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善哭笑不得,“每日都要與妹夫上演幾次這樣客套的戲碼,妹夫不累,我都累了好嗎?你還是快點兒吃完了飯,陪著晨曦去吧,你總不能告一個月的假,所以這幾日我就讓著你了,等你的假歇完了,我再日日陪著晨曦去。”
沈恒也笑道:“是啊妹夫,你就別與你嫂嫂客套了,至親間都不能守望相助,互幫互助了,還要至親做什么,難道今兒掉個個兒,師妹不會像你嫂嫂這樣替我們操勞不成?都是一樣的啦!”
頓了頓,“也不知道外甥今兒怎么樣了?我就昨兒匆忙間看了他一眼,都記不大清他長什么樣兒了,今兒肯定已經長變了吧?”
季善聽得好笑,“怎么可能一天就長變了,你當是什么呢,見風長不成?”
沈恒詫異道:“不是善善你說的小孩子一天一個樣兒嗎?”
季善翻了個白眼兒,“我那是打比方,只是為了說明小孩子長起來到底有多快,不是真的每一天都不一樣啦,你可真是傻得可愛!”
趙穆在一旁也聽得好笑,道:“兄長想見孩子,我這就讓人去抱來給你瞧便是。你不知道哭起來那個聲音有多響亮,今兒早上還睜開眼睛了呢,滴溜溜的,黑葡萄一般,可稀罕了,兩個穩婆都說還沒見過誰家剛生下來的孩子有我們家的這般精神的……來人,去把哥兒抱來大舅爺好生瞧瞧。”
自有人答應著去了。
趙穆卻是一打開話匣子便止不住了一般,繼續與沈恒說道:“頭發有多烏黑我就不說了,十個手指頭也是又細又長,將來肯定不論習文還是從武都適合。下午曦兒試著給他喂奶……咳,下午他吃奶時,我無意弄出了一點聲響來,他也是立馬就停下了,過了片刻才又接著吃,可見是個耳聰目明的,將來……”
一副“有子萬事足”的模樣兒,看得沈恒與季善不由相視而笑。
只是笑過之后,季善心里卻免不得黯然,這樣的幸福與滿足,什么時候她和沈恒也才能體會到呢?沈恒見了妹夫這副模樣,只怕心里也是無比的渴求向往吧?
好在很快奶娘便抱著孩子過來了,季善也顧不得黯然了,瞧得趙穆不過一日之間,抱孩子的姿勢便已是有模有樣,不由笑道:“妹夫這當真是當了爹立馬不一樣了,這么快便無師自通學會怎么抱孩子了呢?”
趙穆小心翼翼托著孩子的頭,笑道:“我是跟著費媽媽學了快一個時辰,才稍微摸索到了要領的,主要孩子實在太小了,頭還沒我拳頭大呢,我實在害怕弄傷了他。”
說著見沈恒滿臉的向往,想到他和季善的隱痛,忙把孩子遞給他,“兄長要不要抱一抱?我教兄長啊,這樣……”
卻見沈恒根本不用他教,已熟練的抱過了孩子,訝然道:“兄長這才是真正的無師自通吧?這還有沒有天理了,果真是聰明人什么都聰明,一通百通嗎?”
沈恒失笑道:“我家里侄子侄女一大堆,鄉下孩子也不講究,都是生下來當日就抱出了房門,我自然都是抱過的,所以不是無師自通,而是熟能生巧哈。他這是一天要睡多久啊?我還想看看他醒著是什么樣兒的呢。”
趙穆苦惱道:“我也覺得他一天睡得未免太多了,我都逗他跟我玩兒一會兒都不成,不然,我把他弄醒,讓兄長好生瞧一瞧他醒著時的樣子,也跟我玩一會兒?”
季善在一旁見這不靠譜的郎舅兩個都是滿臉的躍躍欲試,忙警告道:“這么小的孩子,一天里本來就有十一個時辰在睡覺,睡下那一個時辰,也是在吃喝拉撒,才能長得好長得快,你們可不許故意弄醒他啊,不然到時候哭得震天響,心疼頭疼的還不是你們自己。妹夫你還少不得要挨晨曦的罵,你自己看著辦吧!”
