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差點生生被臨安公主氣暈,顫巍巍伸出手指指著臨安,“你——你——你——”
臨安看賢妃被氣得不成,心里也隱隱有些懊悔,但是想到賢妃阻止她嫁給唐瑾睿,她就一點也不后悔了!甚至覺得賢妃被氣成這樣,那都是賢妃自作自受!是賢妃活該!
氣氛正緊張時,有丫鬟在外通報,說是太醫來了。
賢妃擰著眉頭,“太醫?太醫怎么來了?誰叫的太醫?”
朗嬤嬤出去問究竟是發生了什么事,回來后,面色隱隱有些發青,“娘娘,太醫是德妃派來的。”
賢妃眼底閃過一絲冷意,冷笑道,“德妃派來的?呵——德妃派太醫來做什么?”
朗嬤嬤回答,“德妃說是擔心娘娘您被氣壞了身子,所以特地派太醫來看看。”
“本宮真是得多謝德妃的好意了!讓那太醫給本宮滾!本宮好得很!一點也不需要看什么太醫!”
來的太醫正是胡太醫,德妃就是故意派太醫來侮辱賢妃,當太醫的哪個不精明,知道來永和宮,肯定是討不了什么好,誰會高興來啊。于是這苦差事就落到了胡太醫的身上。
聽到賢妃讓他離開,胡太醫是一點也不覺得奇怪,他來永和宮前就已經猜到了,他來永和宮,本就不是為了賢妃。而是為了賢妃宮里的一個三等丫鬟素馨。丫鬟生病了,是沒有請太醫來看的。
只是胡太醫心疼這些生了病,不能找太醫看的婢女,太監,所以都會找機會盡量幫幫。
胡太醫來到素馨的房間,素馨正躺在床上,不停咳嗽。
素馨蒼白的小臉在看到胡太醫時,涌動著激動的紅暈,“多謝胡太醫了,您都來永和宮看過奴婢好多次了。”
“醫者父母心,在我眼中,你只是一個病人而已。我只希望你的身子能早日康復。”胡太醫說著給素馨把脈,見她的身子好了不少,剛正古板的臉上也微微透出笑意,“看來你的身子是好了不少了,再喝上幾服藥,好好養幾天,身子就沒問題了。”
素馨聞言,高興地笑了,誰都不想死,她也同樣不想死。
“多謝胡太醫。對了,胡太醫這次是特地為了奴婢才來永和宮的?”
胡太醫搖頭,“不是。是德妃娘娘說是擔心賢妃娘娘被氣壞身子,所以才派太醫來永和宮。這差事不討好,所以就落到我身上了。我想著你的身子,所以也就跑了這么一趟。”
素馨點點頭,“那胡太醫這段日子還是少來永和宮吧,最近永和宮的氣氛的確不好。賢妃娘娘以前是一年到頭都難發火一次。可是最近不一樣了。賢妃娘娘這一個月不知道發了多少火,跟臨安公主吵了多少次。現在永和宮是人人自危。
前不久,紅玉不小心打翻了一碗茶,以前這樣的事,賢妃娘娘都是輕輕放過。可是紅玉那一次,賢妃娘娘發了大火,讓人打了紅玉十下板子。要不是胡太醫你好心,送來了金瘡藥,紅玉怕是就撐不過那一關了。”
素馨至今都心有余悸,紅玉那一次可是差點就死了!
胡太醫的眉頭皺起來,有些奇怪道,“你這說起來,我也想起來了,永和宮最近挨板子的宮人不少,我都送了好幾瓶金瘡藥了。永和宮到底出了什么事?以前賢妃對下人還不錯,很少有責打宮人的事。”所以有不少宮人都想調到永和宮當差。
素馨面露猶豫。
胡太醫見狀,“我也就是好奇,隨口問上一句罷了。若是有什么不能說的,那就別說了。”
素馨立即道,“大人是好人,一直憐惜我們這些卑賤的宮人,奴婢怎么可能瞞著您。大人想知道,那奴婢就告訴大人。大人要是問別人,可能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但是奴婢知道一點事。
奴婢之前是伺候臨安公主的,那一次正好在打掃公主的房間。但是賢妃娘娘忽然很生氣地闖進來,讓下人都退下。奴婢當時在衣柜后,正走著神,慢了一步。那時候賢妃和公主兩人就吵起來了。奴婢也不好出去,所以只能小心翼翼躲在后面,不敢出聲。也就是那一次,奴婢將賢妃娘娘和公主的話聽了個正著。”
胡太醫奇怪道,“賢妃只有臨安公主一個女兒,不是向來都很嬌寵臨安公主嗎?怎么會跟臨安公主吵起來?”
