛感覺到了一絲危險。
這種感覺他不是第一次遇到,從在麒麟山的時候他就發現那面神奇的鏡子能幫他預測危險。現在實體的鏡子雖然已經沒了,變成了虛無之鏡,但他這種敏銳的感知能力依然還在,只不過鏡子不再是在他胸前震動,而是直接在他的識海中發出警訊。
這次的危險感不同以往,非常奇怪,就好像有一輛車正在你面前以一百八十公里的時速闖紅燈,而你就站在馬路邊。雖然那輛車并不是直接沖著你來的,也大概率不會撞上你但你依然會本能的害怕并想要離它遠遠的。
齊鶩飛能分辨出,那危險的東西不是沖著自己而來的,那么一定是沖著六道木的。
他扭轉頭,看向遠處伏倒的樹木,地面上覆蓋著厚厚的濃霧。
他感覺危險就來自那里,但他不能確定那是什么。他只知道,一旦讓對手偷襲成功,六道木失敗,那么這里所有的人都會完蛋。行瘟使者既然已經暴露了身份,就絕不可能放他們離去。
他早就覺得魔孚到這個地方來很可疑,看來除了行瘟使者之外,還有他們的伏兵。
在不確定那是什么東西的情況下,齊鶩飛也不敢貿然行動。
他緊緊的盯著那里,同時關注著六道木和行瘟使者之間的戰局,也一直關注著自己識海中感受到的那一絲危險的感覺的變化。
當他感覺到那一絲危險漸趨濃烈的時候,他知道對方要出手了。
必須要先下手為強,至少要保證六道木的戰斗不受影響。
“元亨利貞!”齊鶩飛念了一句。
這句咒語他很久沒有念了。
他希望這一次能管用,最好是能直接招來類似誅仙劍氣一樣的東西。那么不管對手是誰,是什么東西,一定會被嚇退。
然而這一次并沒有如他的愿。
現場卷起一股很輕微的小卷風,卷動著霧氣、沙塵和枯敗的落葉,朝著那個危險的隱伏點卷了過去。
這風是在太小,當然不會造成什么傷害,但它來得如此詭異,也讓對手一時摸不著頭腦,打亂了他們進攻的節奏。
同時六道木也似乎感覺到了什么,手上的動作放緩,將一部分注意力分散到龍卷風起的方向。
齊鶩飛明顯的感到那危險的感覺慢慢變淡,然后消失了。但他只當對方并沒有走,應該只是蟄伏起來,等待下一次出手的最佳機會。
齊鶩飛也在等待。
當他感覺到那是危險的氣息重新出現,并逐漸變強烈的時候,便又是默念咒語:“元亨利貞!”
又是在那個方向,那個位置,不過這次不是風,而是火。
但火還是太小了。
嗤的一聲,火焰燃起來,燒著了地上的枯枝敗葉,但很快就熄滅了。
就像有人往那里扔了一根火柴。
接著,那一絲危險又淡了下去。
這更引起了六道木的警覺。
他這一分心,原本就和行瘟使者不相上下,只依靠打神鞭才占據來的優勢就不那么明顯了。
行瘟使者明顯緩過了一口氣,從純粹的防守變成了有守有攻,二人看上去平分秋色。
齊鶩飛不禁有些著急,大聲道:“六道上仙,你只管對付眼前的,我幫你盯著那埋伏的家伙。”
話說完,又念了一聲“元亨利貞”。
不知從哪里飛來一塊石頭,砰的一聲落進了剛才著火的地方。
六道木似乎明白了什么,盡管心中疑惑,但還是選擇了相信齊鶩飛,專心對付起眼前的行瘟使者來。
他又一次慢慢占據了優勢。
隱藏在暗處的危機又慢慢出現,齊鶩飛正打算再念元亨利貞的時候,突然發現不對。
這次的危險感和剛才不一樣,這次是直接沖著自己來的。
應該是對方也發現了那些風啊火啊石頭啊什么的,都不是六道木弄出來的,而他剛才那一嗓子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盡管為六道木爭取了戰機,但也把自己暴露于危險之中了。
這時候不能再用元亨利貞了,因為元亨利貞隨機性太大,還要消耗一半法力,一旦召喚不出大招,對方攻上來的時候,就只剩下隱身逃跑一條路了。
他當機立斷,大聲道:“布陣!”
