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善忙笑道:“羅小姐可千萬別為了賭氣,就去求府臺大人納妾生子,白白讓府臺大人難受,也讓自己難受,那不是成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了?就算府臺大人要納妾生子,我覺得也應該是他心甘情愿,而你心里也不會有委屈不平了之后的事,你說呢?”
羅晨曦就長嘆了一口氣,“我也就是氣不過了,隨口這么一說而已,肯定不會真這么做的,我和我爹要真這么做了,豈不是太對不起我娘的在天之靈了?就算她已經不在了,我也會覺得那是我爹對她的背叛,是我這個女兒對她的背叛,不到萬不得已,我絕不會那樣做的。可這幾年我爹也可憐,就算衣食住行有我打點,身邊也不缺服侍的人,到底還是不一樣,我又著實矛盾……”
才爬上臉的笑容霎時隱了去,眉眼間又帶出了哀傷與愁苦來。
看得季善心里極不是滋味兒,果然眾生皆苦,人只要活在這個世上,憑你是誰,憑你多尊貴,都不可能事事順心,時時稱意。
好在羅晨曦很快又笑了,“嗐,看我一叨叨起來就沒個完了,再叨叨下去,怕是連我八百年前做過的那些個糗事,也要被沈娘子知曉了,結果愣是連你的名字都還不知道。你現在能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吧,我可什么底兒都透給你了。”
季善見她笑了,心里跟著輕松不少,道:“我叫季善,親近的人都叫我善善,若羅小姐不嫌棄,也可以這樣叫我。以后你若得閑,又不嫌棄我這兒簡陋,就請只管來玩。”
羅晨曦忙笑道:“我當然不嫌棄,你這兒鬧中取靜,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本來也挺好的。那我就叫你善善了,你也別叫我羅小姐了,聽著就生分,叫我晨曦吧,我爹素日就是這么叫我的。”
季善到這會兒是真已拿她當朋友了,于是從善如流,“好,那我以后也叫你晨曦了,雖說我們彼此身份有別,但交朋友本來也不看高低貴賤的,我就厚顏高攀了。”
頓了頓,又笑嘆道:“倒不想昨兒那一撞,還替我撞了個朋友來,可見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羅晨曦連連點頭:“可不是,這樣的緣分可不是誰都有的,如此說來,我還得感謝我家那兩個白眼兒狼了?好吧,看在他們替我交了個投緣朋友的份兒上,我只餓他們到明兒中午就夠了。但善善你可不要再說什么高攀不高攀的話,就說我吧,哪怕對方是公主郡主,只要與我不投機,我也不屑于去高攀,相信你也是一樣的,看的并不是我的身份,而是我這個人,對吧?幸好我這個人還挺不錯的,不然今兒可就交不下你這么好的朋友了。”
說得季善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雖然你人是真挺不錯,但你這樣自賣自夸,自個兒往自個兒臉上貼金,真的好嗎?”
羅晨曦吐了吐舌頭,“我在人前不這樣的,都只在我親近的人、信得過的人面前才這樣。”
正說著,就聽得外面傳來了紅綾的聲音:“小姐,給沈娘子的補品和禮物已經都收拾好了,我們現在搬進來,可以嗎?”
羅晨曦這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紅綾幾個這一去也太久了,只怕是方才在外面聽見了她和季善的說話聲,特意避了開去吧?
不由有些不好意思。
但很快就坦然了,她說的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不怕人聽了去,再說在她終于交到了一個投機朋友的喜事面前,旁的都不值一提。
遂揚聲道:“搬進來吧。”
很快,紅綾紅綃與楊嫂子李娘子便魚貫進來了,每人手里都捧了大小不一的好幾個盒子。
季善忙問羅晨曦,“那個羅……晨曦,不會這些禮物都是給我的吧?也太多了,你這不會是把你家的庫房都搬空了吧?”
