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善見狀,忙伸手攬了羅晨曦入懷,柔聲道:“又不是你想嫁得那么遠的,是太后懿旨賜婚,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所以哪里是你不孝了?何況只要你過得好,只要大姑爺與你和睦恩愛,恩師只有高興的,又怎么會怪你?”
頓了頓,又道:“至于你說恩師的白頭發又多了,下次再見不定得是什么時候了,恩師也肯定白頭發更多人更多了,恩師可正值年富力強之際,就前幾日還說你師兄還是年輕人呢,體力連他都及不上,覺得自己怎么著也能再造福百姓二三十年。要是讓他聽見你這么說他,心里還不定得多惱呢,不信我這就請恩師去,讓他老人家過來你當他面兒再說一遍,看他會不會氣得吹胡子瞪眼?”
“你以為就只咱們女人怕人說自己老,男人就不怕啊,我告訴你,在這點上,男女都是一樣的!”
說了一大通話,總算說得羅晨曦“噗嗤”一聲,忍不住破涕為笑了,“是嗎,我以往還真沒注意過這個問題,難怪方才我與爹說話兒時幾次說到‘老父親’,好像他都不怎么高興的樣子……那還是別請他再過來了,本來也這么晚了,就別打擾他歇息了。”
季善見她笑了,松了一口氣,松開她退坐到了旁邊,方笑問道:“現在還想哭嗎?其實真沒什么好哭的哈,京城是遠,但我早前不是說過嗎,再遠的距離只要有心,一樣能時常見面,心也一樣能時刻緊貼在一起。何況明年底恩師可就任滿了,到時候擢升進京的可能性還是極大的,父女不就又可以在一處了?你不能只往壞的方面想,還得往好的方面想才是。”
羅晨曦吐氣道:“道理我都懂,這不是忍不住嗎?打娘去后,我便一直與爹相依為命,去年去京城選秀,便是我們分開最久的一次了,誰知道如今……”
季善點頭道:“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明明這就是大喜事,干嘛弄得跟生離死別似的呢?我不是跟你說過了,等五月里我們回來后,便會繼續在府里住著,就近照顧恩師,你難道還信不過我和你師兄不成?所以恩師的三餐起居你都不必擔心,你只要擔心下次再見時,恩師會不會胖得你認不出來就夠了。”
“當然,骨肉至親之間思念是天性,不過也不難解決,到時候我五日一封信送進京給你,再讓你師兄每次都畫一幅恩師的畫像一并送進京,你不就仍能時時見到恩師,緩解思念了?”
羅晨曦聽得臉上意動起來,“師兄還會畫畫呢?可那也太耽誤師兄的時間了……”
季善笑道:“他不會,但不會可以學啊。不怕告訴你,我們家如今除了幾間正房是青磚瓦房,其他房子都是茅草房,唯一能稍稍值得稱道之處,也就是地方還算大了,哪來的銀子給你師兄學畫畫糟蹋呢?就我們鄉下那小地方,也沒有人能教他哈。但我又聽說,君子有六藝,他如今好歹是個舉人了,論理也該學起來了。”
羅晨曦卻是忙道:“那還是算了吧,師兄明年就要去京城春闈了,這馬上因為我,又要耽誤,滿打滿算也沒多少時間了,還學什么畫,有那個時間,多做兩篇文章不行呢?善善你方才不也說了,明年爹就任滿了,指不定到時候就擢升進京了,那以后我們父女見面的機會還能少嗎?況他、他也早說過了,我什么時候想見爹了,都會支持我,想來到時候也不會成為我的阻礙。所以就別折騰師兄了,真的,就算師兄要學畫,也等以后功成名就真得閑了,再學也不遲。”
“可是……”季善還想再說。
正好紅綃拿了煮好的雞蛋來,季善只得先打住,讓羅晨曦敷起眼睛來,“快好生敷敷,明兒可五更就得起來,別弄得眼睛都睜不開,那就難看了。”
到底是要當新娘子的人,羅晨曦豈有不愛漂亮的,忙依言躺下,讓紅綃給她敷起眼睛來,等敷了一會兒后,才道:“剛剛眼睛又澀又痛,這會兒舒服多了。”
季善嗔道:“你還知道痛呢,繼續哭啊,多大點兒事!”