旁邊的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齊鶩飛這一嗓子喊出來,他們沒有任何猶豫,立刻布成了六合大陣。
而齊鶩飛則趁這一息之機,到鏡中世界太極池中恢復了法力。
等他出來的時候,危險的感覺已經強烈到了極點。
一道白影從隱伏點竄了出來,帶著凌厲無匹的氣勢,撲向了齊鶩飛。
于此同時,行瘟使者顯然也做好了準備,就在白影騰空而起的一剎那,他忽然發動了猛攻,不再顧忌打神鞭,而直接使用的法術,攻向了六道木。
他的意圖很明顯,拼著受傷,也不給六道木阻止那道白影的機會。只要齊鶩飛等人一死,他和白影就可以聯合起來對付六道木,而魔孚此時也已經快要完成手上的活,到時候就是三打一的局面。
齊鶩飛當然看出了其中的關竅,心念電轉之間,想了好幾種應對策略。
然而,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策略都像是三歲小孩的陰謀,除了可笑之外毫無用處。
白影未至,強大的法力風暴就已經襲來。
六合陣法運轉,把六人的力量匯聚到一處,擋住白影的一擊。
齊鶩飛只覺得眼前一花,看到一片白影中閃過許多道烏光,猶如野獸的利爪。
然后,他才看清,那撲過來的白影,是一只貓。
貓妖!
齊鶩飛心中早就猜到,魔孚出現的地方,貓妖必然就在附近。但他沒想到這只貓這么厲害。
從外觀上看,和當初第一次遭遇魔孚的時候遇到的那只貓應該就是同一只。但那時候的貓肯定沒有這么強,當時甚至沒能引起齊鶩飛的注意。而且那次他們圍攻魔孚時,貓妖也沒有出手,而是跑了。
齊鶩飛猜測這只貓應該是和魔孚一樣,通過某些手段獲得了超越常理的快速進步,也許是和那個無面死神有關。
貓一擊未中,落地之后,輕盈地一擺,隨后又彈身而起,再次撲了過來。
盡管六合大陣善于防守,但還是有些抵擋不住的感覺。
吳德說:“這東西已經半步天妖了,我們抵擋不住的,不如后退,它的目標應該不是我們。”
齊鶩飛也看出來了。貓妖的實力和魔孚差不多。剛才之所以能在表面上和魔孚戰平,是因為有平頭哥在,魔孚害怕平頭哥。可這只貓明顯不怕平頭哥,平頭哥也沒把貓妖當食物看。
他很清楚,這樣過不了幾個回合,陣型必然被沖散。只要陣型一散,他們幾個人誰也不是貓妖的對手。何況到時候魔孚也已經騰出手來。
吳德的建議很理智。貓妖的目標應該是六道木,只要結陣后退,貓妖大概率不會追擊。
但這樣一來,六道木就十分危險了。
先不說這樣做道義上站不站得住腳,且說一旦六道木敗亡,他們能不能逃得掉是個問題。
魔孚和貓妖都是半步天妖,而行瘟使者可是正兒八經的天仙,他的身份暴露了,怎么可能輕易放他們走?憑借天仙的速度,要追上他們并不難。
齊鶩飛大聲道:“不行,我們不能置六道木仙人于不顧,此時任何退意,都是死路!”
吳德雖然并不認同齊鶩飛的話,但他也沒有反駁,而是一心合攏陣型,全力抵擋貓妖的攻擊。他很清楚,這時候隊伍中不能產生任何矛盾,給敵人以可趁之機。
齊鶩飛略有些感激地朝他看了一眼。在這種時刻,尤其是二人的身份,能夠有這樣的信任和默契實屬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