趙穆與沈恒這才訕笑著,打消了念頭。
待沈恒細看了一回孩子,趙穆便道:“嫂嫂,我聽曦兒說了你給孩子想的小名兒了,我也覺得挺好的,所以決定自此孩子的小名兒就叫‘六六’了,至于大名,且等岳父回信后再定吧,橫豎也不著急。”
季善忙笑道:“我也就是隨口那么一說而已,你不覺得太草率了嗎?還是你們商量著重新起一個真正好的吧。”
趙穆一揮手,笑道:“這個已經夠好了,哪還有更好的?一來他生來六斤六兩,二來六六又朗朗上口,寓意又好,這么好的名字,我和曦兒可都想不來,不然也不會一直到如今也沒能給孩子定下小名兒了。如今嫂嫂既給想出了這么好個名字來,我們沒道理暴殄天物,白放著不用啊。兄長,你說呢?”
沈恒已在心里過了幾遍“六六”這個名字了,聽得趙穆問自己,笑道:“是啊,我也覺得這名字好,不是都說‘賤名易養活’嗎?可也不能跟鄉下一樣,動不動就起個大柱子二狗子之類的,那又太土太讓人發笑了。‘六六’就正好,通俗又好聽,寓意也好,娘子你可真是太能干了,這名字我們可都想不來!”
趙穆立馬笑道:“看吧,兄長也說好,嫂嫂就別妄自菲薄了,就這么定了。來人,傳我的話,以后哥兒小名兒就叫‘六六’了,大家都直接叫名字,別叫什么小少爺小公子之類的,沒的白折了他的福。”
季善失笑道:“妹夫一個大男人家家的,還知道這些,還信這些呢?”
趙穆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我也是曦兒有孕后,無意聽一些上了年紀的同僚說的,還曾聽費媽媽和幾個上了年紀的老媽媽說過。本來我是不大信的,可我一瞧得六六天真無邪,不諳世事的臉,我就覺得這些事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好,兄嫂可千萬別笑話兒我才是。”
季善忙道:“妹夫一片愛子之心,我們怎么可能會笑話兒?那就聽妹夫的,打明兒起全家都直接叫起六六來吧,我們六六這么聰明,肯定叫不了兩日,就知道那是在叫他了。”
趙穆道:“曦兒也是這么說的。六六,六六,你聽見爹爹叫你了嗎?”
當下三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季善便讓趙穆抱著孩子先回屋去了,“仔細吹了風,讓奶娘好生照看著,今晚也別打擾晨曦,讓她再好生睡一晚,明兒肯定又能好些了。”
趙穆自是無有不應,又再次謝了季善與沈恒一回,才小心翼翼的抱著六六回了房里去。
余下季善讓沈恒也先回了自家屋里,待與費媽媽和丁有才家的商量了一回明日的洗三禮細節和預備著還要客人到來后,要怎么款待怎么打賞,還商量了一回明兒羅晨曦的飲食后,才也回了自家院里去。
就見沈恒正在燈下埋頭寫著什么東西,屋里屋外都是一派的安靜,擱以往季善肯定覺得溫馨靜謐,今兒卻是莫名覺得孤清;再想到沈恒對六六的喜愛,心下不由又是一黯,遲遲邁不動腳了。
沈恒好在很快便察覺到有人進來了,忙抬頭一看,見是季善回來了,眼角眉梢立時都柔和了下來,笑道:“善善,你忙完了?我給你留了熱水的,你梳洗一番,便可以歇息了。”
季善這才抬腳往他走去,“你在寫什么呢?怎么不把燈點亮一點,不怕傷了眼睛呢?”
沈恒笑道:“我給恩師寫信呢,雖說昨兒已經送出去一封了,今兒還是想再寫一封,好告訴他老人家師妹已經緩過來好些了,外甥的小名兒也起好了,叫‘六六’,是善善你給起的,讓他老人家再高興高興……善善你怎么了,是不是累著了?你這幾日的確有夠累就是了。”
一面說,一面已起身上前,拉著季善的手,讓她到榻上坐了,覷了覷她的臉色,方又道:“還是,又胡思亂想了?昨晚我們不是說好了,再不為這事兒煩心,只順其自然的嗎?”