羅晨曦一揮手,“這點兒東西怎么可能就把我家的庫房搬空了?我爹好歹也是一府知府,怎么可能這么窮?所以你只管安心收下就是了,再說,那個……一開始沒想到能與你這么投契,好些東西都是我讓管家去街上現買的……”
季善忍俊不禁:“你這也太實誠了吧,不知道有些話不能當面兒說呢?”
羅晨曦笑道:“沒事兒,這不是沒其他人嗎?總之這些禮物都是善善你的了啊,我得先告辭,去李娘子家了,不然可就得留在你這兒吃午飯了,我倒是什么都能吃,這不是你身體還沒復原,不好給你添麻煩嗎?只能過幾日再來了。”
季善的確身體還不方便,便也不多留羅晨曦了,笑道:“行,那你過幾日再來,到時候給你做幾道我的拿手菜,保管你吃了一次想二次。”
羅晨曦驚訝道:“你還會做菜呢?這也太能干了吧,我就什么都不會,針線做得亂七八糟,沏個茶都能打了茶杯,我爹常說我肯定是到我娘肚子去的路上,出了什么岔子,才會把明明就是個男孩兒,生生變成了個女孩兒。真是太可惜了,我要是男人,不就可以娶善善你了?”
季善與紅綃幾個都聽得直笑,“的確可惜了,不然這么個俊俏的郎君,可就是我的了!”
“小姐還是別凈想好事兒了,便你真是男人,也得人沈相公肯割愛啊,可沈娘子這么好的妻子,人沈相公怎么可能舍得割愛?”
便是楊嫂子都忍不住湊趣,“可不是,沈相公待沈娘子掌中寶一樣,才舍不得讓給任何人呢……”
大家都笑了一回,羅晨曦便與季善道了別,與李娘子一道離開了,正好她的馬車空了一半,把李娘子捎上,又能順道送李娘子回家,又能讓李娘子給她們主仆引路,可謂兩全其美。
季善這才謝了楊嫂子,“今兒實在辛苦楊嫂子了,替我跑進跑出的,馬上又得勞你做飯,等過兩日我好了,一定好生答謝你。”
楊嫂子少不得笑著客氣了一回:“沈娘子說這些也太見外了,我平日受您的照顧難道少了嗎?”
才往廚房做飯去了。
季善方拆起羅晨曦送的禮品來,見除了一些藥材外,點心吃食和布料都應有盡有,再加上李娘子夫婦送來的那些,簡直都可以開一個小型的超市了。
不由失笑,她這可算是發了一筆小財啊,果然與人為善是對的,這不就人——羅晨曦,財——眼前這一大堆兩得了?
一時楊嫂子做好了午飯,給季善端到房間里來,季善便拿了早已準備好的一塊布給她,“楊嫂子拿去做衣裳穿吧,你穿這個顏色應當很合適。”
楊嫂子又驚又喜,忙忙擺手:“沈娘子這也太客氣了,我、我當不起,還是您自個兒留著做衣裳穿吧,這么好的料子,也不是我一個下人能穿的。”
季善卻硬塞給了她,“怎么就不是你能穿的了,孟二哥也不是那等苛刻的主子,你就收下吧,別與我客氣了,不然回頭我可不好意思再請你幫忙了。”
楊嫂子這才紅著臉收下了料子,“那我就厚著臉皮收下了,多謝季娘子。”
季善也才含笑吃起午飯來。
等吃完飯,她吃了藥后,困意上來,遂躺下睡起午覺來。
直至沈恒回來,才叫醒了她,“善善,快醒醒,不能再睡了,再睡晚上就該睡不著了。”
季善睡眼惺忪,由他抱著坐起來,靠在了床頭上,才打著哈欠道:“你回來了,什么時辰了?我睡了這么久嗎,竟然睡到你都散學回來了……”
余光看了一下天色,殘存的睡意也一下子消失不見了,“還這么早你就回來了,不會是逃課了吧?不是說了我在家沒事兒,讓你只管安心上學的嗎?”
