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安府也沒什么事了,顧明卿便收拾東西打算回去了。
周氏和唐仁軒對此都沒有什么意見,他們也不想繼續在明安府待著了。
回到老家后,唐仁軒繼續努力讀書,為之后的鄉試做準備。
顧明卿和周氏時不時地去唐立仁的墳前祭拜,自從唐仁軒高中了秀才,而是成了小三元后,周氏在唐立仁的墳前,夸贊唐仁軒的話就更多了。
唐仁軒也被周氏拉了好多次,來到唐立仁的墳前。唐仁軒都別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顧明卿的日子過得平靜而又舒坦,唐瑾睿倒是也給顧明卿送過信,說的都是一些家長里短的事。
講講唐詩雨又在念叨,奶奶,娘還有哥哥。唐詩雨不想繼續學規矩,想出去玩兒。
顧明卿在看到唐瑾睿信上寫的東西時,眼底含著化不開的笑意,幾乎能想象得到唐詩雨當時的表情。
唐宇軒仍然跟以往一樣,時不時地想要偷懶,可是有唐瑾睿看著,再加上教書的先生也看得牢,所以唐宇軒一直找不到機會偷懶。
更別提唐宇軒自己當初可是立下了承諾,他一定會好好讀書,將來考中進士,進朝堂當官幫唐仁軒。
男子漢大丈夫,答應過的事情,自然只能答應了。
唐仁軒連中小三元的喜事,顧明卿自然也是寫信回去了。顧明卿相信唐瑾睿要是知道消息的話,一定會很高興的。
顧明卿想著,眼底不禁浮現出深深的笑意。
顧明卿真沒想錯,唐瑾睿收到信后,可不是很高興。
當時唐瑾睿下了衙門,得知顧明卿送的信到了,十分高興,連身上的官袍都沒有脫下,便直接拿信看了起來。
唐詩雨早就知道顧明卿送了信回來,可是管家說了,這信是寫給唐瑾睿的,所以只能等到唐瑾睿回來后才能拆開。
別看唐詩雨平時咋咋呼呼的,不想守規矩,可是唐詩雨對于該懂得的東西都很懂。信是寫給父親的,她這當女兒的,總不能越過父親先看吧。
唐詩雨有些埋怨道,“娘都離開那么久了,怎么光記得給父親寫信,都不知道給我寫一封信呢?難道她忘記我這個女兒了不成?這真是太過份了。”
唐宇軒同仇敵愾地重重點了下頭,“娘太過份了!難道光記得在她跟前的大哥,把我這個兒子忘記了不成?真是太偏心了!”
“沒錯!”唐詩雨重重點頭,此刻她對顧明卿的偏心,感到非常生氣。
好不容易等到唐瑾睿回來,唐詩雨和唐宇軒也立馬湊上來。
別看唐詩雨和唐仁軒嘴上說著顧明卿有多偏心,可他們心里還是很相信顧明卿等人的。
唐詩雨見唐瑾睿看著信,不禁酸溜溜道,“爹,娘都在信上寫什么了?有沒有提到我和弟弟?我看是沒有。娘肯定是忘記我和弟弟了。要不然怎么就不給我和弟弟各自寫一封信呢。我還是不是娘的女兒了。”
唐宇軒附和道,“就是就是!我還是不是娘的兒子了!娘怎么就光顧著大哥,不顧著我這個兒子呢?真是太傷我心了。”
因為唐詩雨和唐宇軒在一旁嘰嘰喳喳的,唐瑾睿還真做不到集中注意力看信,無奈地敲了唐詩雨和唐宇軒兩個腦門。
唐詩雨和唐宇軒動作一致地捂著腦袋,看向唐瑾睿的眼神里滿是幽怨。
唐詩雨嘟著嘴巴,不高興道,“爹,我都沒能收到娘的信。我多可憐啊!您不知道我現在正傷心著嗎?您不安慰不說,竟然還打我?我真是越來越懷疑,我到底是不是您的親生女兒了。怎么看,我怎么都不像您的親生女兒,別是抱來的吧。”
“我肯定也不是親生的。從我有記憶起,娘對大哥從來都是夸夸夸,對我就是嚴嚴嚴,真是不公平啊。”
唐詩雨和唐宇軒越說越覺得自己像是可憐巴巴的小白菜,沒人疼沒人愛。
“你們要不是我和你娘親生的孩子,早就不要你們了。你們還能繼續留在唐家?把你們娘想成什么了?你們娘是偏心的人嗎?”
