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第二百八二回丑話說在前頭</h3>
裴欽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沈恒的言外之意,忙道:“妹夫的意思,是懷疑事情是、是瑤兒……做的嗎?不可能,這樣做對她有什么好處,她也一直都覺得很對不起善善,一直都很愧疚,跟我都說過好多次,想好生補償一下善善,卻又不知該怎么補償,更怕善善拒絕。她怎么可能這樣做,她自來也不是那樣的人,妹夫肯定是誤會她了。”
沈恒勾了勾唇,道:“我什么都沒說啊,只是陳述一下昨兒徐家大少夫人也去了別莊上這個事實而已。結果二哥不假思索就往這上頭想了,莫不是,這是二哥下意識的、本能的反應?”
裴欽忙道:“我沒有,妹夫的意思只差明擺著了,別說我,任誰都要往這上頭想吧?但妹夫真的誤會瑤兒了,她不是那樣的人,她也沒有這樣做的理由啊。善善都已明確表了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認祖歸宗,大伯父和我父親的態度也很明白了,善善根本就威脅不到她,善善甚至避侯府如蛇蝎,根本不想扯上絲毫的關系,她根本沒有理由啊!”
頓了頓,“且妹夫方才不是說,她用過午膳,母親便讓她先行離開了嗎?那她攏共也沒在別莊待多會兒時間啊,又帶著個孩子,她縱有那個心,也沒那個時間,沒那個機會啊,對不對,妹夫?我心里知道你因為心痛善善,對她有偏見,但這事兒吧,我覺得你真的誤會瑤兒了。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快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不讓昨兒你和善善的驚嚇白受的。”
沈恒道:“我這會兒來找二哥,就是這個意思,希望二哥能盡快查一查,昨兒別莊上可有可疑的人、可疑的事。畢竟這不是什么小事,也就我們運氣好,碰巧遇上了英雄,不然這會兒我也不可能坐在這里與二哥說話,指不定都已陰陽兩隔了!所以我一定要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一定要揪出幕后主使,才肯罷休!”
裴欽沉聲道:“便妹夫不說,我也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竟敢謀害我妹妹妹夫,無論是誰,我都饒不了他!對了妹夫,善善現下怎么樣,沒受什么傷,也沒受驚吧?我待會兒隨你一塊兒去瞧瞧她吧,不然委實不能放心。”
“所幸并無大礙,但也好多處磕傷碰傷,大夫內服外敷的藥都給開了些,讓靜養一陣子,所以我沒讓她一起來。”
沈恒道,“二哥也不用去看她了,省得她還要換衣裳折騰,等過陣子她大好了,再見也是一樣。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查明真相!”
裴欽沉默片刻,方道:“行,那我過幾日再去看妹妹吧,現下我先去告假,告好假便去別莊上,昨兒才事發的,今兒肯定能找到線索。正好趁此機會,把別莊那些個混吃等死的,有二心的,都給我清一清!”
沈恒拱手道:“那我就先謝過二哥了。當然,如今一切都只是懷疑,也許就像二哥說的,是我先心存了偏見呢?畢竟我們昨兒坐的是我妹夫家的馬車,他們誠親王府的事,想必二哥多少也耳聞過,也有可能問題是出在他們王府,我和善善只是被誤傷的也說不準。所以二哥只要盡了心力,縱最終沒能查出什么來,我和善善也只會感激你,而不會怪你。”
裴欽忙道:“妹夫放心,我一定會竭盡所能的。”
沈恒笑道:“我自然相信二哥,只是還有一句丑話,我想說在前頭。若二哥是盡了心力,真沒查出什么來還罷了;可若二哥的確查出了什么來,卻因為有所顧慮,譬如‘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什么的,而選擇不告訴我們,那二哥與善善的兄妹情,與我的郎舅情,可就要到頭了,還望二哥明白。”
裴欽不等他把話說完,臉色已是難看至極。
好容易等他說完,立刻冷笑道:“妹夫這話什么意思呢,是覺得一旦真是瑤兒做的,我會粉飾太平,會企圖包庇于她嗎?你對她有偏見我可以理解,可對我竟也如此的不信任,真是太讓人心涼了!那我現在就把話撂在這里,若真是瑤兒做的,我絕不會包庇她一絲一毫,否則就讓我不得好死,妹夫這下總愿意相信我了吧?”
