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擁擠，也被災民們纏了幾次。
秦鹿到東田山莊時天色微黑，白日翠綠清潤的小原山蒙了一層夜霧。因多云無星，山間宛如鬼魅，間或老鴰高歌，魔影幢幢。
當然這和秦鹿沒有關系。
他到莊子時還有晚霞，等進入后，就在封閉性極強的清心齋了。
里面是他特設的房子，屋里屋外兩個世界……
鈴鐺安排少年們巡邏，進來問：“鹿爺，今兒在這住著，還是府里去呢？”
秦鹿笑著回道：“外面找我的太多，別被人堵府里了。白日里可有人來莊子找我？若是有，是攆出去了，還是哄出去了？莊子里好東西多，你多和吳十方說話，自己親力親為一下，且不能讓好東西被外面的人尋了去。”
鈴鐺冷靜點頭，說了聲‘該攆的攆，該哄的哄。而且已經挖了’。
這邊倒退出門。閉門出去后俊秀臉上細長的疤痕瞬間火紅。
他的血氣上涌，目光更利，巡視一番后，去旁邊找林紅玉和平兒。說秦鹿留下居住，讓她們準備伺候著夜里忙活。
秦鹿每次留下都要忙到深夜。
所以白天的事情，他和吳十方全都處理妥當；秦鹿晚上的宵夜、夜茶、洗漱、鋪蓋等，也都讓林紅玉和平兒妥善伺候。
而此時秦鹿揉著額頭，一邊擺弄石蠟和白蜂蠟等物，一邊蹙眉思索。
首先是賬面上的事情。
容光煥發膠的銷路已經打開，甚至需要拿捏控制，不可以讓它太火。
盛京城是大周國的都城，人口千萬，堪比他記憶里的古代明珠，光耀四海。區區半座小山的蘆薈完全無法供應這里的女兒市場，不限購的話很快就要賣空了，不能長遠。
價格上也要控制。若是肆意提價官府必然插手，要探尋來歷，尋根朔源，以防商賈暴利，從而法正市場。
但就算這般限售外加控制價格的話，一個月也穩能掙二千兩銀子。
…
東田山莊的租子有的交，王夫人設下的陰狠難題也被他解了。
他心里寬敞，一片舒坦。
但是騰出心思仔細想想，就隱隱約約的感覺不太對勁……
“蘆薈這種東西，在我的記憶里大量產自非洲，不在中原，怎么會突然出現在小原山這么多的種類？外面的大夫和花匠，也根本沒有認識這種東西的人呢？
而且蘆薈毀了東田山莊，可不是毀了榮國府九分之一的農莊租子？能夠帶回來這么多種蘆薈的人，到底是往來的游商？還是權勢滔天的豪門貴胄？”
身在榮國府內，秦鹿總感覺如履淺冰深潭，腳下暗藏千萬危機。
王夫人、鳳辣子，甚至老祖宗賈母。府里的奶奶們勾心斗角，爭的是各自的利益，卻不管逐漸掘壞了府上的名聲和根基。
另外樹大招風。秦鹿頂不相信那‘白茫茫的一片真干凈’是一夜之間的高樓傾塌。
賈府的一門雙公、偌大威名、深厚根基，又豈是因為一兩件事情就能被別人給顛覆掉的？
正想著，只見吳十方來了，大板牙沾著綠綠的汁水，不知道又品嘗了哪一個品種蘆薈的藥性。呲著牙笑：“我見你買了硝石，何用？”
秦鹿略微回神，回道：“制冰。”
剛才的只是猜測，或許蘆薈真的是走商們從外域帶來的種子，恰好掉在這里，又恰到好處的因為環境適宜瘋狂生長了呢？
他是身份不夠、地位不夠，人手也不夠。也就有點兒小錢。
他難得對付府外的敵人，更多的是要戒備貪財的鳳辣子和工于心計的王夫人。
所以下令把適合做面膜的蘆薈全部拔起，等待下一波生長。又挖了地窖。
之所以要購買硝石，正是想暗地里玩一手化水成冰的本事，把商品的材料保存下來。
于是笑道：“我待會還要練武，就教給你去做罷。你將水放入罐內，取一個更大的容器，在容器內放水，然后將罐子放在容器內，并不斷地在容器中百加入硝石，罐內的水就會結成了冰。然后把冰塊放在地窖，用來保鮮，需要使用時……”秦鹿盡量讓語言簡潔，不涉及任何專業術語。
可這時吳十方愕然瞪大了一雙賊兮兮的老鼠眼，咧咧嘴，伸出手。
“好麻煩的硝石制冰。”他不屑一顧。
這邊手指中沖出水流，水流還沒有落地，就變成細長的冰柱。散發寒氣，宛如傳說里的極北極寒之地的戶外尿雕。
…
…
秦鹿深吸一口氣。
稍后面帶疑惑，帶著好奇、想要探究，最后一片平靜的眼神盯著吳十方的難看丑臉。
“變戲法的？”秦鹿問。
他覺得自己小看了‘古代’的知識水平。
不對，不是古代。他迄今不知道大周國是哪個王八烏龜的朝代。
或許他的穿越是另一種姿勢？大周國的某些科技水平，甚至超越他上輩子的知識接觸面了？
吳十方詭異笑道：“戲子才變戲法呢。我啊，就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可以碰得到，摸得著，保存很久的‘東西’。不信你摸摸我的臉，熱的；再不信你摸摸我的胸口，我可以給你變出兩個{ O .O }出來。”
把話說成個半真半假，最是難猜。
吳十方知道秦鹿好奇他的來歷，笑瞇瞇盯著秦鹿。他鐘愛欣賞秦鹿欲求不滿的眼神……不對，是充滿求知欲而不可得的小眼神兒。
可是這時候秦鹿低頭，又開始拾掇石蠟和白蜂蠟等東西了？
把好奇藏在心底。
吳十方一下子怔住，眼神幽綠的道：“又弄潤唇膏呢？”
秦鹿聞言，搖頭道：“弄一個潤唇膏也就夠了，多了容易壞。只是秋日將至，風兒涼，氣候干。我想給可卿弄些蘆薈護手霜，別讓秋風傷了她的手兒。”
“護手霜？和潤唇膏一樣是非賣品？”吳十方的表情不對。
秦鹿剛剛點頭，吳十方的就‘啊’的一聲，嘴巴大大張開。
三十二顆黃牙頓時冒尖，嘴岔裂到脖頸處，一雙老鼠眼無比漆黑卻幽幽的閃著綠色鬼火。他的嘴巴如此之大，竟似能把秦鹿的腦袋塞進嘴里？
恰時秦鹿抬頭，他瞬間恢復原樣，帶著委屈道：“鹿哥兒，你可是能澤被蒼生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