羅晨曦訕笑,“才不是說了嗎,道理都懂,就是忍不住。”
怕季善再叨嘮,忙岔開了,“對了善善,你方才說師兄家除了幾間正房,其他都是茅草房,真的嗎?原來師兄家這么困難呢,那你們之前還給我添那么多妝,還要給我干股,我真是越發受之有愧了。”
季善笑道:“我們家在你這樣的大小姐看來是困難,不過在當地,已經算是頂好的了哈,況你師兄如今中了舉人,每年給大家免的稅,已經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日子肯定會越來越好。只不過中間有些家務事,不好與你仔細說道而已,但我們上次回去過年時,我公公已經說了想翻修一下家里的房子,我們也留了銀子的,所以你就別東想西想了,我和你師兄心里有數的。”
“真的?”羅晨曦這才沒再多說,閉著眼睛道:“善善,這樣敷還真挺舒服的,你要不躺下,也敷一敷?”
季善還有“任務”在身呢,哪有這個閑心,笑道:“我又沒哭過,不需要哈。紅綃你動作稍微快一些,時辰已經不早了,敷完梳洗一番,晨曦就得睡了,再不睡可就沒的睡了。”
紅綃忙應聲加快了速度,羅晨曦卻是道:“善善,你今晚要留下陪我睡嗎?師兄終于良心發現,舍得放人了?”
季善“噗嗤”道,“明兒都得一早起來,我直接在你這兒睡更方便些,懶得來回折騰了。”
如此說著閑話兒等羅晨曦敷好了眼睛,又待她梳洗完,季善便與她一起躺下了。
這才咳嗽一聲,與她說起“體己話兒”來,“晨曦,其實我……咳咳……我有一件很要緊的事要與你說,就是那個、那個……”
本來以為這事兒很容易的,沒想到真事到臨頭,才發現原來挺尷尬的,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啟齒嘛,早知道就該事先尋一本那啥宮畫兒,直接甩給晨曦的……不過那東西該往哪兒去買呢?說實話,她自己也挺好奇的。
說的說得吞吞吐吐,聽的自然也是云里霧里,“善善,你到底要說什么呢?什么很要緊的事?跟我難道你還有什么不好說的不成,犯得著這樣支支吾吾呢,快說快說。”
季善只得又清了清嗓子,道:“就是、就是你跟大妹夫拜堂以后,洞房花燭夜要……要做的事兒啦,恩師說師母去到早,你身邊兒又沒個老成得力的嬤嬤,本來你和妹夫正式拜堂還有二十幾日,到時候再與你說也不遲的;可又想著,到底今兒才真正是你出閣的前夜,不能失了應有的禮數,以免不吉利,所以就、就只好讓我來與你說了……”
虧得這會兒賬內昏暗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不然真是太尷尬了。
她都覺得尷尬,羅晨曦自然只有越發不好意思的,整個人霎時都快要燒起來了,片刻才結結巴巴道:“原來是這、這個啊,其實還早,真的不、不必急于這一時的……要不善善你還是到了京城后,再、再與我說吧,不然……其實不說也沒什么,我不會,他、他、他總會吧,到時候我都聽、聽他的……便是了……”
“怎么能都聽他的呢?”
季善這下顧不得尷尬了,“我跟你說,這事兒很重要,關系到你和大妹夫以后能不能真正和美幸福……咳咳,你不知道,這夫妻間哪怕再有的是話說,彼此再懂彼此,光有心靈上的契合,也是不夠的。還得夫妻間那個……敦倫也契合才能真正長長久久。你別想著什么女兒家就該矜持端莊,那也得分時間和場合,男人都是喜歡自己的妻子在外面端莊,在家里、尤其是在臥室里,只有夫妻兩個人在時,盡可能放開一些的。”
一旦起了頭,便越說越順,尷尬也是越來越少了,“我用一句你肯定沒聽說過的俚語給你概括一下吧,就是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妻子‘在外面像貴婦,在臥室里像……”
附耳與羅晨曦說了,繼續道:“你別不好意思,橫豎這會兒只有我們兩個在,別人也聽不見。不然這句話你覺得不中聽,我還可以給你換一句,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妻子‘出得廳堂,下得廚房,上得……’”
又是附耳與羅晨曦說了,才道:“所以一味的端莊真的是不行的,你自己是什么感受,也要明白的告訴他,因為一開始真的……其實有些難熬,指不定還會留下陰影,以后都不愿……可這事兒又真的很重要,不然就是把自己的丈夫往外推,畢竟‘賢妻美妾’可是所有男人的愿望,你讓他不高興了,他只管納妾收通房便是了,到時候生氣乃至被損害利益的,還不是你自己么?”
