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善說完,見季蓮花與虎頭的臉色任誰都是一眼就能看出有問題,又忙叮囑了二人一番:“把你們的臉色都給我調整一下,省得娘瞧出端倪來。我之所以越過娘,直接與你們說這些,就是沒再拿你們當孩子,而是拿你們當與我平等的大人看了,既是大人,就該有大人的擔當才是,你們可別讓我失望啊。”
季蓮花與虎頭聽得季善竟拿他們當與自己平等的大人看,半大的孩子潛意識里最喜歡的便是這一點了,忙都挺直了胸脯,道:“大姐放心,我們會有擔當,不會讓你失望的。”
季善這才笑了,“那就好……娘好像進來了,不說了啊。”
說完果然見周氏包著頭進來了,季善忙笑道:“娘洗好了?快過來烤烤……青梅,再加兩塊炭到火盆里,這頭發怎么還滴水呢?蓮花,你再去取塊干帕子來,我給娘擦擦。”
一番收拾后,周氏坐到了火盆前烤著,這才問季善,“善善你們姐弟方才說什么呢?我在外面聽見你們一直在說話兒。”
季善笑道:“沒說什么,就問了問蓮花和虎頭這一年來是怎么過的,有沒有學到什么東西?也都是這么大的人了,肯定得多學點東西傍身,將來才能有本事養活自己,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
季蓮花忙也笑道:“是啊娘,大姐教我們呢,我們也盼著將來能像大姐一樣,什么都會,不但能讓自己過上好日子,也能讓身邊的人都過上好日子。”
說得周氏滿臉都是笑,“你們能這么想就對了,你們大姐能干著呢,將來你們能有她一半兒,我睡著了都要笑醒了。”
季善見季蓮花與虎頭臉色都還算正常,以他們的年紀閱歷,能做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贊許的看了他們一眼,才繼續與周氏道:“娘就別夸我了,蓮花與虎頭只要肯學肯努力,將來不會比我差的……您背上冷嗎?要不轉過去,烤一下背吧?”
周氏便依言轉過身去,烤起后背后,一面問季善,“善善你餓不餓?自來吃席就沒有能吃飽的,要不我給你做酒釀臥蛋去?正好大家都吃一碗,吃得身上暖乎乎的。”
季善餓倒不餓,卻不愿拂了周氏的心意,點頭笑道:“好啊,那娘把頭發烤干了再去吧。”
于是季善又在周氏家里待了大半個時辰,直至吃了周氏做的酒釀臥蛋,吃得渾身由內自外都暖乎乎的,才帶著青梅返回了孟家去。
晚間孟家的晚宴開得早,卻因天氣不好,等季善與沈恒終于回到家時,天已黑透了。
路氏早迎在了大門口了,瞧得他們終于回來了,忙上前道:“總算是回來了,我還想著這黑燈瞎火的,路又滑,你們要是再不回來,我就要讓你們三哥打了火把去接你們了。”
說著見沈恒是讓煥生攙著的,嗔道:“老四你今兒又喝了多少呢,不是說了讓你少喝點兒嗎?還一路吹著冷風回來,明兒起來又得喊頭疼了。”
沈恒其實喝得不算多,聞言大著舌頭道:“娘,我沒喝多少,這不是彥長兄那日都替我擋了酒的,我今兒肯定也得替他擋擋么?”
季善跟著笑道:“是啊娘,相公還好,在孟家就喝過醒酒湯才回來的,您就別擔心了,先進屋吧,外面冷。”
路氏這才不再多說,與煥生一起攙了沈恒到房間里去,又忙親自去打了熱水來,讓沈恒和季善梳洗。
如此一番忙活后,季善與沈恒終于舒舒服服煨到了床上,季善這才問沈恒,“明兒你肯定還要去給孟二哥撐場子的,我卻是不想去了,成嗎?我人都不認識幾個,天兒又冷,時間那叫一個難熬。”
沈恒知道她自來最怕冷的,讓她大冷的天兒還要來回折騰他也心疼,清溪可不比府城,隨時都能有車坐,車也幾乎哪里都能到,因忙道:“善善你不想去便不去了就是,今兒你去了一整天,也算是盡到禮儀了,彥長兄也不是外人,肯定不會說什么的。”
季善“嗯”了一聲,“那我明兒就待在家里了,孟家大奶奶與大姑奶奶瞧著也都是能干人,我還以為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呢,結果根本沒有,那就實在沒有去的必要了。對了,男客肯定更多吧?你和孟二哥也別太實誠了,能躲能推的酒就躲了推了吧,身體喝壞了可是自己的。”
沈恒笑著點頭,“放心,我們不會那么實誠的。也是彥長兄不像我有三個哥哥兩個姐夫,叔伯兄弟更是數不過來,有的是人擋酒,不過以后他們家再有喜事就好了,以后便有他的大小舅子們給他擋酒,就用不著我了。”
季善聽得這話有說頭,忙笑道:“孟二哥哪來的大小舅子們,莫不是他的親事定下了?”