唐詩雨道,“要是不偏心,怎么就不給我和弟弟寫信。”唐詩雨最過不去的就是這一道坎兒。
唐瑾睿無奈地甩了甩手中厚厚的信,“什么叫你娘沒給你寫信。你以為這些信都是寫給我的嗎?”
唐詩雨和唐宇軒頓時不沮喪了,急切問道,“這里面也有我們的?”
唐瑾睿板著臉點頭,“有你們的,還不少呢。安靜點,等爹我把信看完,再跟你們說。”
唐詩雨和唐宇軒不吵了,乖乖守在唐瑾睿身邊。
顧明卿等人離開那么久,唐詩雨和唐宇軒兩個自然是想顧明卿等人了。顧明卿好不容易有封信送過來,可是只有唐瑾睿的,卻沒有唐詩雨和唐宇軒的。唐詩雨和唐宇軒如何能不失望呢?
現在唐詩雨和唐宇軒知道顧明卿沒有忘了他們。唐詩雨和唐宇軒兩個自然是很高興的。
因為有唐詩雨和唐宇軒兩人在一旁等著,唐瑾睿也不能細細看信,因此匆匆將信看完。
唐瑾睿在看到唐仁軒中了秀才,而且是連中三元時,臉上的笑容幾乎遮掩不住,“你們大哥中了秀才了,而且連中小三元。”
唐詩雨驚喜道,“大哥好厲害啊!小三元就是每次都考了第一啊!大哥不是還要參加鄉試嗎?大哥要是在鄉試上再得個第一,那就是連中四元啊!”
唐宇軒也很佩服唐仁軒,喃喃道,“大哥真厲害。”
頓了頓,唐宇軒補充了一句,“我是比不上大哥的。”
唐宇軒有自知之明,他現在讀書就很累了,他覺得自己能考中進士當官,完成了他曾經許下的海口,他就真的很滿意了。再多的,唐宇軒真的是連想也不想了,想了也做不到。
唐瑾睿瞪了眼唐宇軒,“你不是比不上你大哥。要說天分聰慧,其實你還在你大哥之上。”
這是唐瑾睿觀察許久,才得出的結論。可惜的是唐宇軒有天分,卻偏偏不勤奮。要不是唐宇軒夸下了海口,還被顧明卿激勵著,他怕是真的就這樣得過且過,絕對不會用功讀書。
唐詩雨伸手拍了拍唐宇軒的肩膀,笑道,“弟弟,聽到爹的話沒有?爹說了,你的天分可在大哥之上呢。你有那么好的天分,可千萬不能就這么放著啊。好好用功讀書,指不定你將來的成就會比大哥大。”
唐宇軒身子哆嗦了好幾下,連忙說道,“不用了,我沒想比大哥好。我只要完成自己的承諾,考中進士,進朝廷當官幫大哥就行了。”
唐宇軒再次強調以后的目標,堅決不要再給自己定下高目標,受不住啊!