“當然,大妹夫既敢那般承諾,肯定不是那樣的人,可既然明明有能讓你們夫妻之間感情更好的法子,為什么要棄之一邊呢,是不是?不怕告訴你,我和你師兄之所以感情一直這么好,咳咳……肯定也是有那方面原因的。等你以后就知道了,跟自己心愛的人……其實是很愉悅的,那種愉悅也不該分人,該男女都一樣才是。”
羅晨曦這會兒已不是渾身快燒起來,而是已快整個兒熟透了。
卻又忍不住不聽、不問,“善善,真的不能端莊嗎?可、可真的不好意思啊……且,你也說一開始會很難熬了,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愉悅得起來嘛?我本來心里就挺害怕挺緊張的,現在讓你一說,更害怕更緊張了……”
季善忙道:“我說這些可不是為了讓你更害怕更緊張的,你別把我的用意弄反了啊。不過如今跟你說得再多都是紙上談兵,也難怪你緊張,總歸到時候剛開始,你就……由妹夫來吧,但切記一點,無論自己是什么感受,都一定要勇于表達給他知道,記住了嗎?”
尤其他倆還跟周氏季大山不一樣,連和離甚至休妻都不可能,以后真的是不到死,無論發生什么情況,都得以夫妻的名義被捆綁一輩子了,當然更得未雨綢繆才是。
羅晨曦小聲道:“那萬一我、我說不出口怎么辦……”
“說不出口也要說,一回生二回熟,后邊兒自然就好了,你就想著橫豎旁人又不會知道,你們本來也是最親密的人,便沒什么可不好意思了,不信你到時候自然就知道了。”
季善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與她說了,某些事情真的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啊。
惟有在心里第N1次的懷念電視網絡之余,祭出萬能的那句‘到時候自然就知道了’,“好了,你還不困呢?我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先睡了啊,不然明兒我肯定站著都能睡著了,哈……”
羅晨曦還有無數的疑問想問,加之本來就滿心的緊張不舍期待……可謂是百感交集,哪里睡得著?
可聽得季善已打起哈欠來,知道她這些日子著實累壞了,也不好再一直趕著她問話兒,只得道:“那善善你快睡吧,我也馬上睡了,橫豎我們還要一道進京的,等到了船上,還怕沒時間說話兒不成?”
季善聞言,暗自松了一口氣,“是啊,在船上我們還有的是機會說話兒,今兒就先睡了,明兒都有的忙了,快睡吧。”
閉上眼睛,很快便聽從周公的召喚,不省人事了。
余下羅晨曦聽著她輕緩均勻的呼吸聲,不由自主開始想起她方才的話來,‘在外面像貴婦,在臥室里像……’,具體是怎么個像法兒呢?那個洞房花燭夜又會是怎么個‘難熬’法兒?善善還讓她勇于表達自己,問題她光想都覺得要羞死了啊……
如此越想越是臉紅心跳,越想越是似懂非懂,最后到底是什么時候睡著的,自己都不知道。
好在次日五更頭昏腦漲的被紅綾紅綃叫起來時,瞧得鏡子里的自己皮膚仍像剛剝了殼的雞蛋般光滑無暇,便是雙眼也已看不出昨晚曾哭過一場的痕跡,羅晨曦方暗自松了一口氣。
只再對上季善時,卻難免添了幾分前所未有過的尷尬與不好意思。
季善見她不敢直視自己,想到昨晚自己做的那場實在算不得成功的婚前教育,也多少有些不自然起來。
不過姑嫂兩個之間那微妙的不好意思并沒持續太久,便被向嫂子進來打破了:“大奶奶,許夫人到了。”
季善這下哪還顧得上旁的,讓楊柳服侍自己穿好昨晚便準備好的湖藍色百蝶穿花衣裙,再戴好赤金鳳釵和蝴蝶展翅玉步搖,又吩咐了紅綾紅綃一通,“快準備熱水給大小姐沐浴,再讓廚房多送些百合紅棗蓮子羹來,待會兒肯定有客人要來看大小姐梳妝的,讓大家都吃一碗,沾沾喜氣。”
便帶人迎接許夫人去了。
許夫人今兒換了一身大紅的褙子,戴的也是紅寶石頭面,瞧著整個人便越發的白凈富態,越發的和善可親了。
季善笑著給她行過禮,便引了她往羅晨曦院里去,一面笑道:“讓您這么一大早的就過來,我這心里真是過意不去,今兒我們家大小姐可就全靠您了。”
許夫人當慣了全福太太的,自然深諳說話之道,忙笑道:“大奶奶不必客氣,我這又不是白干,可是要拿紅包的。”
說得季善直笑,“那待會兒一定要給您封一個大大的紅包,不,一個怎么夠,得好事成雙,給您封兩個大大的紅包才是!”