沈恒見她急了,忙笑道:“放心,我沒有逃課,是夫子讓大家對對子,誰先對出來,誰就可以先走,我正好先對了出去,便沒有等彥長兄,先回來了。”
“真的?”季善這才松了一口氣,“你不是逃課就好,總歸響鼓不用重錘,你自己心里有數便是。給我打點兒水來,我洗把臉,清醒一下吧。”
沈恒點點頭就要去,“好啊,我馬上……怎么這么多東西呢,你上街去了?”
季善見他說著就沉了臉,忙笑嗔道:“我答應了你連房門都不會出一步的,怎么可能上街去,不怕你回來腿給我打折了啊?先是我昨兒救的那個小姑娘的爹娘一早就帶著謝禮登了門,因家里只有我和楊嫂子在,那李娘子的相公就先回去了,只李娘子留下與我道謝;誰知道不多一會兒,府臺小姐又來了,說是為昨兒的事賠禮致歉來的,帶的禮物比李娘子夫婦帶的更多更好,可不就把咱們家擺得滿滿當當嗎?”
沈恒等她說完,先捏了一下她的鼻尖,“我什么時候說過要打折你的腿了,我一個‘妻管嚴’,怎么敢說這樣的話……好好好,說錯了說錯了,不是不敢,是舍不得。”
才正色道:“那李娘子夫婦登門道謝還罷了,到底也算得上救命之恩,府臺小姐登門卻是為的什么,還賠禮致歉,難道昨兒的事與她有關不成?那她為難善善你了嗎?聽說府臺大人就她一個女兒,向來愛若性命的,就怕……”
季善笑著打斷了他:“你這連珠帶炮的一說就是一大堆,就不能先聽我說呢?昨兒我是恍惚聽人說過一句,那受驚的馬車像是府臺大人家的,但我離得遠,不能確定,便沒告訴你。不想今兒府臺小姐就找上了門來,說昨兒的確是她家的馬車,當時在車上的人也正是她,只是事發突然,她又氣又怕,整個人都亂了,一時顧不上旁的,才沒第一時間向昨兒被殃及的所有人道歉賠償……”
就把羅晨曦的話言簡意賅給沈恒學了一遍,末了道:“我見她實在是個爽直厚道之人,一點千金小姐的習氣都沒有,又與我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一氣,可見的確信得過我,再就是的確憋得狠了,連個能說說的朋友都沒有,便答應了與她做朋友,還請她以后常來咱們家玩兒,你覺著怎么樣?”
沈恒這回耐心聽她說完了,方道:“你都已經與人交上朋友了,我還能說怎么樣?當然是你高興就好了。不過聽你這么說來,一個府臺大人家的千金小姐能及時補救自己的過失,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便做到這一步,的確夠難得了,這個朋友倒也值得一交。”
季善笑道:“我也是這么想的,我最看重的,還是她的人品德行,若她不是這么直接坦蕩厚道,就算她是府臺大人的千金,我也不可能與之深交,至多虛與委蛇的做足面子情兒也就夠了。”
畢竟真的得罪不起,好在如今的結果無疑是最理想的。
沈恒緩緩點頭,“府臺大人雖在府城里人人都稱贊愛戴,說他愛民如子,為民造福什么的,我也親見過他幾次,的確覺得他是一位親切而才德兼備的上位者、長者。但這世上多的是人人夸贊,金玉其表,敗絮其中之人,所以我心里其實還是存了幾分疑,留待時間來證明的,哪怕府臺大人對我實在不薄。不過現在我不存疑了,能教出這樣一個女兒來的父親,必然表里如一,真正才德兼備!”