唐瑾睿無奈搖頭,他也知道小兒子這懶惰的本性,倒是沒強求,只是道,“你們哥哥這次能考中秀才,我不驚訝。不過你們哥哥連中小三元,這點我是真的沒想到。”
唐詩雨笑靨如花道,“因為哥哥是爹的兒子啊。哥哥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對,你們哥哥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我在你們哥哥這年紀的時候,還沒取得這樣的成績。”唐瑾睿說著,滿是欣慰,接著道,“不過以你們哥哥現在的水平,這一次能不能考中舉人,那可真是不一定。就是能中,名次怕是也要很往后面了。”
唐詩雨無所謂道,“哥哥還那么年輕。就是這一次不能中舉人,下一次也是一樣的。哥哥一樣是青年俊杰。”
唐宇軒也道,“哥哥這樣很厲害了,這樣多好啊。”
“除了你們哥哥這次連中小三元,你們娘還在信上寫了,有人給你哥哥提親。”因為劉寶瑜的事情發生在顧明卿要寫信的時候,所以顧明卿就順帶將這件事也一起寫上去了。
唐詩雨睜大了眼睛,“有人給哥哥提親?誰啊?女方好不好?能配得上哥哥的女人,一定得是世上最好的女人。”
唐瑾睿頗有些哭笑不得,“你這話可真是有意思。你說你哥哥要配天下最好的女人,那你哥哥難道是天下最好的男人?”
“那是當然!我唐家的男人自然是最好的了!”頓了頓,唐詩雨滿是可惜的眼神投向身旁的唐宇軒,“弟弟,你要是別那么懶,人勤快一點的話,那你就是最好的。不過現在就差那么一點了,只能算是第二好的。”
唐宇軒對著唐詩雨沒好氣地翻了一個白眼,“我說姐,你可真是會貶我這個弟弟啊。不過我覺得自己是最好的就行了。倒是姐姐你該勤奮點,誰家的大家閨秀會跟你似的,成天就只知道出去玩兒,跟個野丫頭一樣。”
唐詩雨和唐宇軒這對姐弟從來是不吝嗇于插對方的刀子。
唐詩雨眼睛一瞪,顯然是對唐宇軒的話感到氣憤。
看著兒女在自己跟前斗嘴,唐瑾睿滿是無奈,“行了行了,你們兩姐弟倒是天生的冤家,湊在一起,沒幾句話就要開始斗嘴。”
唐詩雨道,“我是姑娘,男孩子不應該讓女孩子嗎?”
唐宇軒不服氣道,“我比你小那么多。你這當姐姐的難道不該讓著我這個弟弟嗎?”
“姐弟之間要友愛,你們兩個給我安靜點。”這樣的場景,唐瑾睿這些日子其實已經見怪不怪了,不過也沒想任由他們兩個繼續在他面前吵,沒意思。
唐詩雨和唐宇軒各自冷哼一聲,別過頭,互相不理睬對方。
唐詩雨對給唐仁軒提親的人很感興趣,“爹,給哥哥提親的姑娘是誰啊?”
“明安府知府的千金,不過你娘覺得不合適,所以已經拒絕了。”
拒絕了,那唐詩雨就不好奇了,只是道,“被拒絕的姑娘不會對哥哥死纏爛打吧?”
唐瑾睿好笑道,“你把人家姑娘當成什么了?既然被拒絕了,想必是不會再繼續糾纏了。”
唐詩雨扁扁嘴道,“爹,這你就不懂了。按理,要是姑娘家被拒絕,想必是不會再糾纏。可有的姑娘家,臉皮特別厚,看大哥如此優秀,就死纏爛打上去。”
唐宇軒深以為然地點頭,“爹,姐姐說得沒錯。大哥多好啊,被女人死纏爛打其實——”
“夠了。把人家姑娘都說成什么了?人家姑娘不要名聲清譽了?你們大哥是好,但是還沒好到全天下姑娘都盯著他一個人。”唐瑾睿語氣有些沉重。
唐詩雨和唐宇軒都不說話了,可是心里有沒有繼續在腹誹就不知道了。
唐瑾睿也不繼續說唐仁軒的事,除了考中秀才,連中小三元外,其他關于唐仁軒的事情,就比較平常了。只是說了一些關于唐仁軒的日常罷了,這都不算什么事。
就唐詩雨和唐宇軒的性子,也不像是喜歡聽這些日常瑣事的人。
唐瑾睿又從厚厚的信封里抽出幾張紙,對唐詩雨和唐宇軒道,“這信上,都是你們娘,寫來問你們的。”
唐詩雨和唐宇軒的眼睛頓時亮了,看到唐瑾睿手中的關于他們的信,再跟所有的信比起來,他們的分量還是蠻重的嘛!