“這可是大奶奶自己說的哦……”
如此說笑著一路到得羅晨曦院里,羅晨曦還在沐浴,只有兩個小丫頭守在屋里,瞧得季善引著許夫人進來,忙上前笑瞇瞇的行禮。
季善叫了二人起來,又請許夫人坐了,讓小丫頭上了茶來,方揚聲道:“紅綾紅綃,許夫人來了,你們服侍小姐快一些。”
許夫人在一旁笑道:“大奶奶不必著急,誤不了吉時的,我梳頭快得很,還有丫頭們幫忙打下手,如今又不是冬日,衣裳穿得里三層外三層的,快得很哈。說來還是大姑爺家擇的日子好,不冷也不熱,大小姐此去京城又是走水路,等轎子上了船,便可以脫了鳳冠霞帔歇息了;等到了京城,安頓好了,于吉日當日再妝扮也不遲,不然要是走陸路,新娘子吃睡都要在馬車里,可就要遭罪了……”
又贊羅晨曦昨兒的嫁妝體面,“別說是整個會寧城了,便是放眼整個省城,怕也找不出第二份這般體面的嫁妝,這般盛大的聲勢了,等到了京城,大小姐肯定還有的體面風光呢!”
季善少不得要謙虛,“您過獎了,不過是想著是我們家大小姐一輩子就一次的大事兒,這踮起腳尖也要好生體面一回罷了。也是全靠大家伙兒的捧場,才能這般的體面,等到了京城,只怕就算不得什么了,那可是天子腳下,權貴成群呢!”
如此你來我往的說了一會兒話,羅晨曦終于沐浴好,穿著一身大紅的中衣讓紅綾紅綃簇擁著出來了。
季善見她一張粉臉白里透紅,不由贊道:“晨曦,你今兒真漂亮。快過來見過許夫人吧。”
又吩咐一旁的紅綾,“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奉上給許夫人的紅包呢?我方才可夸了海口,要給許夫人封兩個大大的紅包,好事成雙的,你這丫頭可不能讓我自打嘴巴才是。”
羅晨曦便紅著臉,依言上前給許夫人行起禮來,“有勞您了。”
隨即接過紅綾奉上的紅包,親自遞給了許夫人。
許夫人就呵呵笑起來,“這么漂亮,這么有福氣的新娘子親手給的紅包,我今兒可真是沾到大福氣了。”,大大方方的接過紅包袖了,請了羅晨曦到妝臺前坐下,“大小姐,我要先給您開臉,稍微有點疼,您忍一忍啊,很快就好。”
羅晨曦小聲“嗯”了一聲,整個人又是嬌艷,又有幾分受驚小兔般的羞怯,漂亮得不得了,讓季善終于明白了那句話‘新娘子都是最漂亮的’果然古今都一樣。
許夫人便拿了細線在手,為羅晨曦開臉——也就是絞起臉上的細毛來,看得季善都忍不住覺得痛,難為羅晨曦倒是一直沒露出異樣來。
等許夫人為羅晨曦開好臉,秦夫人、鄭夫人帶著各自的兒媳們到了。
季善忙迎出門,與大家見了禮,請了大家進屋落座,然后讓丫頭們上了百合紅棗蓮子羹來給大家吃。
大家說著笑著吃畢,便在一旁看許夫人拿著黃楊木梳子,穿花一般靈巧優美的給羅晨曦梳起頭來,“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兒孫滿地……”
看得季善在心里直感慨想不到自己還能親眼見識到這樣的場面之余,又禁不住遺憾,不能把如此美好的畫面給拍下來,不然等將來羅晨曦老了,大家在一起看當年的畫面,該多有意義啊?