沈恒伸手揉了揉她的頭,“我娘子可真聰明!是,彥長兄的親事定下了,定的縣里開生藥鋪子的褚家的五小姐,褚家也出過兩位秀才,如今還有兩個童生,正苦學備考明年的府試,與孟家也算是門當戶對。夫子之前就對褚家有意了,今兒正好褚家老爺也來赴宴,夫子問過彥長兄后,便直接把親事定下了,就這幾日只怕就要過庚帖下小定了。”
季善想了想,道:“那日赴彭夫人的宴時,褚家的太太奶奶小姐們也去了的,彭夫人給我介紹時,也說的是城里開生藥鋪子的褚家,看來就是孟二哥的岳家了。我記得當時褚家去了兩位小姐的,都很漂亮,也不知有沒有這位五小姐?若是有,那孟二哥就真是好福氣了,回頭我見了他,可得好生恭喜他一番才是。”
孟競定了親,不久還會娶親生子,過去的事兒便更像是過眼云煙了,真是再好不過了!
沈恒笑道:“我瞧彥長兄倒不像多高興的樣子,不過他可能是害羞了,所以故意端著吧?畢竟人生四大喜之一,誰心里能不高興的,總歸這次我們的喜酒是喝定了。”
“嗯,大禮也送定了,不過對方是孟二哥,再大的禮我送著也高興……再給我個枕頭呢。”季善換了個姿勢靠著,才繼續道,“我有一件事商量你,我想如果這次蓮花和虎頭愿意,便把他倆一并帶去府城里。”
就把她下午與季蓮花和虎頭說的話大概與沈恒學了一遍,末了道:“昨兒你也瞧見了,季大山母子那副嘴臉著實惡心,若再任由姐弟兩個留在季家,以后每次娘回來,想見他們,想與他們團聚幾日了,肯定都少不得與他們扯皮被他們惡心;他們姐弟在季家日子也不好過,指不定將來還會有樣學樣,走上歪路,他們可是好容易才懂事了些的。那長痛不如短痛,還不如一次就把問題解決,把他們姐弟帶走了的好。”
“說到底,那對母子不就是想銀子嗎,我給他們就是。我估摸著,一百兩銀子他們肯定不會愿意,畢竟他們真的很貪,那一百五十兩,二百兩,他們總會同意了吧?雖然二百兩是不少了,但只要能把事情一次解決了,我覺得還是值得的,你覺著怎么樣?”
沈恒迎上她的目光,道:“我自然是支持善善你的,二百兩也不算多。只是岳母知道了怕是不會同意,她最怕的就是給我們添麻煩了,況還不只是出銀子的事兒,拿了銀子那對母子仍不知足,以后還要生事兒怎么辦?那便得最好連戶籍都給他們姐弟改了,掛到岳母名下,就得麻煩里長,最好還要去縣里備案。這樣又是花錢又是欠人情的,岳母肯定第一個就要反對。”
季善咝聲道:“你說的這些我也想過。銀子的事兒不難說服娘,大不了就當是她和蓮花虎頭借我們的,以后慢慢兒還便是了,難道幾十年的時間,他們連二百兩都掙不來呢?至于改戶籍的事兒,你怕欠人情嗎?你都不怕,娘自然也不會說什么了,我反而擔心的是,那對可惡的母子說什么也不肯同意改戶籍,不然就還要加價……”
沈恒道:“可能性非常大,他們真的是貪婪又無恥,這世上怎么會有這樣的人?”