季善忙道:“對,我也是這樣想的。不瞞你說,昨兒因為聽說了那是府臺大人家的馬車,結果禍害了那么多人,對方卻徑自揚長而去了,我還曾在心里想過,看來府臺大人不過是個沽名釣譽之輩,今日方知道,是我太狹隘,太想當然了。但最讓我觸動的,還是府臺大人對府臺夫人的生死不負和對女兒的疼愛,真的太難得了,下次有機會了,我一定要親眼瞧瞧府臺大人是個什么樣的人,好生拜見他一番才是。”
沈恒是知道季善心思的,笑著柔聲道:“放心,我一定以府臺大人為榜樣,且將來還會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所以善善你不用再羨慕府臺夫人了,咱們將來會更幸福,也肯定不會只有一個孩子的。”
季善就白了他一眼,“人家說正事兒呢,你就知道混說。我倒也不只是羨慕府臺夫人,就是覺得老天爺不開眼,怎么偏就讓這么相愛的一家人生離死別了呢?要是府臺夫人還在,如今府臺大人與晨曦該多幸福啊,那些個宵小、白眼兒狼自然也不敢那么過分了!”
沈恒道:“都知道府臺大人愛女若命,這次肯定不會姑息那兩個侄兒的,不然人為財死,那兩個侄兒有了一次,勢必就會有第二次,府臺大人怎么可能讓自己唯一的骨血再冒險?”
季善“嗯”了一聲,“可不是,當然要未雨綢繆的好。晨曦氣得狠了,都說要求府臺大人納妾生子了,可我覺著,與其讓父女兩個都難過,還不如好生挑選個才德皆備的男子,盡快給晨曦完婚呢,那她和她夫君可以頂立門戶了,旁人自然也就只能打消非分之想了……咦,咱們家這會兒不就有個現成的人選嗎?與晨曦年紀才貌都相當,可再合適不過了!”
沈恒見她滿臉的興奮,不得不潑她的冷水,“自來肯入贅的,都是些家里過不下去,或是不成器的,前者家里連飯都快吃不上了,父母不得不日日疲于生計,哪來的時間和精力好生教養自己的孩子?后者更是糟糕,一身的毛病還不知道自強上進,除了惹人生氣,還有什么用?彥長兄卻既家里日子過得,自己還成器,年紀輕輕便已是秀才,將來前途不可限量,怎么可能入贅,便他肯,夫子還不肯呢,便其他都不論,夫子可攏共就兩個兒子,所以善善你還是立時打消了念頭的好。”
季善方才還在為自己的靈光一閃高興,聞言立時高興不起來了,皺眉道:“話雖如此,可凡事都有例外,要我說,只要兩個人年紀品貌相當,也彼此投機,懂得彼此,欣賞彼此,其實不管是女方嫁到男方家里,還是男方入贅女方家里,說到底不都是一樣的嗎?”
沈恒道:“當然不一樣。這入贅是要改姓名的,尋常人已經不愿意,怕被人恥笑了,讀書人若如此,更是少不得要被人說‘數典忘祖’,就算自宣宗爺開始,已經改了律法,贅婿一樣可以參加科考了,等到真中了,一樣是一輩子都要被人恥笑的點。所以別說彥長兄了,哪怕如今是個比彥長兄條件差十倍的男子,這事兒也成不了,不然府臺大人那么疼愛女兒的,又是一方大員,也不會弄到現在,羅小姐的婚事仍沒著落了,就是高不成低不就,要遇上一個才德人品都好的人太難了。”
季善眉頭皺得越發緊了,“堂堂府臺千金,還才貌雙全,品德出眾,竟然比孟二哥條件差十倍的也成不了,這叫什么事兒啊?偏偏她還只有兩條路可走,要么就她出嫁,府臺大人過繼,要么就退而求其次的招贅一個方方面面都配不上她的男人,連羅大人想養她一輩子都不可能……”
這便是男權社會的悲哀了!
沈恒見季善臉色很不好看,忙笑道:“善善,你別急啊,這事兒指不定府臺大人自有主張呢?咱們說到底只是外人,還是今日才只了解了事情一鱗半爪的外人,總歸慢慢兒來吧,指不定要不了多久,人家就請你去吃喜酒了呢?”
季善吐了一口氣,“是啊,咱們什么都不了解,也只能邊走邊看了。不過羅大人既連這么大個州府都能治理得井井有條,要護著自己唯一的骨血,應當還是不難的。”
沈恒笑道:“你這么想就對了,人家自有父親做主保護,還輪不到你來當荊軻聶政。還要給你打水去嗎,我看你已經清醒了。”
季善嗔道:“都這么半天了還沒把水給我打來,你這是什么態度,仔細晚上不給你飯吃啊!”
