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了電話之后,陳曉靜抬起頭,將手機遞向劉空明,劉空明結果手機繼續為自己手機充電的同時順手將已經充進了一些電的手機開機。
陳曉靜盯著劉空明,眼睛里被擔憂塞得滿滿當當:
“我們一起......一起走吧。”
“一起走?去哪兒?”
“離開......離開學校,不管......不管去哪里都好,今晚......”
陳曉靜的聲音微微顫抖,劉空明聽著這句話,只感到心底一沉。
趙宇、0.1t學姐和年小魚三人聽到年小魚的話,都猛得吸了一口氣,屏住呼吸難以置信的看著陳曉靜。
誰也不敢相信,這樣露骨的話語,竟然是從一向以給人印象十分內向的陳曉靜嘴里說出來的。
最柔軟、怯懦的聲音,闡述著最大膽、狂野的虎狼之詞,這份反差著實讓人感到驚訝。
對劉空明來說,他并沒有感受到這句話有多露骨,反而關注點放在了陳曉靜話語的字面意思上。
事實是,陳曉靜在接了電話后,憂心忡忡的跟劉空明說要劉空明和她一起離開銀田大學。
這已經是今天第三次有人跟自己說今天應該離開銀田大學。
第一次是在觸發死亡回溯之前,那個闖入過年小魚房間的外國留學生認出了劉空明的身份,攔下劉空明說他應該晚幾天回學校。
第二次是趙宇,在這不過年不過節更不是周末的時間點,突然搞了一個沒什么名目的聚餐。
而現在,陳曉靜在明知道劉空明已然拒絕過趙宇并且明確說出自己有事不離開學校的情況下,竟然還提出要劉空明離開這間學校。
依照陳曉靜的性格,在這種情況下是最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的,但她偏偏還就直接干脆的提出來了。
哪怕劉空明再遲鈍,到了現在也意識到了事情的不簡單。
難道今天銀田大學會發生什么對自己不利的事情?
還是說……
劉空明腦海中浮現出兩個外國留學生從年小魚的房間走出來時的畫面。
沉默片刻,劉空明嚴肅的看著陳曉靜:
“能告訴我原因嗎?必須要離開這里的原因。”
面對劉空明的灼灼目光,陳曉靜的目光先是本能的閃躲了一下,而后又弱弱的看向劉空明和劉空明對視著:
“我......叔叔說......我......”
陳曉靜憋紅了臉,卻還是只說了一半,后半句怎么也說不出口,她向著劉空明猛得彎下腰來:
“對不起!請你......現在帶我一起離開學校吧,去哪里都好,原因......叔叔說明天就知道了。”
聽到陳曉靜的這番話,趙翔的身子猛地一震,他手指微微顫抖著指著前方驚呼道:
“那......那是什么!?”
聽到趙翔驚叫,劉空明順著趙翔手指的方向看去。
趙翔手指的正是之前事發的那幢學生宿舍樓!
就在公寓樓的樓頂天臺,站著一個消瘦的人影。
劉空明看了看手中已經開機且數據流量連接十分通暢的手機,手機顯示屏上沒有顯示任何彈窗。
“見鬼!什么狗屁大數據,果然還是靠不住!”
劉空明暗道一聲不妙,顧不得繼續追問,扭頭沖著陳曉靜說了一句:
“我還有事,不管是什么原因,今天我大概是不會離開學校的,祝你們聚餐愉快。”
說完,也顧不得等候陳曉靜回答,劉空明拔腿就跑,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到了事發男生宿舍樓的后面,看到四周沒有人影,從袋子里取出兩片西瓜皮置于腳底一股氣飛上了樓頂天臺。
萬幸,那個當事男生還在天臺站著,像是一尊沒有生命的石像,任憑蕭瑟的晚風穿過寬松的衣服,卷走身體的溫熱。
劉空明沒有說話,趁著那位學長還沒有發現自己,腳踩著瓜皮放輕了呼吸,緩緩向著天臺邊沿
飛去。
劉空明并沒有選擇悄悄飛到學長背后將他一把抱離天臺邊沿,根據以往拯救跳樓自殺者的經驗,已經走到了這一步的人,心理的防線幾乎已經被源自于多方面的壓力和負面情緒壓垮,情緒處在崩潰的邊緣。
如果強行以武力將這樣的人抱離天臺邊沿,只會進一步的刺激到他的情緒而導致情緒徹底崩潰,這樣做只會加大劉空明救人的難度。
更何況,劉空明腳踩著西瓜皮,擁有瓜皮駕馭術,哪怕這個人一躍而下......