季善就扁了嘴,低道:“說得容易,做起來難啊,這能要卻暫時不想要,與想要卻怎么都沒有,可是有本質區別的。尤其瞧得妹夫那般幸福滿足,我就特別想讓你也親身體會一樣那份幸福,可偏偏……我去洗漱了啊,明兒還有的忙呢。”
沈恒還待再說,見她已經起身徑自往凈房走去,只得暫時打住,想著待會兒睡覺時,再抱了她,好生安慰她了……
次日上午,先是趙七夫人輕車簡從來了趙家參加六六的洗三禮,稍后裴二奶奶也來了。
六六的洗三禮便在二人和季善的見證下,簡單卻隆重的開始了。
趙七夫人給澡盆里添了四個一兩的金錁子,裴二奶奶也添了一對兒沉甸甸的銀鐲子,把兩個穩婆喜的是眉開眼笑,因為照規矩,添盆的財物都是她們的,還當今兒六六的洗三禮簡辦,她們要虧一筆了,不想就兩位太太已抵一堆人的賞了,果然不愧是王侯人家。
當下少不得又對著羅晨曦和季善謝了一通,再說了一大堆的吉祥話兒,才由丁有才家的送走了。
趙七夫人便抱了六六不撒手了,“這才兩日功夫,我們小六六就長開了,越發漂亮了,瞧這眼睛,滴溜溜的真是看著就機靈,方才下水也是一點不害怕,可真是了不得,以后長大了肯定比你爹還英武,不定要迷倒多少小姑娘呢!”
羅晨曦聽得直笑,“七嫂子快別夸他了,他小人兒家家的,可禁不起您這么夸。不過昨兒前兒他都一直在睡覺,很少有醒著的時候,便是醒著也不是在吃就是在哭,倒是難得有像這會兒這般精神的時候。”
趙七夫人笑道:“可見我們小六六天生是個愛熱鬧不怯場的……”
妯娌兩個說著話兒,一旁裴二奶奶也低聲與季善說著話兒,“趙家弟妹忽然就發動了,妹妹怎么也不說給我去個信兒,讓我過來幫忙呢?我好歹也是過來人啊,你們當時肯定都嚇壞了吧?真是虧得母子平安,卻也夠讓人后怕的,母親聽說了也是直念佛,若不是實在不方便過來,就要親自來瞧趙家弟妹和妹妹了。”
季善少不得把前兒與趙七夫人的說辭又與裴二奶奶說了一遍,“事發突然,我們也是措手不及,且大節下的,也不好打擾二嫂過節,本來你已經一攤子的事兒了,想了想,便沒打擾你。對了,夫人回別莊去了嗎?我這陣子怕是都不得空去看望她老人家了,二嫂回頭替我帶個話兒,請她千萬見諒吧。”
裴二奶奶道:“母親怕是暫時回不了別莊了。祖母中秋當夜倒是精神不錯,都能斷斷續續說幾句話了,可第二日又不好了,太醫來瞧過后說,好的話,指不定能撐到下個月底乃至十月月初,不好的話,可能就是……這個月月底的事兒了。”
“大伯母事后便把母親和兩位嬸嬸,還有我們這一輩的妯娌都召齊了,說老話也說‘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請自己去’,祖母今年恰好就是七十三歲,又是超品的侯太夫人,一旦……,肯定是要大辦至少七七四十九日的,讓我們先私下里準備起來,以免到時候手忙腳亂。末了又特地留下母親,說三嬸四嬸到底遠了一層,她真的需要母親的幫襯,希望母親能暫時別回別莊了。妯娌幾十年,母親也不好拒絕大伯母,只得答應多留幾日,等祖母好轉了,再回別莊去。”
季善聞言,微蹙眉頭道:“那夫人這些日子豈不都得侍疾于太夫人床前了?”