唐詩雨和唐宇軒的心里頓時甜甜的,心想,娘果然疼他們!
唐詩雨別扭道,“娘都在信里寫了什么啊?是不是寫了很想我啊?”
說到最后,唐詩雨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應該私下里問的。
唐瑾睿的臉色有些古怪,說道,“嗯,你說對了,你娘是很想你。”
還不等唐詩雨心花怒放,唐瑾睿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娘在信上特別叮囑我,讓我這段時間不能放松你的規矩。還有要限制你出府的次數。你娘說你的字寫得軟趴趴,一點風骨韻味也沒有,讓你在她回來前,把自己練練好。
還有你娘說,你都那么大了,可無論是我,你哥哥,宇軒還是她,都沒得到過你親自繡的東西。所以讓你這些日子好好準備,多準備一些,你娘回來要看到。”
唐詩雨這會兒顧不得高興了,心里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晴天霹靂啊!
唐詩雨眼睛睜得大大的,像是被雷劈了一樣。
唐宇軒不厚道地笑了,他這姐姐最不喜歡的就是練字,做女紅了。偏生顧明卿還特地叮囑這兩樣,唐詩雨之后的日子可有的難過了。
唐宇軒還故意道,“姐,娘說的可沒錯啊。我這當弟弟的也沒從你手里得到過什么荷包啊絡子啊。我的那些朋友可真是好福氣,他們的妹妹送了他們許多荷包絡子呢,做得別提有精致好看了。其中有一個的水平特別厲害,繡了個雙面繡荷包,那可真是太精致了,不比蘇州一等的繡娘繡得差呢。”
唐詩雨涼涼掃向唐宇軒,后者才不怕唐詩雨呢。
唐詩雨問唐瑾睿,“爹,那娘寫給弟弟的是什么啊?”
唐詩雨才不信顧明卿對唐宇軒能有多溫柔體貼呢。要是顧明卿會對唐詩雨和唐宇軒兩個溫柔體貼,也不至于一直被唐詩雨和唐宇軒兩個私下里吐槽,他們不是親生的,指不定是抱來的。
“對宇軒,就是問你的功課,還有讓你除了讀書以外,還得跟你的武師傅好好練武。還有就是別總是在府里待著,可以時不時出去踏青,活動活動。”唐瑾睿說著,皺起眉頭,“宇軒,我記得你最近除了讀書就是睡覺了。這可不行。要是一直這樣,你身子會虛的。”
唐宇軒覺得好命苦,他現在都努力逼著自己讀書了,剩下的時間好好休息,這都不成嗎?還非要逼著他跟武師傅練武,還要出去踏青,他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
見唐宇軒苦著一張臉,唐詩雨也不厚道地笑了。
唐瑾睿看著唐詩雨和唐宇軒兩人的樣子,心里也不知說什么好了。
一開始,唐瑾睿見唐詩雨和唐宇軒這樣,總會擔心他們姐弟之間的關系會不好。還是顧明卿跟唐瑾睿說,打是親罵是愛,他們這對姐弟就是喜歡這樣相處。
別看唐詩雨和唐宇軒兩個經常斗嘴,水火不容,可是他們的感情不是假的。
有一次,唐詩雨私底下聽人議論說唐宇軒懶懶的,是個小懶豬。如果是善意打趣,唐詩雨自然不會在意,只會一笑了之。可是說那話的人,就是故意諷刺唐宇軒。
唐詩雨這個當姐姐的哪里能容忍自己的弟弟被人這樣罵,當即就沖上去,狠狠給了那兩說閑話的人好幾下耳光,并且厲聲警告,要是她們再敢這樣不修口德,她絕對不會放過她們。
不止唐詩雨如此,唐宇軒也一樣。
私下里說唐詩雨沒規矩,太活潑,簡直跟個野小子似的聲音,其實也一點都不少。
唐宇軒要是聽到有人這樣說唐詩雨,他倒不會跟唐詩雨一樣直接沖上去打人,但是唐宇軒喜歡來陰的整人。
唐瑾睿在知道這些后,便放心了,因為唐詩雨和唐宇軒兩個的感情很好。只是這對姐弟之間的感情跟一般人有些不太一樣罷了。
唐瑾睿想著,甩甩頭,不再多想。
互相插了刀子后,唐詩雨便問,“爹,娘他們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啊?我好想娘啊。”
唐宇軒也道,“是啊,娘他們什么時候回來。我也好想娘啊。娘他們不在家,總覺得家里空蕩蕩的,都沒什么人氣了。”
唐詩雨暗暗翻了個白眼,“說的爹不是人,我不是人,你也不是人了一樣。”
唐宇軒怒道,“少曲解我的意思!你可別說,娘他們不在府里,你就不覺得這府里冷清清的。”
這話讓唐詩雨無從反駁,因為她心里就是那么想的,這府里可不是讓人覺得很冷清嗎?