素馨壓低了聲音道,“臨安公主喜歡上了有婦之夫。”
胡太醫一驚。
素馨低聲道,“此事聽著匪夷所思,卻是再真不過。臨安公主一次在街上偶遇了今科探花唐瑾睿,于是一片芳心就系在了那位唐大人的身上。只是賢妃娘娘怎么可能同意臨安公主跟有婦之夫糾纏在一起。賢妃娘娘因此和臨安公主不知道吵了多少次。”
這事情要是傳出去,不知道要掀起怎樣的驚天駭浪啊。
“賢妃娘娘還派人調查了那唐大人,他雖然只是一介農家子,不過他的母親倒是太醫之女,對了那位唐大人的母親姓周。”
胡太醫的眼睛猛地睜大,“你說什么?”
素馨嚇了一大跳,她從未見過胡太醫這副樣子,訥訥道,“奴婢說那位唐大人只是一介農家子。”
“不是,你說那位唐大人的母親姓什么?”
素馨不明所以,但還是回答道,“姓周啊。”
周?是她嗎?是師妹嗎?胡太醫的心里涌起無數的念頭。
“然后呢?”
素馨眨巴了一下眼睛,知道胡太醫問的是臨安公主喜歡唐瑾睿的事,“賢妃娘娘查了那位唐大人,得知那位唐大人和他的妻子感情深厚,應該不可能舍棄他的妻子。而且賢妃娘娘嫌棄唐大人娶了妻子,所以堅決不允許臨安公主和唐大人在一起。可是臨安公主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就是看上了唐大人。
后來皇上和賢妃娘娘有意將臨安公主許配給蘇閣老的嫡長孫,只是臨安公主不愿意。后來臨安公主去了一趟蘇府,第二日,皇上就來了永和宮,把所有的下人都叫了出去。
沒人知道皇上在殿內跟賢妃娘娘和公主說了什么,只是從那以后皇上就不曾再來過永和宮。而公主和蘇閣老嫡長孫的婚事也自此沒人談起。賢妃娘娘和公主吵得倒是更厲害了,雖然每次都沒下人在,只是偶爾也能聽到一點爭吵聲。”
素馨將她知道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胡太醫。
胡太醫聽著,面色越來越沉重。
胡太醫叮囑素馨,“這話你絕對不能再告訴第二個人。”
素馨點頭,“大人放心,這話奴婢絕不會再告訴除大人以外的第二人。這些話要是傳出去,奴婢的命怕是就保不住了。”
賢妃這里又和臨安吵了一架。
這次吵完以后,賢妃沒有甩手離開,而是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整個人的精氣神仿佛都被抽走了一大半,顯得十分疲憊。
“你就打定主意,就非要那唐瑾睿了。”
臨安多了解賢妃啊,一聽賢妃的話就知道賢妃是松口了!
臨安欣喜若狂,激動地上前抓住賢妃寬大繡著繁麗花紋的寬大袖子,眼底閃爍著狂喜的光芒,“母妃,您是不是答應了?”
賢妃像是無奈,又像是妥協,“我不答應行嗎?”
這——這就是答應了?幸福來得太快,臨安幾乎都有些不敢相信!
“母妃,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賢妃苦笑不已,就在剛剛,她和臨安吵架時,臨安才說了一句,最討厭的就是她這個母妃了,那么快,就改了口。
“母妃,您得相信女兒的眼光。唐瑾睿他真的很好,女兒相信,只要女兒嫁給他,一定會很幸福的。”臨安說著,腦袋靠在賢妃的肩膀上,一臉小女兒樣。
賢妃動了動嘴巴,似乎是想勸臨安,但是很快她便重新合上了嘴巴,她能跟臨安說什么呢?該說的,她早就翻來覆去地不知道跟臨安說過多少次了,只是臨安從來沒有一次聽過。再說,無疑是讓臨安反感,更恨她這個當母親的。有哪個當母親的,想要被自己的兒女記恨呢?
“路是你自己選的,你別后悔。”
臨安斬釘截鐵地回答,“女兒一定不會后悔。”
賢妃看了眼臨安,只盼著你真的不后悔。
賢妃既然下了決定,行動力是杠杠的。
賢妃讓她的嫡親兄長,如今的光祿寺卿陸敬慈去找唐瑾睿說。
賢妃是既希望唐瑾睿是個貪慕榮華,不擇手段的小人,又希望他不是。
希望唐瑾睿是,那自然是因為只要唐瑾睿是那樣的人,事情就能十分輕易地解決。希望唐瑾睿不是,是因為賢妃不希望臨安所托非人。
一時間,賢妃的心情也是復雜得很,不知道到底是希望她哥哥陸敬慈能一下子成功,還是一下子不成功了。
唐瑾睿收到陸敬慈的請帖,不禁覺得奇怪,他和光祿寺卿并無任何的瓜葛,就是他所在的翰林院跟光祿寺在一般情況下也是不會有什么牽扯,怎么好端端的陸敬慈就給他下請帖了。
唐瑾睿找借口推脫了一次,但是陸敬慈接二連三地給唐瑾睿下了許多次請帖。
唐瑾睿這次真是避無可避了,只能接下請帖。
陸敬慈請了唐瑾睿去了京城最大的酒樓——天香樓喝茶。
包廂內,有正在彈琵琶的美人,還有在一旁執酒壺,隨時準備伺候的婢女。
桌上的菜肴更是豐盛至極,真是什么貴就吃什么。
鮑參翅肚應有盡有,駝峰燕窩,也是不缺。
唐瑾睿只是隨意夾了兩口吃,算是意思意思。
陸敬慈見狀,眸光一閃,“是這些菜肴不合唐大人的胃口不成?”
