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前的四爺很少質疑，楚玉也沒想過，原來四爺早就察覺自己跟旁人有所不同。曾經還竊喜過，在自己隱藏頗深，竟然沒有人發現。
而今想來，只是有的人看破沒說破。
也是，夫妻幾十載又怎會沒有懷疑呢？
楚玉這一刻忽然有些明白，四爺為什么一直沒有安全感。
他的那一句“你是仙女嗎？”聽上去很好笑，卻莫名的讓楚玉覺得鼻子發酸。
只是，楚玉有些猶豫，她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將她的事情全盤托出。
爺知道了之后，會有什么樣的反應呢？
這么多年了，對于兩人的感情，楚玉還是很篤定的。
她不確定四爺知道全部之后，會不會更加擔憂，會不會更加沒有安全感。因為她自己都不知道，或許哪一天她就真的又回去了呢。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他沒有辦法跟四爺做這樣的保證。
想了又想之后，楚玉才道：“爺，或許你可以理解為，玉兒過奈何橋的時候沒有喝那一碗孟婆湯吧。”
穿越之前和穿越之后就如同重生一般，她帶著記憶，大體也就是這么個意思了吧。
四爺聽了這話，愣了一下，緊接著，卻并不覺得太過驚訝。
果然他的玉兒同尋常的人就是不一樣。
他之所以一直沒有問出口，是因為一直不想要面對這件事情。
他真的擔心有一日會失去她，可又不得不問。
“所以，玉兒記得你前世的事情？
能不能跟爺說一說？你…上一輩子有愛的人嗎？”
四爺的心里面其實有些不大舒坦，經歷了一世，她上一輩子是否嫁給了旁人？
“嗯？”怎么都沒想到，四爺最關注的是這個問題。
她以為四爺會問自己從前的世界是個什么樣子的呢？
不過，當下她挑眉問道：“爺，如果玉兒兒有愛的人，你會怎么辦？”
本來還很溫馨的氣氛，隨著楚玉的這話一出瞬間如墜冰窖，楚玉打了一個哆嗦，緊接著抬頭看四爺的臉。
原本還很是柔和的俊臉，這一刻滿滿的全是煞氣，陰沉的光亮透過車窗，淡淡的映在四爺線條優美的下顎間，襯著外面的綿綿細雨，愈發的覺得讓人慎得慌。
楚玉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寒戰，緊接著立即搖頭道：
“沒有，沒有，玉兒沒有愛過別人，兩輩子只愛爺一個。
上一世年紀還輕輕的，就死了，也沒有機會碰上別人了。
現在想，一定是老天注定，讓玉兒跟爺有這樣一段緣分呢。”
隨著楚玉的話，周圍的氣息為之一空，她當下偷偷的去看四爺的臉色，見他抿著唇沒有說話，臉色卻沒有剛才那般嚇人了。
楚玉當下又扯了一下他的袖子：“爺？”
四爺略微緩和了一下情緒，察覺到他似乎將楚玉給嚇到了，接著便將她攬進了懷里：“對不起，是爺不好。”
上一輩子的事情，如果她真的結婚生子過，四爺也只能恨自己出現的太晚了。
只是若是被他尋到的男子是誰，定然會讓他消失。
好在，萬幸，沒有這個人。
“爺沒有不好，爺最好，遇見爺之前，玉兒就是一個小可憐，無父無母，萬事都要靠自己。
爺知道嗎，我的前世，無父無母，唯一陪伴著我的便是將我養大的一位老人，還有一只狗。”想起從前的日子，當真恍如隔世一般。
怎么都沒有想到，有一日會這樣靠在四爺的肩頭，笑著同他談起前世的事情。
“玉兒…你從前的世界是什么樣子的？跟爺說說。”看著楚玉著一刻的眸子，四爺再一次覺得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迫切的想要了解她，了解她的所有。
“上一輩子…，那個世界，每個人都很忙碌，大家都在為了自己的人生而奮斗，在那里，只要努力了，就一定會有結果，大家都不愁吃穿，男女平等。”