唐瑾睿打趣道,“你們平時不是一直嫌你們娘對你們太嚴厲了。現在你們娘不在,你們不是正好可以好好放松放松嗎?”
唐詩雨抬頭望天,“娘在的時候,是覺得娘很嚴厲,甚至還很啰嗦很煩。娘離開后,一開始,我承認自己是覺得挺輕松了,沒人管我了,我可以很開心很舒服了。可是時間一長,就不是這樣的了。所謂的輕松快樂都是假的,好想娘繼續在我耳邊嘮叨,說我,那就好了。”
唐宇軒也道,“可不是嗎?我之前也是那么想的。”
這一刻,唐詩雨和唐宇軒真的是心有靈犀一點通了。
唐宇軒補充道,“娘就是不在了,不還一直惦記著我的功課嗎?沒娘在我耳邊督促,我放松了,等娘回來后,查我的功課,我不是要遭殃嗎?這么一算,我還吃虧了呢。”
唐瑾睿好笑道,“等鄉試過后,你們娘就啟程回來了。在這段時間里,你們可不能再繼續放松了。要是再繼續放松,等你們娘回來,查你們的功課。你們要是不達標,被罰了,我可不會替你們求情啊。”
唐詩雨和唐宇軒紛紛悶悶道,“知道了。”
見兩個孩子都聽進去了,唐瑾睿便不多說什么了,他知道兩個孩子是有分寸的。
唐瑾睿也很想顧明卿,盼著顧明卿能早早回來。只是距離鄉試還有挺長的一段時間,團聚的日子還是挺遙遠啊。
將顧明卿給他的信又來來回回看了許多遍,唐瑾睿才意猶未盡地收了起來。
唐瑾睿抬筆給顧明卿回信。
唐瑾睿寫的大多是唐詩雨和唐宇軒的日常,還有對唐仁軒這次取到的成績,感到驕傲滿意。就是唐仁軒鄉試落榜,也沒什么可惜的。
最后唐瑾睿還表達了一番對顧明卿的思念之情。
唐瑾睿看到他最后寫的東西,不禁失笑,老夫老妻那么多年,這樣子是不是太露骨了?不過他本來就是想了,也沒什么不好寫的。
顧明卿還不知道她的一封信送回去后,唐瑾睿他們之間有這樣的對話。要是知道了,顧明卿一定會忍不住感嘆一句,唐詩雨說得可真是太靈了!唐仁軒的運氣真心不是太好,竟然攤上了這么個死纏爛打的姑娘。
話說顧明卿等人回到老家后,唐仁軒閉門讀書,顧明卿等人也繼續過平靜的日子。
可是誰能想到沒多久,劉寶瑜就來了凌平縣,幸好是住在凌平縣,而不是直接來青石村。
劉寶瑜來凌平縣的理由是為了陪伴自己的姑姑。
前腳提親唐仁軒,被拒絕了,后腳就來陪伴自己的姑姑,離唐仁軒那么近。顧明卿不想多想也不行。
打聽的結果,還真是一點也沒有讓顧明卿失望。
劉寶瑜哪里是來陪伴什么姑姑的。那姑姑倒是劉寶瑜的親姑姑,不過是劉知府的庶出妹妹,自從嫁到凌平縣后,他們兩家也就是逢年過節的時候才走走禮,然后幾乎就沒什么交集了。
劉寶瑜可是劉知府的嫡女啊,她特地來陪伴這么一位姑姑做什么?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話說唐仁軒在家也不是一味地閉門讀書,他偶爾還是要去縣里跟一同中了秀才的人交談一番。