唐瑾睿搖搖頭,“不是。這些菜肴很美味。”
“唐大人以前可用過這些?”
唐瑾睿搖頭,“不曾。下官出身微寒,只是普通農家子。父母供在下讀書,就已花費頗多,一日三餐能吃飽就已很不錯了。哪里能奢望這些鮑參翅肚。”
唐瑾睿從不忌諱自己的出生。其實要唐瑾睿說,這些鮑參翅肚也就那樣,平時家里吃的東西雖然沒有這些名貴,但是味道并不差。
不是越貴的東西就一定是越好的,唐瑾睿從沒有這樣的想法。
陸敬慈卻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不知這話唐大人是否聽過?”
唐瑾睿皺起眉頭,他知道陸敬慈不會無緣無故地邀請他,其中肯定是有什么原因。但到底是為了什么,唐瑾睿不知道,這也是他來赴約的原因。
只是這飯菜都吃了那么久,琵琶也聽了許久。唐瑾睿一直等著陸敬慈先開口,只是他沒等到。不曾想,倒是等來了莫名其妙的話。
嗯,想必這就是陸敬慈邀約他的目的了。
“嗯,陸大人說的很是。”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對此,唐瑾睿絕對是贊同的。唐瑾睿也希望能不斷往上走,好實現心中的抱負,也讓家里人能過上好日子。
陸敬慈眼底閃過一絲喜意,有野心,那就好。
陸敬慈抬手,輕輕一揮,美妙動聽的琵琶聲停了,然后琵琶女以及周圍一直伺候的婢女也紛紛離開,一時間屋內就只剩下了陸敬慈和唐瑾睿兩人。
唐瑾睿挑挑眉,心道,這是要來正題了嗎?
等人都離開了,陸敬慈就干脆開門見山,“唐大人可想以后日日都過這樣的日子?有美酒佳肴,又有諸多婢女仆人伺候。吃的,用的都是世間上等的。”
“陸大人所說的日子很好,可是下官過不了這樣的日子。”
陸敬慈臉上的笑容漸漸消散,眼神有些凝重。
唐瑾睿倒不是故意堵陸敬慈,相反他說的都是真心話。
飯能吃飽就很好了,當然味道要是能好,那就更好了。味道好,不代表一定要用珍貴的食材,普通的豬肉,雞肉還有魚肉等食材,用這些做出來的東西也十分美味,誰說一定要用鮑參翅肚,駝峰燕窩?
至于下人伺候,有一兩個下人就行啊!現在唐瑾睿家里也就只有巧巧和紀忠兩個。不過唐瑾睿也知道,這是因為他和娘子的家小,所以用不到那么多仆人。
唐瑾睿想著,以后要是升官了,換了一個大宅子,下人什么的是可以再多幾個。不過也絕對不用跟今天似的,吃個飯,身邊都有許多丫鬟伺候,沒必要。
“唐大人怕是第一次接觸這些,所以一時間還不能適應吧。唐大人可以相信本官,只要習慣這一切,相信唐大人以后就離不了這些了。”
唐瑾睿真不想繼續聽陸敬慈說這些,浪費時間!有這功夫還不如回家跟他娘子多說說話,要么去找蘇勁松聊聊也不錯,再不濟跟翰林院的同僚出去聚會一番。
無論哪一樣都比跟陸敬慈在這里說話來得強。
“陸大人今日找下官,不是特地為了跟下官說這些吧。”
陸敬慈搖搖頭,“這倒不是。本官今日找唐大人你,是要恭喜唐大人啊!唐大人你的運氣很好。”
這話說得唐瑾睿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覺得陸敬慈怪得不能再怪,這好端端地怎么就又扯上恭喜了。
“陸大人,明人不說暗話,有什么話,你就請直說吧。你打得這些啞謎,下官實在是猜不到。”
話說到這兒,陸敬慈也不想再拐彎抹角了,他上身微微向前傾,離唐瑾睿很近很近,“唐大人,你的運氣來了。你可知道什么叫喜從天降。這說的就是你。”
唐瑾睿眉頭緊皺,愈發不懂陸敬慈到底想說什么。
“唐大人可知道,臨安公主心儀你,想你尚主。就連賢妃娘娘也看中你了。唐大人,要是這婚事成了,以后咱們可就是親家了!賢妃娘娘正是我的胞妹。”
唐瑾睿在聽到“臨安公主”四個字時,眼珠子就差點沒瞪出來。在聽到陸敬慈最后一句,唐瑾睿終于把所有事情都明白了。陸敬慈原來是臨安公主的嫡親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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