許夫人果然如她自己所說的那般,梳頭又快又好,不一時便給羅晨曦梳好了發髻,只等戴鳳冠插金釵了。
季善卻沒空兒再看,得去前頭招呼客人了。
今兒客人仍跟昨兒一樣多,季善各處打了一回招呼,又將向嫂子叫了一旁,問了一回午宴的事,就聽得外面傳來的“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和敲鑼打鼓的聲音,忙道:“這么快就到新郎官兒來迎娶的吉時了呢?那我得去晨曦那兒守著才是了。”
向嫂子笑道:“忙起來時間就是過得快,大奶奶過去守著大小姐吧,旁的事就交給我,不會出岔子的。”
季善“嗯”了一聲,“那我過去了。”
領著楊柳急匆匆趕去了羅晨曦院里。
就見羅晨曦已經穿好大紅的嫁衣,也畫好精致的妝容,戴好鳳冠金釵,端坐在榻上,只等蓋大紅蓋頭了。
許夫人卻不知去了哪里,之前留在羅晨曦屋里陪伴她的客人們也不知去了哪里。
季善的鼻子瞬間發起酸來,片刻才上前笑道:“晨曦,你真美,我再沒見過比你更美的新娘子了!”,一面握了羅晨曦的手。
羅晨曦立刻反握了她的手,顫聲道:“善善,我好緊張……你摸我的手,我自己都感覺得到好涼……”
季善忙雙手包了她的手,柔聲道:“別怕別怕,咱們這是去過好日子的,大姑爺那么好,哪個男人成親前就敢做那樣的承諾,發那樣的誓的?他對你的用心,這世間又有幾個人能做得到的?你都害怕了,那些個要等到蓋頭被挑起那一刻,才見到自己夫君的新娘子可該怎么辦?一定要時刻記住我的話,不能光想不好的,還要想好的,好不好?”
羅晨曦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吐出后,才道:“我知道,我會的,呼——,我這會兒好些了,善善你可真是我的定海神針,我要是離了你,可怎么辦啊?”
季善笑道:“該怎么辦怎么辦唄,居然這樣拐著彎兒也要說我胖……你別辯解,定海神針不就是因為重,才能定海嗎?當我聽不出來呢,不過算了,看在今兒是你好日子的份兒上,我就不與你計較了。”
說得羅晨曦一陣笑,總算平靜了不少。
季善看在眼里,方問起許夫人等人來,“都去哪里了?怎么一個也不見,我可托了她們一定要好生陪著你的。”
羅晨曦忙道:“許夫人去前面迎男方的全福太太了,說是待會兒要一起來這里為我蓋蓋頭,扶我出去,善善你事先不知道這一點嗎?其他人是我讓她們去看熱鬧的,聽見外面那么大動靜,都有些坐不住,正好我也想安靜一會兒……”
正說著,有小丫頭子跑進來,“大奶奶,大小姐,前頭好生熱鬧。大爺領著自己的同窗們堵了門,非要大姑爺做足十首催妝詩,大姑爺說自己是粗人,一氣兒做不了那么多,讓大爺通融通融,做一半行不行?“
“大爺不肯,大姑爺那邊的人便說比作詩怎么夠,要文武雙全,連拳腳一塊兒比才是,讓大爺他們開了門,大家大戰三百回合。大爺的同窗們卻說,他們就是百無一用的書生,比不了拳腳,今兒做不滿詩,就休想進門,更休想他們中計,當他們不知道‘兵不厭詐’呢?大姑爺便開始灑起了紅包雨,跟昨兒鋪妝一樣,看得大家都是又歡呼又拍手的……”
季善聽得有趣,笑道:“不怪這么大的動靜。不過還是得去告訴你們大爺,可千萬悠著點兒,別誤了吉時才是,不然……某人指不定就要急得冒煙兒了……”
羅晨曦正豎了耳朵聽,見季善忽然話鋒一轉,打趣起自己來,瞪了她一眼,嗔道:“誰急得冒煙兒了,懶得理你。”,果真偏過頭去不理季善了,只心里到底著不著急,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好在不多一會兒,就聽得外面又傳來小丫頭子的聲音:“大姑爺家的全福太太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