相較于裴欽的激動,沈恒倒是一臉的平靜,“二哥別生氣,我只是未雨綢繆罷了。畢竟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十幾年、幾千個日日夜夜的感情,豈是輕易說變就能變的?二哥也不只是善善的二哥,還是侯府的二爺、裴家二房的嫡長子,許多事也不能只憑感情行事。既然最終善善和我并沒受到真正的傷害,那已經過去的事情,何不就任它過去?”
輕笑一聲,又道:“這世上許多事都是難以兩全,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隨心所欲的,不是嗎?”
“可于我來說,只有善善才是我的愛人、我的親人,只有她才是我在乎的,旁人如何,與我何干?法理不外人情,又與我何干?是我讓那人謀害我們,是我讓他做壞事的嗎?不是!既然不是我們讓他做的,那他做了錯事,就該受到懲罰,就該付出代價!”
裴欽不說話了。
若真是瑤兒做的,那她就真是太過分了,已經占了本該屬于善善的一切,她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不過肯定不會是瑤兒,于情于理都肯定不會,她就不是那樣的人,她也肯定舍不得讓母親和他難過……
沈恒明白裴欽的為難,正是因為明白,才會要把丑話說在前頭,“二哥,有一件事善善一直不讓我告訴你和夫人,我想著那既是她的選擇她的決定,那我當然要尊重她,所以一直瞞著你們。但現在,我覺得不告訴你不行了。”
見裴欽忙忙望過來,“什么事?”
正色繼續道:“善善和我不是成親已經好幾年了嗎?卻至今沒能懷上身孕,去年她便打聽著,找到了會寧當地一位精于婦科的老大夫診治。結果那位老大夫說她早年身體虧空太過,若一直吃藥調養,三五七年后,可能還有一線希望,但我們這輩子都不可能有自己孩子的可能性,卻顯然更大。”
裴欽再次神色大變:“竟有這樣的事?那妹夫怎么不早些告訴我和母親,好請了太醫們趁早為妹妹調治身體啊!”
沈恒沉聲道:“因為善善不想讓你們擔心,更不想讓你們愧疚。她那十幾年的苦難與凌虐,原本都是可以避免的,若是讓夫人知道了,怕是越發要剜心一般的悔痛吧?所以若不是徐家大少夫人還罷了,若真是她,她已經把本該屬于善善的一切都搶走了,竟還不滿足,還非要置善善于死地,才肯罷休,那就真是罪不可赦,罪該萬死了!”
裴欽這回表起態來,便毫不猶豫了,“妹夫放心,若真是裴瑤做的,不用妹妹妹夫開口,我第一個先饒不了她!”
就像妹夫說的,裴瑤已經搶走了本該屬于善善的一切,也害得善善極有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了,若還不滿足與愧疚,還想使壞,就真是太過分了!
沈恒道:“到時候用不著二哥動手,我自己的妻子,當然該我自己替她討回公道,也省得二哥為難。當然,我更希望一切都是我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確是我心存偏見誤會徐家大少夫人了,那我到時候登門負荊請罪也絕無半句怨言。”
他衷心希望最好不要是裴瑤做的,不然他和善善倒是快意恩仇了,裴二夫人與裴欽就該傷心難做了。
裴欽苦笑道:“我這會兒也跟妹夫一樣的希望,雖說我還是覺得她不會這樣做,但萬一呢?那我可就只能強忍疼痛,剜掉腐肉了!倒是妹妹的身體,我回頭就打聽醫術好醫德也好的太醫去,京城里的大夫們我也都打聽打聽,一定能治好妹妹,讓她早日為妹夫生兒育女,為你們沈家傳宗接代的;一應醫藥費,也都我來出,丹參也好鹿茸肉桂也罷,只要有效,再貴我都絕不會皺一下眉頭,妹夫覺得怎么樣?”
心里則是越發心疼季善了。
怎么就那么苦呢,好容易嫁了妹夫這么好的夫君,只當終于苦盡甘來了,誰知道又子嗣艱難。
這如今是她年輕貌美,妹夫當然珍之愛之,可女子操勞,本就比男人老得快;再過幾年,妹夫肯定還已是如日中天,屆時可就未必不會看別的女人了,畢竟理由都是現成的,妹妹不能生養,他總不能讓自己絕后吧?
