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嬌嬌話說到一半,便停了下來,不再說了。
顧明卿挑眉,說道,“繼續說啊,怎么不說了。”
唐嬌嬌這才繼續開口,“二嫂,京城的大家閨秀是好,可她們的脾氣也大啊。你說那樣的姑娘嫁給仁軒后,會不會在家里鬧事,甚至仗著身份看不起二哥和你?我說句不好聽的實話。
二哥現在雖說是正二品的戶部尚書,可說白了,他只是農家子出身,跟京城真正的高門大戶比起來,他的身份其實差了不少。真有那眼皮子淺的人,怕是會看不上二哥的出生。”
頓了頓,唐嬌嬌補充道,“不止是二哥,還有三伯母也是如此啊。那姑娘會不會看不上三伯母當了幾十年的農家婦,覺得三伯母上不了臺面呢?”
唐嬌嬌倒是沒拿顧明卿說事。顧明卿除了嫁給唐瑾睿,當了一段時間的秀才娘子,她真正的身份可是堂堂忠勇侯府的嫡女啊!這身份也是很夠看了。
顧明卿看向唐嬌嬌的眼神隱隱有些變了。
唐嬌嬌一直注意著顧明卿的表情變化,見顧明卿有所動搖,立馬再接再厲,“二嫂,其實我提劉知府的千金,除了有自己的那點子私心外,也是真的為二哥還有二嫂你們著想。
劉知府的千金,身份可是比唐家差多了。不過人家也的確是優秀,實際上跟京城那些所謂的大家閨秀比起來,也差不到哪里去。
再者,劉知府的千金若是能嫁給仁軒,因為他們家的身份本就比唐家差了一截,那她在唐家肯定得低上一頭不是。
這婆婆和兒媳從來都是天敵啊!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說到最后,唐嬌嬌都有些不勝唏噓感慨,顯然是想到了她的那個討厭婆婆,最討厭的就是她那個婆婆了!從她嫁進佟家起,就處處跟她作對,仗著婆婆的身份,時不時給她穿小鞋,還動不動就欺負她,甚至還——
唐嬌嬌想著,心里的火就在燃燒,恨不得好好發泄一番才好。
好在,唐嬌嬌還記得她在哪里,忍下了這種沖動,將無關緊要的人按了下去,不再多想。
唐嬌嬌忽地一愣,記起了她忽略的事,忙加了一句,“二嫂跟三伯母的感情好,那時候一起住著,我就知道。三伯母是將二嫂當親女兒看的。”
唐嬌嬌說著,不禁羨慕起來,她要是能有那么好的婆婆就好了。問題是沒有。
“你真是被耽誤的人才啊。”顧明卿幽幽說道。
唐嬌嬌眨了眨眼睛,一臉迷惘?這是什么意思?她是什么人才?被耽誤什么了?唐嬌嬌怎么覺得她一點也沒聽懂顧明卿的話啊。
顧明卿也沒讓唐嬌嬌疑惑多久,很快便給唐嬌嬌解了疑惑,“我說你是被耽誤的人才。你很好奇,我說的是什么人才吧?直接告訴你也無妨。你太適合當媒婆了。”
嘴巴那么能說,而且一說就能戳中要害,可不是很適合當媒婆嗎?
不過唐嬌嬌身上穿的衣裳倒是不怎么適合,應該換上大紅的,手上再舉著張大紅帕子,嘴角再來個大黑痣,臉上得畫著大紅的濃妝,頭戴大紅花。這才符合媒婆的形象不是。
唐嬌嬌有些摸不準顧明卿的意思,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二嫂對仁軒和劉姑娘的事是什么想法?”
“想——法——啊——”顧明卿故意拖著音調,讓唐嬌嬌的心也跟著她的音調上下起伏,好不忐忑。
顧明卿臉一板,語氣沉沉,“想法,我的想法不是早就說了嗎?這樁婚事不合適。天底下的好男兒多的是,劉家還是另外挑個女婿好了。我家仁軒不會娶劉姑娘的。”
唐嬌嬌沒想到她說了那么一大半天,口水都費盡了,顧明卿眼看著也隱隱有心動的跡象,可是沒想到顧明卿就直接來一句,她還是不同意。
唐嬌嬌深深覺得自己被耍了,而且有很明顯的證據!