這不,唐仁軒一到凌平縣,立馬就被劉寶瑜給堵住了。
劉寶瑜今日來見唐仁軒,可是特地悉心打扮了一番。
只見她梳著涵煙芙蓉髻,頭頂左側斜插著一支嵌寶蜘蛛形金簪,右邊稍低的位置插了一支鎏金穿花戲珠步搖,。手拿一柄織金美人象牙柄扇,身著一襲月白色的銀霓紅細云錦廣綾合歡上衣,腳上穿一雙寶相花紋云頭錦鞋。
天氣壓根兒就不是多熱,也虧得劉寶瑜就用起扇子了。劉寶瑜用扇子遮著臉,看向唐仁軒的眼底滿是情誼,只要不是瞎子,怕是都能感受到。
唐仁軒不是瞎子,他自然也感受到了。
只是唐仁軒這會兒是一點也不想感到到劉寶瑜所謂的情誼,太讓他承受不住了。
唐仁軒望了一圈四周,人來人往,總算不是孤男寡女相處,也避免讓人多說什么。
“劉姑娘。”唐仁軒淡淡打了一聲招呼。
劉寶瑜笑著道,“唐公子不必多禮。唐公子怎么也不打聲招呼,就急匆匆離開了明安府呢?我——”
唐仁軒自認對姑娘還是挺有風度的,只是在聽到劉寶瑜的話后,他的風度險些維持不住,“劉姑娘還請慎言。什么叫我不打招呼,就匆匆離開了明安府。我唐家在明安府沒什么親戚,不需要特意跟誰打了招呼后,才能離開。”
劉寶瑜臉上的笑容頓時變得尷尬起來,眼眶紅紅的,“唐公子這是在責怪我嗎?”
看著劉寶瑜紅了的眼眶,唐仁軒的腦袋更疼了,他完全不懂自己是怎么招惹到劉寶瑜的,竟然還能惹哭她。
“劉姑娘也是大家小姐,請切莫做出這樣的姿態。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唐某欺負了你。”其實還有一句,那就是不知情的人怕是還以為唐仁軒跟劉寶瑜之間有什么不可別說的故事呢。問題是,根本沒有。
“唐公子,難道我對你的情誼,你就真的一點也不明白嗎?我——”
唐仁軒完全不想聽劉寶瑜那些表白的話,冷聲道,“劉姑娘請自重!你好好看這是哪里!這里有多少人!我不知劉姑娘你在家受的教育是什么,可我自認做不出這樣的事。看來我跟劉姑娘是話不投機,在下告辭了。”
唐仁軒也沒想再找一同中了秀才的人討論學問了,現在真不是什么討論學問的好機會,因為有個劉寶瑜在。現在唐仁軒避劉寶瑜就跟躲避瘟疫一樣。
唐仁軒是真的不明白世上怎么就有這樣的姑娘。
唐仁軒接觸最多的女人就是顧明卿和唐詩雨了。
顧明卿不說了,在唐仁軒心里簡直是樣樣好,從容貌到性情,都找不出一點不對的地方來。
唐詩雨雖然性子驕縱,人喜歡玩兒了一點,可是該學的,她也都學了,半點也沒有耽擱。
就是平時交集不多的大家千金,也是知禮儀,懂進退。
唐仁軒唯一遇到的一個最叫人捉摸不透的就是劉寶瑜了。
唐仁軒知道自己長得好,這一點,他不否認。
只是唐仁軒真心不覺得他長到好到能讓一個姑娘瘋魔了,非要嫁給他吧。
顧明卿見唐仁軒回來,不禁有些奇怪,“怎么那么早就回來了?”