到時候妹妹又該怎么辦呢,就眼睜睜看著妹夫與別的女人生兒育女,與別的女人恩愛纏綿不成,——老天爺這也太不公平了,怎么就可著一只羊薅毛,可著一個人苦呢?
如今他除了盡可能的為妹妹請醫求藥,便是日夜向上蒼祈禱,妹夫能一直不變心,能一直珍愛妹妹如初,勝于子嗣香火了!
沈恒一看裴欽的表情,便約莫能猜到他在想什么,道:“二哥以為我告訴你這件事,就是為了讓你幫著善善尋醫問藥,幫著出醫藥費嗎?太醫我師妹和妹夫早在我們剛來京城的第三日,已經幫忙請過了,診斷結果與會寧那位老大夫差不多;我們雖不是富貴之家,醫藥費也是出得起的,不勞二哥破費。”
“便是將來,若我和善善實在子嗣緣薄,一直不能如愿,于我來說,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這輩子能娶到善善,能與善善相知相許,白頭到老,已是我最大的福氣,旁的再好,也不過只是錦上添花了而已。所以二哥實在不必擔心那些有的沒的,總歸時間自會替我證明的,退一萬步說,我們不還可以過繼嗎?”
“我之所以告訴二哥這事兒,只是想讓二哥知道,善善已經夠苦了,而她的苦,不說全部,至少有八九成是徐大少夫人的親娘和她母女兩個造成的,所以哪怕只有一分的可能是徐大少夫人做的,我都不能忍受,也絕不會饒恕,還望二哥明白!”
裴欽忙道:“我已經很明白妹夫的意思了,妹夫放心,我現下與你是一樣的想法,無論是誰,都絕不會姑息的!不過看大夫的事兒,我覺得還是要多看幾個才是,羅家大姑奶奶為妹妹請的是太醫院哪位太醫呢?我回頭也好請旁的,醫術這個東西說不準,可能只是毫厘之差,結果卻是天差地別,正好你和妹妹都還年輕,還有的是時間。”
沈恒擺手笑道,“暫時還不用麻煩二哥,善善說她吃了半年的藥,感覺還是有好轉,且再吃幾個月再看吧,本來就只能溫補慢養,見效慢些也是有的,我反正不著急,也讓她不著急。”
頓了頓,“二哥去別莊徹查時,記得別驚動了夫人,省得她擔心,不然善善肯定要惱我的。方才我與二哥說的這些,也請二哥暫時別告訴夫人,她本來就有些著急了,昨兒還問了我們這事兒,說要替我們請太醫瞧瞧呢,善善說吃著藥的,也說得要輕巧得多,她才沒再多說,要是再知道原來這么嚴重,肯定更要急得吃不下睡不著了。”
裴欽片刻才點頭應了,“我一定會把母親瞞得紋絲不露的。事情緊急,那我就不留妹夫吃飯了,且去向上峰告了假,便出城去了,妹夫回去等我的消息吧。”
沈恒應道:“好,那我就等二哥的消息了。我這邊也托了我妹夫徹查,等有消息了,也會第一時間告知二哥的。”
郎舅兩個遂一道出了雅閣,再出了茶樓,方拱手作別,一個去向上峰告假,一個回了家去。
季善剛用完午膳,便見沈恒回來了,忙道:“你怎么這時候回來了,吃飯了嗎?早知道你這時候回來,我就等你一起吃飯了。”
沈恒笑道:“我不太餓,隨便吃點兒什么都行,倒是善善你今兒怎么沒跟師妹一起用膳呢?”
季善先叫了青梅去打熱水來,才道:“我想著難得今兒妹夫在家,難得他們小夫妻可以安安靜靜的吃頓飯,那我當然不能那么不識趣的去打擾他們啊,就說身上痛,不想來回折騰,在屋里吃就好了……今兒的棒骨湯還不錯,還有新鮮的香椿芽兒和枸杞芽兒,不知道這會兒廚房還有沒有,若是有,讓人給你做碗面,再做個香椿炒雞蛋,涼拌個枸杞芽兒,怎么樣?”