要是換一個人,只要身份比唐嬌嬌低的,哪怕身份跟唐嬌嬌差不多,她也能立即跟對方算賬,不扒下對方一層皮,她就不叫唐嬌嬌。
可是面對顧明卿,唐嬌嬌可不敢,只能忍氣吞聲,繼續討好,“二嫂,這樁婚事其實真的很適合。你別對劉姑娘有那么大的意見,其實她也就是個小姑娘,天真無邪,很是——”
“你若是想做媒,就去做吧。不過仁軒的親事,有你三伯母,你二哥還有我做主。你就不用多費心了。”顧明卿淺笑妍妍地打斷唐嬌嬌的話,聲音雖柔,卻難掩堅決。
唐嬌嬌也知道顧明卿這里說不通了,再說也只是白費功夫,只能悶悶閉上嘴巴,心里卻十分可惜劉家許的那些好處。
好處是動人,可惜她是拿不到了。
唐嬌嬌的心里好是難受。
事情沒辦成,唐嬌嬌也沒心情繼續待著了,又跟顧明卿閑聊了幾句,便起身告辭離開了。
唐嬌嬌離開后,琥珀給顧明卿上茶,在顧明卿端起茶杯后,這才開口,“夫人,那劉家怎么就不死心啊。劉家都被拒絕過多少次了。一次兩次三次的,奴婢都數不清了。”
琥珀現在對劉家很是厭煩,可不得厭煩嗎?像是聽不懂人話一樣,拒絕就是拒絕了!劉家的姑娘又不是沒人要了,非要纏著唐家的少爺。
顧明卿喝了幾口茶后,并沒有立即將手中的茶杯放下,眼眸幽深地盯著茶杯里起起伏伏的綠色茶葉,好一會兒才道,“是啊,你都數不清了。你是不是覺得劉家人很煩,聽不懂人話。劉家姑娘那么倒貼仁軒,實在是很沒皮沒臉?”
琥珀重重點頭,“可不是如此嗎?何止是奴婢那么想啊。奴婢覺得只要知道劉家人做的事,都會如此想的。”
“沒錯,劉家的行為很上不得臺面,也很讓人厭惡。說出去,劉家人只會讓人鄙夷。說真的,我是越來越想不通了。劉家人到底圖什么?只是圖仁軒這個人,非要仁軒當他們劉家的女婿。為此都可以不顧劉家的名聲顏面了?”
“咱們少爺就是有那么好。”琥珀理所當然道,頓了頓,她又有些遲疑開口,“只是劉家這樣是很不正常。這都有些不像是說親事了,好像就是拼命在找機會要搭上唐家。他們圖什么呢?”
這一次兩次的,琥珀也漸漸察覺到不對了。
顧明卿抬頭看了眼琥珀,連這么個小丫鬟都能察覺到不對的地方,看來她的想法是真的沒錯。劉家人到底是為了什么?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劉家人要是沒存其他見不得人的想法,打死顧明卿也不相信,當然沒打死,那就更不相信了。
唐嬌嬌這里敗北了,顧明卿一點也不認為劉家會就此消停下來,那是不太可能的,以目前劉家人的行為來看。
果然,唐嬌嬌離開后沒幾天,李氏又上門了。
李氏是帶著她的兒媳吳氏上門的。
相較于李氏的局促小心,吳氏就顯得爽朗大方多了,細長的眉毛畫得揚起,嘴唇上涂著的大紅的口脂,身上穿著的也是正紅繡牡丹的褙子。
顧明卿對吳氏的印象還可以,不過到底沒有過多的接觸,因此也不好評價吳氏這個人。只是聽說吳氏是個能干的,在唐立忠家,可以說是大事小事一手抓,把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得妥妥當當,沒有一絲不妥的。
就憑這,吳氏就不知比李氏要強多少了。
顧明卿對李氏和吳氏的來意隱隱有所猜測,前幾天唐嬌嬌就因為劉寶瑜的事來過一次,這一次李氏和吳氏想必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聽李氏干巴巴地在那里找話題,一副很急,可又不知該怎么開口的樣子,顧明卿都替她累得慌。
“大伯母有什么想說的就說好了,這樣說話,不嫌累嗎?”