季善攤手,“我也想知道世上怎么會有這樣的人!不過現在說什么都還早,蓮花與虎頭愿不愿意去府城還兩說呢,我瞧得出他們對那對母子還是很有感情的,萬一他們不愿意去,我們說什么都白搭。好了,時辰不早了,睡吧,明兒你還有的忙呢。”
沈恒應了,起身吹了燈,夫妻兩個便睡下了,一夜無話。
翌日起來用過早飯,沈恒便帶著煥生又去了孟家,季善則留在了家里,與路氏和姚氏宋氏溫氏婆媳妯娌拉家常。
因姚氏與溫氏的產期都在上半年,季善少不得表達一番自己的關心與歉然,“到時候我肯定是回不來家幫忙的,還請大嫂三嫂不要見怪,娘又上了年紀,只能二嫂多操勞多費心了。”
姚氏溫氏聞言,忙都笑道:“我們都不是頭胎了,家里也有娘和二弟妹/二嫂幫忙照顧,四弟妹就別擔心了,只管忙你的正事兒吧。都說四弟妹有福氣,可只有我們自家人才知道,四弟能有今日,除了他自己的努力,你也是功勞大大的,四弟跟前兒可離不開你的照顧,我們全家也還等著比前幾日更加熱鬧一次呢。”
宋氏也笑道:“是啊四弟妹,你就別跟我們客氣了,我們也就只能做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兒,你做的才是正事兒呢。”
心里則都因季善的謙遜和善十分的熨帖,雖然已經是舉人太太了,可四弟妹待大家伙兒的態度倒是一點沒變,不怪公婆和丈夫都夸她呢,她的確值得夸;她們能有這樣一個大方和氣的妯娌,也的確是好福氣。
一旁路氏見她們妯娌和睦,心里亦很是熨帖,雖然過去的事她始終沒忘,但家和才能萬事興么!
大家說笑著,除了季善,都是當娘的人,話題自然而然便歪到了育兒經上。
姚氏因笑道:“記得當初剛生下小松時,我看著他比只小貓兒大不到哪里去,心里那叫一個害怕,連碰都不敢碰一下,就怕不小心給他哪里碰壞了。不想一轉眼他便已經那么大了,我這馬上也又要給他添弟弟妹妹了,叫人怎能不感嘆時間過得快?”
溫氏跟著笑道:“是啊,看著自己還不覺得,看著孩子們忽然就長大了,才會驚覺時間是真過得快。就說我們三丫兒吧,這一轉眼便已會走會說了,昨兒還與我說,將來弟弟生下來,讓我不用操心,都她來帶呢,真是讓我又覺得好笑,又覺得貼心。”
“要不說女兒都是娘的貼心小棉襖呢,三丫兒這才這么小,就知道心痛三弟妹,為三弟妹分擔了,將來肯定三弟妹享她福的時候且在后頭呢……”
“對了四弟妹,如今四弟都是舉人老爺了,家里日子也是越來越好過,你們怎么還不說添個小家伙兒呢?要我說,你們也是時候了,是吧,娘?”
“是啊四弟妹,你和四弟年紀也不小了,圓房至今也一年多了,正是添小家伙兒的好時機了呢,要不今年就努一把力,讓娘抱上小孫子?”
話題說著說著,也自然扯到了季善身上。
季善自己倒還沒覺得什么,因為知道大家伙兒都是善意的,且自沈恒死里逃生以來,她心里早已不排斥這事兒,不是非要等什么最好的時機了。
路氏卻是忙忙笑道:“老四和善善都還年輕呢,善善也忙,再過兩年添小家伙兒也不遲的,我可不著急,家里這么多孫子孫女兒還不夠我抱呢?”
一面說,一面還有些小心的覷季善的臉色。
看得季善又是感動又是歉疚,感動的是路氏是真把她放在了心上的,才會這般在乎她的心思和感受;歉疚的則是她早該滿足老人家心愿的,卻一直拖到現在,這個時代的人說到底誰不在乎“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呢?
因忙笑道:“我和相公也有打算了,且看今年送子娘娘肯不肯讓我們得償所愿吧。”
“真的?善善你真的有打算了?”說得路氏霎時是又驚又喜,“那我可就等著你的好消息了。”
心里也已經盤算開,若是善善就這一兩個月內便能懷上,年底她可就能抱上孫子了……不,等善善一懷上,她就立馬趕往府城照顧她去,不然她可萬萬不能放心!