沈恒有意逗她開心,忙忙抱拳求饒,“我錯了,這便給娘子打水去,還求娘子千萬別不給我飯吃,我這就去,這就去啊……”
逗得季善笑出了聲來,才出了房門,給她打水去了。
余下季善想著自己方才的杞人憂天,不由自失一笑。
指不定人羅府臺自己都不著急,羅晨曦自己也不著急,反倒是她這個今兒才與羅晨曦認識的人這么快就咸吃蘿卜淡操心上了,果然是太閑了,就容易東想西想嗎?
不過單以年紀品貌論,羅晨曦與孟競的確很配啊……
沈恒很快給季善打了水回來,她剛梳洗過,就聽得外面傳來了孟競的聲音:“子晟兄,你是不是早已回家了?我剛去你們學堂門口等了你半天,才知道你今兒提前走了。”
沈恒遂迎了出去,“是啊,我先對出了夫子給的上聯,夫子就允準我先離開了……”
在家將養了幾日,大夫給開的藥也吃完后,季善終于覺得渾身都舒坦了,也終于被沈恒準許出家門了。
卻是還來不及出門,羅晨曦先找上了門來,一見季善便笑道:“善善,上次你不是說下次我來,要給我做幾個你的拿手菜嗎,現在我來了,且瘦了一圈兒,肚子里一點兒油水都沒有,真正是萬事俱備,只欠你的好菜了哈。”
季善見她今日不再是一身紅衣,而是換了身月白色的衣裙,也不知是衣裳的緣故,還是她真瘦了,總之看起來她的確瘦了一圈兒。
忙笑道:“好菜盡有,半個時辰就能上桌,問題是,你怎么瘦了這么多,不會為了我的好菜,這幾日都沒吃飯,要留著肚子,今日大吃一頓吧?”
羅晨曦聽她說得有趣,道:“可不是嗎,我自那日從你家離開后,便再沒吃過一頓飯,可不就瘦了?”
一旁紅綾忙笑道:“沈娘子您別聽我們家小姐貧了,她對著親近的人最愛的事兒就是貧了,您要是配合她貧下去,用我家老爺的話說,就是她能直接給您貧到天黑不帶重樣兒的。”
說得季善“噗嗤”笑出了聲來,羅晨曦則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沒見過你這樣拆自家小姐臺的,待會兒善善做的好菜沒你的份兒了,你只有一碗白飯加一碟咸菜……”
卻是話沒說完,自己也笑出了聲來,“我有那么貧,那么話多嗎,爹真是的,你這丫頭也真是的!”
笑過之后,方正色與季善道:“我之前不是說過我娘的五周年祭就在這幾日嗎?所以這幾日我都在法寧寺,每日都晚睡早起,吃齋念佛的為我娘跪經,昨晚才回城的,可不就瘦了?”
季善這才明白過來,忙道:“那晨曦你去屋里坐會兒,我現在就去買菜啊,魚你吃嗎?雞呢?你還是直接與我說你有什么忌口的吧,橫豎今日過后,你肯定會常來的,我一次問清楚了,也省得后邊兒再浪費口舌。對了,要不要先做點兒什么點心,或是做碗酒釀圓子給你墊墊?”