顧明卿是知道唐仁軒今日跟那些一同中了秀才的人談論學問的,按理不該那么早回來的。
唐仁軒接過下人遞來的茶水,喝了一口,才道,“路上遇到了那劉姑娘,實在是不想跟她再有什么瓜葛牽扯,于是就回來了。”
顧明卿皺起眉頭,“她主動來纏你?”
唐仁軒郁悶點頭,“嗯。”
“說了很露骨的話?”顧明卿又問。
唐仁軒再次郁悶點頭,“嗯。”
顧明卿的臉色也有些不好了。
唐仁軒不忍顧明卿為難,便道,“娘,我如今得好好備戰鄉試。不出去與人會友,也沒什么。”
這是完全不打算再給劉寶瑜機會堵他,他要專心好好讀書了。
顧明卿沒說什么,只是叮囑唐仁軒別太勞累,讀書要緊,可是自己的身子也同樣要緊。
唐仁軒離開后,琥珀憤怒的聲音才響起,“夫人,那劉姑娘是哪門子的千金小姐啊。奴婢就沒見過這樣沒臉沒皮的。劉家是怎么教姑娘規矩的?”
別說琥珀懷疑了,顧明卿也開始懷疑了,那劉寶瑜的行為真的是太出格了。
琥珀又道,“難道劉家的姑娘是沒人要了不成?非要盯著咱們少爺?連堵人的事情都做出來了。少爺為了躲她,還只能躲在家里,不能出去。這叫什么事啊。”
“行了,別抱怨了。能躲成功就不錯了。我現在就擔心啊,指不定人家還要上門來堵人呢。”
琥珀頓時目瞪口呆起來,“夫人,不會吧?還有上門來堵人的?那姑娘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你覺得那劉姑娘現在做的事情難道很有臉面不成?”
琥珀立即搖頭。
“打著來看望我的旗號過來,誰會相信她是專門為了仁軒來唐家的。再者,咱們也不會出去亂嚼舌根,知道的人不就更少了。”
琥珀明白了,繼而就更生氣了,“世上怎么就會有這樣不要臉的姑娘啊!夫人和少爺心善,他們就能這樣欺負了不成?”
顧明卿忽然道,“她就那么喜歡仁軒?”
琥珀奇怪道,“夫人這話可真是有意思,那劉姑娘要是不喜歡少爺。哪里會這般作態。也是咱們少爺太優秀了,集合了老爺和夫人所有的優點,這不別的姑娘就一見傾心了。”
顧明卿噗嗤一笑,沒好氣地拍了一下琥珀的胳膊,“我看你的嘴巴倒是越來越甜了。仁軒優秀,這點我不否認。可是那劉姑娘的作態是不是太——太出格了。
我就當那劉姑娘是因為太喜歡仁軒,才會不顧及姑娘家的臉面。可是劉姑娘能如此,劉家呢?劉知府和劉夫人兩個,怎么也任由女兒如此。就是短時間內,敗壞不了劉姑娘的名聲,可時間長了,別人到底能察覺一二,到時候流言蜚語一傳,姑娘家的名聲不就壞了?”
琥珀突然道,“夫人,糟糕了!劉家會不會就是打著這樣的心思,想著敗壞了劉姑娘的名聲,然后逼著少爺娶他們家姑娘啊?真要是如此,那咱們家可不是太吃虧了嗎?”
“你想哪兒去了。我不是這意思。”不過琥珀說的也的確是蠻有道理的,這件事不能不防啊。
琥珀也就是一時間想到這里,所以才說了,她很快明白了顧明卿的意思,遲疑道,“夫人,劉家這做法是有些奇怪啊。怎么非要把女兒嫁給少爺,好像完全是不顧及臉面名聲了。少爺的確是好,劉姑娘癡迷得瘋了,這還能理解一下。
可少爺總不能連劉知府和劉夫人也一起迷惑了吧。這就不對頭了。”
“你說對了,是不對頭啊。”顧明卿幽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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