姚氏溫氏也笑道:“我們可都等著四弟妹的好消息了,最好年底就能讓娘抱上孫子,明后年再抱上孫女兒,來個三年抱倆,那就真是再好不過了。”
說得季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卻也不覺得這有什么可扭捏的,遂大大方方道:“好啊,那我和相公盡量努力,盡量爭取‘三年抱倆’吧。”
就是她和沈恒這幾個月以來,那個……都順其自然了,她卻至今仍沒有好消息,只怕三年抱倆有點兒難度啊,不過三年抱不了倆,能抱一也算不錯,她且先朝著三年抱一努力吧……
路氏聽罷季善的話,越發高興了,“那我過幾日就上香求觀音菩薩去,求她老人家一定保佑善善你能三年抱倆,那我這輩子可就再沒什么可求的了。”
“娘怎么就能不求了呢?等四弟妹三年抱倆后,您還得繼續求,求菩薩保佑四弟妹五年抱四才是啊!”
“我可沒那個本事,還是三嫂你自己先五年抱四吧,不然跟大嫂一樣,八年抱四也不錯……”
一時間婆媳妯娌都是笑聲不絕。
惟有宋氏滿心的黯然,她去年本來也能添自己的第三個孩子的,結果卻是她再不能有孩子了,不然這會兒她也能跟妯娌們一樣高興。
好在她至少還有兩個孩子,跟孩子他爹也是越來越好,日子將來還會更好,她也該知足了……
初五沈恒仍是吃過早飯便帶著煥生去了孟家幫忙,不過沒再像前兩日那樣,天黑了才回家,而是半下午就回來了。
季善知道他連日累壞了,讓他燙了個腳,便安排他睡起下午覺來,她自己則叫了煥生到院子里,低聲問起煥生話兒來,“怎么樣,他們姐弟想好了嗎?明兒可就初六了,我和相公還得去趟舅舅家,又得耽擱至少一日,時間是真的挺緊的。”
煥生昨兒今兒都受季善之命,忙里偷閑去了一趟周氏家,以便季蓮花與虎頭想好了后,好第一時間讓季善知道。
聽得季善的話,忙道:“我正要回太太呢,他們說他們想好了,不過得當面兒與太太說,問太太什么時候得閑過去一趟?不然他們過來找太太也一樣,就看太太什么時候方便。”
“想好了?”
季善挑眉,“既然想好了,為什么還要當面兒與我說?看來結果不是我想要的啊,也是,那對母子二十年如一日虐待欺壓的人又不是他們,對他們還是很好的,也不怪他們做不到說走就走。行吧,我明兒上午去鎮上一趟見他們吧。”
那正好了,她正好可以省錢省事兒了,只是周氏免不得要傷心失望,以后每次回來,也少不得要扯皮鬧騰了,——今年過年他們索性不回來算了!
煥生道:“那我明兒送太太去。還有一件事,今兒周嬸子的娘家兄弟去了家里,說是聽得周嬸子在鎮上買了房,特意到家給周嬸子賀喜暖屋子的,還特地放了鞭炮,也帶了禮品,周嬸子因此很是高興。不想吃飯時,周嬸子的哥哥和弟弟卻都說,家里日子難過怎么樣怎么樣的,既周嬸子如今發達了,能不能帶了他們的兒子去府城,也學點兒本事,掙些銀子回來,好跟周嬸子一樣在鎮上買房?”
季善聽得臉沉了下來,道:“然后呢?”
煥生道:“周嬸子當然拒絕了他們,說自己都是給人幫工的,買房子的銀子也大半是借的,實在沒那個能力再帶他們的兒子去府城。他們便又說爺如今都是舉人老爺了,身邊肯定少不得人使喚,讓周嬸子要不就把他們的兒子介紹到爺身邊,還說以后周嬸子還要指著外甥們養老呢,難道不愿意看到外甥出息?至于蓮花與虎頭,那可是姓季的,就算周嬸子如今對他們再好,將來把什么都給他們,也肯定是指望不上他們給周嬸子養老送終的……”
季善再聽不下去,打斷了他,“你是過去時,剛好趕上了這事兒,還是事后聽我娘或是其他人說的呢?”