“善善你看著安排就是了,你知道我不挑嘴的。對了,身上好些了嗎?藥還是得吃、得上才是,若是怕藥性相沖,老陳大夫的藥停幾日也無妨的。”沈恒說完,進了耳房去更衣梳洗。
季善便打發人往廚房傳話兒去了。
一時沈恒吃完了飯,季善方問起他去尋裴欽的情況來,“二哥怎么說,愿意幫忙徹查嗎?”
沈恒點頭道:“自然愿意,二哥聽說了之后,很是生氣,說不管是誰做的,他都絕不會輕饒姑息,當場與我分開后,便去向上峰告了假,打馬出城去了,所以才沒留我吃了午飯再回來。二哥還讓我代他問你好,本來他還說要來看你的,讓我給婉拒了,只能過幾日再來了。”
季善道:“我又沒什么大礙,有什么好看的,如今能盡快查出幕后主使才是最重要的。我這心里真是既希望二哥那邊能盡快有進展,又有些擔心萬一……他和夫人少不得要難做,矛盾吧?”
沈恒抬手給她理了理額發,才道:“沒什么可矛盾的,若真是她做的,做的人都不考慮夫人和二哥了,我們身為受害者,自然也不用擔心,剜掉腐肉的過程的確會很難,但若不剜,任起腐爛下去,早晚渾身都得被連累得潰爛掉,二哥也是這么說的,所以善善你別想太多。”
頓了頓,“當然,我也希望最好別是她,只盼妹夫那里能有進展吧。”
夫妻兩個又說了一會兒話,季善便打起哈欠來。
沈恒見狀,便讓她睡一會兒,“正好我也睡一會兒,昨晚上都沒睡好,如今又不用忙著看書做文章,且偷得浮生半日閑吧。等睡了起來,我再去找彥長兄也不遲。”
夫妻兩個遂相擁著,好生睡了個午覺,等醒來后,都覺得身上輕省了不少,精神也好了不少。
等沈恒去了外院尋孟競,季善便也去了羅晨曦院里,就見羅晨曦情緒也好了不少,心知定是趙穆已好生寬慰過她,好生安過她的心了,方暗自松了一口氣。
次日,趙穆這邊尚無任何進展,裴欽先來見沈恒與季善了。
夫妻兩個便借了趙穆平日會客的外院花廳,與裴欽見面說話兒。
沈恒心里著急,待丫頭上了茶來,便開門見山問裴欽道:“二哥,怎么樣,查到線索了嗎?”
裴欽先遞了一包藥材補品給季善,“你嫂子給你補身子的,若是吃了覺著好,就盡管說,不要與我和你嫂子見外。”
才看向沈恒,道:“我昨兒到了別莊后,除了母親翠微閣里服侍的人,其他人都逐次盤查了一遍,尤其是門房和馬廄的人,可所有人都說,前日沒看見有人靠近過馬廄,也彼此都有證人,說的話也都對得上。之后我又悄悄兒問了母親院里的人,也都說前日并未出過二門,也彼此都有證人。”
“不過也不能只信他們的一面之詞,畢竟從事發到昨兒我去別莊上,差不多一日一夜的時間,足夠他們私下里串供了。所以我佯裝帶著所有人離開后,又打發了兩個護衛偷偷回去暗中查探;再就是托了范媽媽,讓她暗中幫著查一下,內院里她肯定比我更施展得開手腳,希望幾日內,能有消息吧。”
若沒有昨兒與裴欽丑話說在前頭,沈恒這會兒肯定少不得懷疑裴欽的話,可既有言在先了,裴欽此刻說的自然都是真的。
沈恒因皺眉道:“彼此都有證人的話,倒是的確能初步解除懷疑了,不過二哥說的也對,也不是就沒有串供的可能了,且再等幾日吧。”
裴欽道:“我待會兒還要去一趟長公主府,當面試探一下瑤兒……試探一下她是什么反應,若真是她做的,我不信她絲毫破綻都不會露出來。”
好歹也兄妹十幾年了,對瑤兒的一些小習慣,他還是自問了解的,只盼瑤兒不會讓他失望吧!