根據物理學常識,人的重心在偏向于腦袋的位置,高于五層的樓層上跳下,大半是以頭朝下的姿勢落地。
劉空明也完全有把握在學長的天靈蓋觸碰到大地母親之前將他救走。
所以,在飛到距離學長不足三米的距離時,劉空明停了下來,他輕聲說道:
“學長好啊,真巧啊,我們這都能見面。”
前方的身影猛得一顫,身子微微前傾差點從天臺跌落,好在自殺學長很快穩住了身形,顯然他還沒有在心里作出最后的決斷,他猛得回過頭來,一雙布滿了暗紅血絲的眼睛無神的盯著劉空明,兩大滴熱淚從眼眶涌出,沿著近五百平方厘米的長臉上的淚痕滑下。
沒等流淌到下巴,兩滴熱淚就在蕭瑟的晚風中涼透、蒸發。
“你......你什么時候來的!?”
“學長你這是什么意思?”
劉空明腳踩著瓜皮,一邊摘下頭套,一邊做著行走的動作,緩緩向著距離自殺學長大約兩米之外的天臺邊沿‘走’去:
“難道這片天臺被學長承包了不成?只準學長自殺,不準學弟尋死?”
自殺學長看著劉空明,眼睛睜得大大的,顯然他已經認出了眼前的是劉空明,他那失去了神采的雙眼中多出了幾分疑惑,自殺學長深吸了一口氣,問道:
“學弟,你才剛剛來學校,凌校長明明也打算重點培養你,你的未來一片光明,為什么會想不開呢?”
劉空明突然產生了一種身份被調換的錯覺,好像現在自己是那個想要跳樓自殺的人,而面前的人是來勸說自己不要自殺的人。
劉空明想了想,順著自殺學長的話說道:
“重點培養有什么用,學長你不知道,我其實......過得好慘的。”
自殺學長苦笑一聲:
“慘?之前你剛來學校報到的時候我見到過你,你身上穿著的可都是價值上萬塊的名貴衣服,凌校長又是那么的重視你,你既不缺錢、又有大好的前程,不應該走到這一步。”
自殺學長說話間,劉空明已然來到了天臺邊沿,晚風陣陣,劉空明身上尚存的汗漬加劇了蒸發的速度,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學長,你根本不明白。”
說完,劉空明故作惆悵的長嘆了一口氣:
“我的痛苦,除了我自己是沒有人能理解的。”
劉空明目視前方,余光打量著身旁的自殺學長,他之所以說這個,是在試探自殺學長現在想要自殺的決心。
倘若學長一心求死,基本上就不會對劉空明想要自殺的原因產生好奇心。
如果自殺學長回答一句:‘算了,你跟我說這個已經沒有意義了。’
或者是說了與之類似的話,劉空明就必須要時刻做好學長從天臺邊沿一躍而下的心理準備。
但如果自殺學長表露出好奇心,詢問起劉空明緣由......
這就代表自殺學長還沒有跨過心理的最后一道防線,劉空明可以和自殺學長心平氣和的多聊一會兒。
這樣,劉空明就有機會把在小亭子里錄制好的視頻掏出來給自殺學長看,人都有三分火氣,先不說自殺學長會不會因此看到翻盤的希望而放棄自殺的想法;
在得知真相看到有人這樣誣陷自己,哪怕此刻真的已經對塵世間沒有任何的留戀,在這種情況下難免會產生‘死也要拉你墊背的’這樣的想法,從而暫時的放棄自殺的決定。
然而,事情接下來的發展卻大大超出了劉空明的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