“我去時剛好趕上了。還聽他們在周嬸子再次拒絕了他們后,說周嬸子實在不愿意外甥出息也行,那他們當爹的只能自己拼死拼活為兒子掙家業了,所以要借了周嬸子的屋子做小本生意,好歹掙點活錢兒。”煥生知道季善不耐煩了,忙加快了語速,“我當時就想上前去幫周嬸子趕人了,沒想到周嬸子已先叫了他們滾……”
周氏對自己的哥哥和弟弟還是很了解的,若不是聽說她在鎮上買了房,便是在路上遇上了她,也肯定會當沒看見,立馬繞道兒走。
至于季善與沈恒的光,他們倒也不是不想沾,而是知道無論如何都沾不上,沈氏可是清溪的大族,不知道多少人等著沾光呢,怎么可能任由他們兩家只差八竿子都打不著的外人分了他們的餅去?
是以瞧得兄弟倆忽然登門,周氏心里已猜到幾分了,但到底是自己的至親,她心里還是很高興,還是抱了幾分僥幸的希望的。
可惜事實很快給了她響亮的耳光,她的‘至親’也始終是過去的他們,一絲一毫的變化都沒有,對她這個親妹妹親姐姐,亦是一絲一毫的感情都沒有!
那周氏當然不會再對他們客氣,直接便把還沒吃完的飯桌給掀翻了,然后指著門口讓周家兄弟“滾”,還讓他們以后再不要出現在她面前,也別肖想她的房子她的哪怕一文錢……
煥生越說越激動,“太太不知道周嬸子當時有多威風,比那日手拿菜刀時還要威風。說自己已經立了女戶,只要她不點頭,周家兄弟要是以后敢踏進她的家門一步,她都立馬報官告他們私闖民宅,還說她將來不管如何發達,他們兩家人都休想沾她一分一毫的光,這輩子她就當沒有兄弟……結果我還一個字都沒說呢,他們已經灰溜溜的滾了,弄得我竟是一點兒用武之地都沒有。”
季善臉色這才好看多了,笑道:“這種事兒你要用武之地干什么,我巴不得你一直沒有用武之地,我娘自己就能把一切都解決好,好嗎?不過她心里肯定不好受吧?嫁個丈夫是人渣,婆婆也不是好東西便罷了,親兄弟竟也是那副德行……話說回來,周家兄弟這些年但凡有幾分在乎她這個姐妹,她日子也能好過許多,也不會惡性循環。既然他們無情無義,徹底斷了反倒是好事。”
煥生道:“我看周嬸子的表情倒還好,應該是早就不抱希望,所以如今也不存在失望吧?不過太太明兒見了周嬸子,還是安慰開解她一下吧,她這輩子也真是有夠可憐的,明明就是那么好的一個人,不該遭受這些才是。好在還有太太,不然……”
季善點頭道:“我心里有數,你今兒也辛苦了,且去歇會兒吧。”
煥生便應聲行禮走開了,季善方也回了自家屋里去。
等到次日起來,吃過早飯,拒了沈恒要陪她一起去的建議,便帶著煥生,徑自去了鎮上。
卻是還沒到周氏家,便先遇上了季蓮花與虎頭,一問才知道,二人是特地在必經之路上等季善的,“家里地方小,還是外面說話方便些。”
季善有些為周氏心冷,笑容便沒抵達眼底,只淡淡道:“你們倒是考慮得挺周全,看你們臉都凍紅了,等很久了吧?”
季蓮花抿了抿唇,先道:“沒等多久,大姐要是覺得冷,我們找個避風些的地方再說吧?”
季善搖頭,“不必了,橫豎也就幾句話的事兒,就在這里說吧。你們說你們考慮好了,是考慮好要留下了,是嗎?那也行,到底清溪才是生你們養你們的地方,到底你們是姓季的,季家才是你們的家,季家母子也才是你們的親人,以后……”
話沒說完,已被虎頭打斷了:“大姐,我們是考慮好了,不過不是我們都留下,而是我留下,二姐跟了娘一起去府城,以后也都留在娘身邊,照顧娘,孝順娘。就是爹和奶奶肯定不會同意,怕是只能大姐想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