裴二奶奶擺手道:“那倒不會,祖母跟前兒那么多服侍的人,大伯母也知道母親自己身體也不好,便沒排母親的班,讓母親每日只早晚過去瞧一瞧便是了。”
季善點點頭,“那還好,只是又得辛苦二嫂多擔待了,總歸二哥心里都知道,我也會一直記二嫂的情的。”
裴二奶奶嗔道:“妹妹總是與我這般見外,弄得我每每都以為自己不是你嫂子,而是什么八竿子都打不著的外人呢。母親也讓我帶話兒給妹妹,她本來之前說過等趙家弟妹生了,要來瞧她的,如今雖離得近了,卻反倒不方便了,只能回頭再找機會來看她,也與妹妹見面了,讓妹妹不要記掛,有什么事還是只管打發人去與你二哥說。”
季善笑著應了,“我肯定不會與二哥,也不會與二嫂客氣的。不過也不是沒機會與夫人見面,只要夫人想,京城這么大,哪里我們都能見的。”
裴二奶奶笑道:“這倒是,且等過幾日妹妹忙過了,我們再來安排吧。對了,母親還讓我問妹妹,之前那些阿膠燕窩當歸之類的都吃完了嗎,讓妹妹只管吃,吃完了她庫里還多的是。”
季善道:“還有不少呢,吃完了會打發人去向二嫂討的……”
大家說著話兒,眼見快到午時了,季善便引著趙七夫人和裴二奶奶到花廳里用膳去了,也好讓羅晨曦休息一會兒。
一時吃完了飯,趙七夫人與裴二奶奶又略坐了一會兒,便告辭了。
季善卻是仍不得閑,趙穆的同僚下屬們算著時間洗三禮已經過了,也陸陸續續打發家里的女眷或是仆婦來送禮探望了,之后幾日都是時不時的就有客到或是禮到,好在季善已經應對出經驗了,家里仍是井井有條。
轉眼到了月底,裴二夫人忽然約季善見面。
彼時羅晨曦雖還不能出房門,卻早已是行動自如,不用季善時時在家守著了,便與她打過招呼后,帶上楊柳青梅,坐車徑自去了裴二夫人約見她的地方——一個很清幽很安靜,專門款待京城大戶人家太太奶奶小姐們的小園子。
范媽媽早已在門口候著了,一瞧得季善的馬車出現,便忙迎了上前笑著行禮:“小姐可算是到了,夫人已經念叨好幾次了呢。”
隨即引著季善的馬車徑自進了門,在門內的空地上停下,又忙上前要扶季善下車,“小姐慢點兒。”
季善承她的好意,就著她和先下了車的楊柳的手下了車,方笑道:“夫人在哪里呢?勞媽媽給我引一下路吧,早知道我就該提前一會兒出門的,便不會累夫人久等了。”
范媽媽笑道:“夫人其實也是剛到,只不過太想念小姐了,所以覺得時間難熬,多問了小姐幾次而已……小姐這邊請。”
一路引著季善到了一個被桂花樹包圍著,香飄四溢的小院子,見到了裴二夫人。
季善先給裴二夫人行了禮,隨即坐到了她旁邊,方笑道:“夫人今兒急著見我是有什么急事嗎,還是單純只是想我了?我也挺想夫人的。”
說得裴二夫人嘴巴都快合不攏了,“這小嘴兒還是這般的會說話,是,我的確想你了……嗯,比上次瞧著氣色好多了,也長了點兒肉回來了,就是要這樣才好看嘛。”
季善笑道:“這不是家里有個做月子的么,那是時時好吃好喝的都不斷,我也跟著沾光,可不就胖了?倒是夫人瞧著氣色不大好,可是這陣子累著了?”
裴二夫人道:“累倒是不算累,就是在莊子上清靜悠閑慣了,這陣子都睡得不大好罷了。”
季善忙道:“那夫人不如還是住回莊子上去,不是說這陣子太夫人已經有所好轉了嗎?”
“也就表面上看起來有所好轉,其實內里已經虛透了。”裴二夫人皺眉道,“如今日日吃獨參湯呢,且看還能撐多久吧,家里女眷們都熬得眼睛都快漚下去了,我哪里好說回莊子的話兒。不過我只是輕微的睡眠不佳罷了,并無大礙,善善你只管放心吧。”
季善一想也是,裴二夫人到底還是裴家的媳婦兒,若真就這樣回了別莊上去躲清靜的確不像,只得道:“那您多注意休息,千萬別逞能。”
裴二夫人笑起來,“我知道,會照顧好自己的。善善,羅家姑奶奶還好吧,孩子呢,也好吧?家里多了個孩子,這下肯定時時都熱鬧得很吧?”
“嗯,一哭起來簡直房頂都能掀翻了,確實熱鬧得很。”季善想到六六便止不住的笑,小家伙如今是越發好看了,一笑起來那叫一個天真無邪,真是讓人愛到了骨子里。
裴二夫人默了默,才笑道:“那你和姑爺,打算什么時候也讓家里如此熱鬧呢?善善,那個我……我前些日子寫信給你舅母們,讓她們替我四下尋訪一下那個、那個有助生育的秘方,前陣子她們給我回了信來,一并還有一張方子,說特別的靈驗,只要試過的,就沒有不得償所愿的,所以我就想著,善善你和姑爺要不也……試一試?”