李氏更加局促了,暗暗看了眼吳氏,見后者不停對她使眼色,這才道,“明卿啊,我是想著仁軒這次中了秀才,而且是連中小三元,這是多大的喜事。仁軒的婚事是不是也可以安排起來了?
咱明安府知府的夫人,其實找過我,特意跟我提起仁軒。知府夫人對仁軒是喜歡得不得了,而且她膝下也有一個女兒,跟仁軒正般配。”
“劉知府夫人請你說媒?”顧明卿臉上的神情頓時變得似笑非笑起來。
吳氏心里頓時一咯噔。
李氏沒發現顧明卿神色變得異樣,繼續道,“是啊,劉知府夫人請我來說和。我也是真的覺得這是一門好親事,所以才會答應的。”
知府千金啊,李氏真是想也不敢想,要是自己的兒子能娶到知府千金,那該有多好歐。不過李氏心里也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嬌嬌前幾天也來過一趟,來的目的跟大伯母一樣。同樣是為仁軒的親事。大伯母,你知道后來結果怎么樣嗎?”
李氏哪里可能會知道這事。
吳氏比李氏的腦子要靈活多了,很快便明白了顧明卿話里的意思,真是她私心里還是不愿意錯過那么好的機會,于是道,“二嫂,那劉姑娘是真的好。我雖不知為何你不同意這樁婚事,可想來一定有二嫂你的理由。”
顧明卿挑挑眉,心道吳氏的確很會說話啊。
“不過我是那么想的,那劉姑娘的確是不錯。要是錯過劉姑娘那么好的姑娘,那豈不是太過可惜了?要不就讓仁軒和劉姑娘私下里相處相處。要是仁軒還是不喜歡劉姑娘,那就算了。畢竟強扭的瓜不甜。”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讓仁軒跟劉姑娘相處相處?你把劉姑娘的名聲當什么了?還有你把仁軒又當成什么了?這事情要是傳出去,不說劉姑娘的名聲盡毀,就是仁軒的名聲怕是也會毀得差不多。仁軒是讀書人,以后可是要繼續考科舉的。”
顧明卿這一刻真的想把吳氏的腦瓜子打開,看看里面都裝了什么東西,是不是全是水!
吳氏一愣,繼而面紅耳赤起來。
顧明卿猜測,吳氏怕是真的沒什么壞心思。只是吳氏這人吧——格局太小,她就住在青石村,眼前只能看到那么一畝三分地。在村里,的確是有男女婚前相處,私下里看看的事。
吳氏就把她知道的事說出來,完全就沒想過其他。
“勞煩大伯母給劉夫人傳話吧。我還是那句話,仁軒跟劉姑娘不合適。也請劉夫人別再找這個人,那個人說了。劉夫人不嫌煩,我真的都讓她弄煩了。”顧明卿干脆就來一句狠話,她倒是想看看那劉夫人還是不是還要繼續找人來。
李氏不死心,“明卿你就不真的再想想?那劉姑娘真的不錯,她——”
“世上不錯的姑娘很多,不獨那劉姑娘一個。甚至要找出比那劉姑娘好的,也不是什么難事。只是我說了,那劉姑娘不適合仁軒。我的話不會變。”顧明卿斬釘截鐵的聲音響起,語氣里是濃濃的不容置疑。
李氏看著這樣的顧明卿,一時間找不出話說了。
最后李氏只能帶著兒媳吳氏灰溜溜地離開。
晚上,周氏找顧明卿說話,問起唐嬌嬌和李氏她們是為什么來的。
“我怎么恍惚聽到說大嫂和嬌嬌他們都是為了仁軒的婚事來的?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周氏也就是聽了那么一耳朵,心里有些奇怪,這才找顧明卿問問。
顧明卿將事情簡單說了。
又是劉家!