說著，看到四爺很是驚異的看著他，忽然之間也有些許的擔憂了：“爺，你…會覺得玉兒是怪物嗎？”
四爺聽了這，勾唇笑了，揉了揉楚玉的頭：“傻氣，爺最擔心的，便是你會離開爺。
至于你是什么…不管你是仙還是妖，亦或者是鬼，爺都不在意。
只要你一直在爺的身邊就好了。”
接著四爺又問道：“只是爺覺得玉兒所說的世界有點奇怪。
若是如此，那就沒有奴才們伺候，貴族們會如何過活？”
四爺覺得這樣的世界倒有點像是想象中的。
“貴族？貴族可以聘請別人幫忙，就好像是…現在的長工，但是人們也有拒絕的權利，大多數的人是可以選擇一種自己喜歡的生活的。”
“那個世界當真這般好？”以四爺的心智，聽了楚玉的描述便知道那個地方必定十分富足，百姓安居樂業。
“還不止呢，在哪里，律法規定一夫一妻，男子女子皆是平等，在婚姻里面不能夠出現第三個人，若是有人單方面背叛婚姻，不管男女都是可以提出和離。
女子也可以做她們喜歡的工作，很多比男子還要出色的女子呢。
在那里，甚至還有男子在家做飯帶孩子，女子出去工作養家的呢。”
聽了這話，四爺更是震驚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所以，玉兒，你更喜歡那個地方？”
四爺聽著，便覺得那個地方的女子日子會更舒服一些。
“自然是的。”楚玉很是篤定的點了點頭。
接著察覺到四爺的身體忽然之間緊繃，楚玉又道：“只是，因為爺在這里，玉兒就更喜歡這里。”
四爺低頭，看那個淺笑嫣然的女子，當下將她抱得更緊了。
下巴擱在他的頭頂，好一會兒之后，才問道：“玉兒，你不會離開爺的，對嗎？”
楚玉笑的甜膩，直接抓住了四爺那雙大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篤定的道：“不會，玉兒這一輩子都不會離開爺。
除非…有一天爺對玉兒厭煩了，對玉兒不好了，那個時候玉兒才會離開。”
“不會！爺永遠都不會對玉兒不好，也不會厭煩…”四爺及其認真的看著楚玉，一雙鳳眸里面滿滿的全都是堅定。
楚玉也笑：“嗯，我信你。
這一輩子…玉兒最信任的便是爺。
現在如此，以后也是如此。”
四爺看著這樣的她，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將她的頭按到了自己的胸膛上。
這一刻，四爺很想知道，他跟玉兒兩個能活到什么年歲。
因為，他想要傾盡余生，讓她做這世間最幸福的女子…
“爺，如果以后我們老了，你想要做先離開的那個，還是后離開的那個？”馬車晃晃悠悠的，楚玉舒服的窩在四爺的懷里，打了一個哈欠，迷迷糊糊的問道。
四爺聽了這話愣了一下，思索了片刻之后才道：“玉兒是怎么想的呢？”
只是，這話卻沒有聽到人回復。
四爺差異低頭，便見她呼吸均勻，小臉紅撲撲的，睡著了。
四爺搖頭失笑，接著將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收了回來，讓她睡得更舒服些。
又控制不住的，摸了摸她的小臉：“可以的話，爺選擇后離開吧…”
“爺想陪你走完這一生，完完整整……”
睡夢中的楚玉，輕輕的勾起了嘴角。
夢里，她又回到了康熙三十三年的那個冬天。
漫天紛飛的大雪，蓋住了整個紫禁城，那時只覺得那地方冷得刺骨。
后來，她視為牢籠一般的紫禁城，變成了她的家。
或許，紫禁城里面的每一個人，都會做夢。
噩夢或者甜夢，就無人可知了。
只楚玉知道，她的夢，很甜很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