季善見裴二夫人明明就是一心為她和沈恒著想,卻仍是滿臉的小心翼翼,就想到了羅晨曦與趙穆對六六的一片慈愛之心,暗嘆了一口氣,果然天下做父母的對兒女的心都是一樣的,嘆完方道:“既舅太太們說特別的靈驗,肯定有其可取之處,只是我一直吃著藥的,也不知道會不會藥性相沖?夫人不如把方子先給我,容我找大夫瞧過,確定與我如今吃的藥不相沖再說吧。”
雖然她心里也已經很著急,但沒有根據的偏方之類,她還是不敢隨便信,更不敢隨便吃的,且先把方子收下,就當是安夫人的心吧!
裴二夫人見季善這般容易就答應收下方子了,松了一口氣,笑道:“肯定是要先看藥性相不相沖的,是藥三分毒,這要入口的東西,都得慎重再慎重。不過你舅母們在信上再四向我保證了不會有問題的,想來,問題也不大吧?”
頓了頓,“我也不是催你們,給你們壓力,就是覺著吧,羅家姑奶奶比善善你后成親那么久,如今孩子都有了,我這心里就、就還是忍不住有些慌……”
尤其前陣子她還聽得裴瑤又有了身孕,心里就更急了,老天爺已經對善善很不公平了,總不能在子嗣問題上,還要薄待她,讓她遺憾一輩子吧?
季善已笑道:“夫人別慌,我和相公都不慌呢,您慌什么?這多的是幾年不開懷,一開懷便一個接一個的,肯定是我們的緣分還沒到罷了,如今我枕頭下日日壓著六六——就是我那小外甥穿過的小衣裳的,老人們不都說這樣能引來孩子嗎,指不定已經在路上了呢?”
這點她倒是沒哄裴二夫人,羅晨曦將養幾日緩過來后,便特意把六六穿過的一身小衣裳不許人洗,讓季善壓到了自己的枕頭底下;又讓季善得了閑便抱著六六,說是‘大的能引來小的’,還曾動過念頭,要再給六六起個小名兒‘招弟’。
弄得季善又是感動又是好笑,好說歹說才讓羅晨曦打消了念頭。
裴二夫人心里直嘆,叫她怎能不慌?
這種事擱哪個當娘的身上都沒法兒不慌,尤其她們母女還與旁的母女不一樣,她對善善實在虧欠太多,如果可以,她余生吃長齋甚至折壽,只要能讓善善平安如意,兒孫滿堂,她都心甘情愿。
不,還什么‘如果’呢,就這幾日她便去潭拓寺上一次香,只要菩薩能保佑善善早得兒女,她一定為菩薩重塑金身!
嘴上卻是笑道:“這倒也是,就京城我知道的,都好些人家是小兩口兒成親幾年后都沒有孩子,但一旦有了,便三年抱倆,五年抱仨的。我們且不說這個了,這里的鮮花宴特別的出名,還每月都不一樣,全是以時令鮮花烹制而成的,善善你待會兒可要好生嘗一嘗。”
“那如今豈不正是吃桂花宴的時候?那我待會兒定要好生嘗一嘗才是……”
當下母女兩個又說了一會兒話,范媽媽也在一旁湊趣,就有溫馨漸漸流淌開來。
到得午時,母女兩個又一起吃了裴二夫人推崇的桂花宴,要季善說,味道實在不算出彩,但勝在造型別致清雅,偶爾吃一次也不錯。
之后裴二夫人是家里裴太夫人病著,季善則是羅晨曦還在坐月子,都不方便在外面久留,遂道了別,分頭回了家去。
只是晚間等沈恒回來后,季善把裴二夫人白日約她的事才一說,也把那張方子才給他一看,他便立時沉了臉,道:“這些偏方都是運氣因素占多數,我不會讓善善你吃的,夫人娘家的舅太太們只知道那些吃了靈驗的,誰知道吃出了問題來的又有多少?方子我收著了,你就當沒有這回事兒。便是你如今正吃的藥,也是愛吃就繼續吃,不愛吃就停了便是,我愛重的由始至終只是你這個人而已!”
季善本來也沒打算吃那方子,見沈恒堅決反對,自然越發不會吃了。
只是就算有沈恒的體貼與窩心,心結終究還是解不了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