羅晨曦挑眉笑道:“你這么自信呢,看來果然有真本事,才敢說這樣的話。我什么都吃,從不忌口的,你自己看著做就是了,畢竟我是來蹭飯的,又不是上酒樓,當然是有什么吃什么,哪還能隨意點菜啊。”
紅綾忙笑道:“沈娘子,我家小姐吃了早飯出門的。要不您告訴我您需要哪些食材,我去買吧,您就留在家里跟我們小姐說話兒便是了,總不能讓您這么熱的天兒,里里外外都受累才是。”
羅晨曦就贊了她一句:“這話說得還能聽。”,轉向季善道:“善善,就讓紅綾去吧,咱們好說話兒,你只告訴她你需要什么就是了。”
見季善還有些猶豫,又笑道:“你別以為紅綾不會這些,她和紅綃打小兒都跟著我娘學怎么管事,以免將來我什么都不懂,便是如今我們家內宅的事兒,也都是她和紅綃在主理,所以你只管放心吧。”
楊嫂子也在一旁笑道:“沈娘子,不然我陪紅綾姑娘一塊兒去吧,之前您每次買魚我都一起的,知道您要多大的魚,又要片成什么樣兒,您就在家陪小姐說話兒就是了。”
季善這才點了頭,“好吧,那就有勞紅綾姑娘和楊嫂子了。”
還是與楊嫂子大概說了下自己需要哪些食材,才目送二人出了門去,至于買菜的錢,因心知紅綾肯定帶了的,羅晨曦也肯定不會讓她出這個錢,便直接沒有提,省得大家又費半天的口舌。
總歸她絕不會占羅晨曦不該占的便宜,絕不會讓她吃不該吃的虧就對了。
羅晨曦這才歪到了季善的榻上,愜意的道:“善善,你這里真挺舒服的,小是小了點兒,卻更溫馨居家,更有家的感覺,不像我家,到處都空蕩蕩的,我爹一忙起來,更是十天半個月不著家都是常事兒,一點家的味道都沒有!”
季善明白她何以這么說,說到底并不是因為家大人少,才會覺得空蕩蕩。
關鍵還是少了一個人,家便不完整了。
她笑道:“晨曦你既喜歡我這兒,以后常來便是了。我相公也很高興我能交下你這樣一個品德俱佳的朋友呢,他就是怕他去了學里,白日里我都只能一個人在家,太孤單太無聊了。”
羅晨曦笑道:“只要你們不嫌我煩,嫌我呱噪,我以后肯定常來。城里那些個大戶人家的小姐日日不是賞花就是作詩,誰耐煩跟她們玩兒?還是你好,當真是說話做事哪哪兒都對我的胃口,關鍵長得還這么好看,我真是太相見恨晚了!”
季善又一次忍不住笑出了聲來,“我算是明白府臺大人和夫人為什么那么疼你了,這么個人甜嘴更甜的女兒,誰能不喜歡,誰能不疼啊?對了,你上次不是說府臺大人去省城公干了嗎,那現在回來了沒?”
羅晨曦道:“回來了,我娘祭日當天回來的,回來后連家都沒顧得上回,先就打發了身邊得力的長隨回家去,把那兩個白眼兒狼捆了,再堵了嘴扔上馬車,直接送回了老家去。還讓長隨帶話給我祖父祖母和大伯三叔,他這輩子都不會過繼,若一個個再逼他,他就辭了官,帶我游歷四海去,屆時他沒了俸祿和冰敬炭敬之類,自然也沒有銀子再送回老家去了,大家還想有如今的好日子過,可就得靠自己了,讓他們看著辦!”
季善聽得兩眼發亮,“府臺大人也太威武了吧!晨曦,我可真羨慕你,能有這么好一個爹爹!”
羅晨曦驕傲道:“那是,我爹可是全天下最好的爹爹,這下看我祖父祖母和大伯三叔還怎么上躥下跳。本來我爹能有今日,便全靠的是自己,從來沒指望上過他們什么,他們能不拖后腿就是好了的,結果一個個的還人心不足蛇吞象,得隴望蜀,以為自己是誰呢!”
季善笑道:“那這下你可以安心了,羅夫人在九泉之下,瞧得羅大人這般護著她的寶貝女兒,也能瞑目了。”
決定了,她也要按羅府臺的標準來培養沈恒,將來才好讓他們的孩子,也能這樣驕傲的說他們的爹是全天下最好的爹!
就是不知道她什么時候能有幸見羅府臺一面了,一定是個氣質絕佳的美大叔吧?
關鍵還又專一又事業有成又疼女若命,果然別人的父親,從來沒讓她失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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