沈恒拱手道:“二哥自己都忙不完的事,卻為著這事兒,又是操勞又是奔波的,真是給二哥添麻煩了,只能等事情了了后,我和善善再好生答謝二哥了。”
季善則道:“那畢竟是長公主府,只怕無緣無故的,二哥也不方便,要不,且等幾日別莊那里有最終的消息了,二哥再去吧?也省得萬一不是她做的,以后二哥不知該怎么再面對她,該怎么再登長公主府的門。”
裴欽忙道:“我也不是專為了這事兒才去長公主府,瑤兒前兒不是對母親說,長公主欲停了她相公兩個通房的藥嗎?讓我好歹先敲打一下徐家妹夫,看他是個什么意思,若他也跟長公主是一樣的心思,怕是就得讓府里長輩出面了。所以我只是順道罷了,妹妹妹夫千萬別多想,也不用擔心我以后要怎么做,如今只有把事情盡快查個水落石出,才是對善善你、也對她最好的。”
都是他的妹妹,哪一個他都不愿其受到傷害,也哪一個都不會姑息!
裴欽又與季善沈恒說了一會兒話,便辭別二人,往豫章長公主府去了。
余下季善等沈恒送了他回來,方皺眉道:“難道真是我們對裴瑤有偏見,所以先入為主誤會她了?那么短的時間,她縱有那個心,也計劃不了這么周密才是啊!”
沈恒想到裴瑤對季善那無形的敵意,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打消,至少眼下不能打消對裴瑤的懷疑,道:“她這么多年都是侯府的三小姐、三姑奶奶,別莊上那么多下人,總有幾個她能使喚動的,反正是不是誤會,很快就能知道了。好了,善善你進去陪著師妹吧,我和彥長兄約了幾位同是會寧的文友去酒樓小敘,算著時辰該出發了,就不陪你進去了啊。”
季善“嗯”了一聲,“那你早去早回,記得少喝一點酒,煥生浚生都跟你去,還是只煥生一個去……楊柳——,你隨大爺出去,告訴煥生,就說我的話,讓他務必照顧好大爺。”
如此送走了沈恒,方折回了內院去陪羅晨曦。
另一邊,裴欽坐著馬車很快到了豫章長公主府,也很快見到了裴瑤。
裴瑤看起來有些憔悴,不過瞧得裴欽仍很是驚喜,“二哥怎么忽然來了?我前兒去看母親時,還聽母親說你這程子挺忙的,人都瘦了一圈兒,還想著等過幾日回去看望祖母時,要與你說說再忙也要注意保重身體呢,沒想到二哥就忽然來了……”
說著上下打量了裴欽一番,“是瘦了好些呢,二哥,你真的要保重身體才是,父親母親年紀都大了,侄兒又還小,你便為了他們,也該多加保重才是。”
裴欽一直注意著裴瑤的神情舉止,倒是沒發現什么異樣,便也先不說前兒的事,只笑道:“我自己瘦沒瘦,自己還不知道么?母親那是自己的孩子再胖也覺得瘦,你呢是有陣子沒見我了,乍然見到的錯覺,待會兒看習慣了,自然就知道我到底瘦沒瘦了。”
頓了頓,“三妹夫呢,不在家嗎?我還說讓他帶我去給長公主請過安后,要與他好生喝兩杯呢。”
裴瑤臉上的笑就變得勉強起來,片刻才道:“他這程子多是歇在書房,不然,就是歇在……其他地方,我還真不清楚他這會兒在不在家。至于我婆婆那里,我早晨去請安時,才說、說身體不舒坦,沒有見我,只怕二哥去了,也沒有精神見二哥,所以二哥還是別去了吧。”
裴欽一聽就明白了,“所以,長公主的意思,就是妹夫的意思,他也同意將庶子生在嫡子之前,不怕將來因嫡庶不分,禍起蕭墻了?那我可得好生與他說道說道,回頭也得讓家里長輩登門好生與長公主說道說道了!”
裴瑤見兄長滿臉都是憤怒與心疼,還不用她開口,就要為她出頭,心下好受了幾分,不管怎么說,二哥心里還是有她的……
念頭剛閃過,就聽得裴欽道:“對了,瑤兒,我今兒來還有一件事,前兒你去探望母親時,善善夫妻倆不是也去了嗎?我就想問問你,那日在別莊上時,你可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事?跟你去的人又都有哪些,你能把她們都叫來,我再問問他們,當日可有看見什么可疑的人和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