周氏的眉頭也緊緊皺了起來。
“怎么又是劉家!咱們家都拒絕過劉家多少次了,為什么那劉家就好像聽不懂人話一樣,非要湊過來,死命貼著仁軒。”周氏是個好脾氣的人,一向不愿意對人惡言惡語,用惡毒的話去說誰。可是這一次對劉家,周氏是真的生氣了。
“娘,別生氣了。為別人氣到自己,這樣不就吃虧了嗎?我總覺得劉家想要的不止是那么一樁兒女婚事,肯定還有其他的。否則只仁軒一個人,不至于讓劉家連臉皮都不要了。”顧明卿說著,眼底隱隱流動著奇怪之色。
周氏罵了一句,心里的郁悶散去不少,聽到顧明卿的話,便問,“那劉家到底是圖什么?我是真的看不懂劉家了。這做出來的事情怎么就那么惹人嫌惡。”
“等等吧,狐貍的尾巴是藏不住的。終有一天,他們會自個兒露出來的。”也就是這兒是明安府,顧明卿和唐瑾睿的勢力不在這里,否則他們要是動手查查的話,想必很快就能查到想要的結果。只是現在就不太可能了。
顧明卿接連拒絕了唐嬌嬌和李氏,還讓李氏給班氏帶話。
班氏那兒總算是歇了下來。
班氏其實并沒有歇下來,而是十分憤怒。
班氏的臉上滿是怒火,將屋內的陳設都砸了個稀巴爛。
屋內的下人早就被班氏給攆出去了,只有劉寶瑜陪著班氏。
劉寶瑜的臉上也滿是憤慨,清眸含淚,“娘,我再也不要自取其辱了!天下的男人又不是除了一個唐仁軒外就全都死了!我憑什么要受這樣的羞辱啊!咱們一次次低下頭,一次次提親。可人家卻一次次拒絕了,明說看不上我。
我就那么賤啊!非得一次次湊上去被人侮辱?好在消息是沒有傳開,要是傳開了,那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不如直接死了的好!”
劉寶瑜說著,藏在眼眶里的清淚再也忍不住,簌簌落下,哭得好不可憐。
班氏看著劉寶瑜哭,心里先是一疼,繼而很快狠下了心腸,冷聲道,“哭什么哭!你有什么好哭的!要是你爭氣一點,讓人一眼看中,咱們還需要費那么大的力氣不成?你以為丟臉的就只有你?我就沒跟著一起丟臉?”
劉寶瑜傷心道,“娘您居然還怪我?您是想逼死我嗎?逼死我了,您就高興了?”
班氏沒好氣道,“行了行了,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有那時間哭,還不如想想該怎么辦呢!”
劉寶瑜知道流淚沒用,她干脆也不哭了,只道,“娘,要不換一個人吧。就算唐家有個戶部尚書又如何?京城的達官貴人多了去了,比唐家強的也不少,咱們換一家好了。”
“換一家?你說得倒是輕松容易。怎么換?你告訴我,換哪一家?現在時間根本來不及!京城傳來消息,說皇上已經準備開始查了!你知道一旦查到你父親頭上,咱們一家會怎么樣嗎?
你以后就別想再當高高在上的知府千金了,你就只能成為囚犯之女,到時候被所有人嘲笑奚落!榮華富貴,錦衣美食,這些也都會離你而去!你好好想想吧!”
班氏越說越生氣,“唐瑾睿是戶部尚書,要是你能嫁進唐家。唐家到時候看在都是姻親的份兒上,瞞一瞞你爹你的那些事。咱們家才能安然無恙!”
這些話,劉寶瑜其實已經聽過很多次了。
劉寶瑜也知道家里要出事了,她作為家里的一份子,肯定得為家里做點事情。
在見到唐仁軒時,劉寶瑜是滿意的。畢竟唐仁軒長得一表人才,風度翩翩,家世出眾,是一等一的好兒郎。哪個女子不想嫁給那么一個男人呢?
只是唐家一次又一次的拒絕,將她的臉撕下來扔在地上踩,這些都讓劉寶瑜無法接受。可是為了劉家,哪怕是再丟臉,劉寶瑜也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湊上去。
好一會兒,班氏才平息了心里的怒火,冷聲道,“現在看來也沒其他法子了。只能用生米煮成熟飯了。”
生米煮成熟飯,這招數最老,可卻是最有用的。
劉寶瑜滿臉慌張,“娘——”
班氏嘆了口氣,柔聲道,“要是還有一點法子,你以為娘想做到這一步嗎?娘也不想啊,可現在已經沒法子了。瑜兒,好在唐家都是寬厚人,就算你真的這樣子進了唐家,想必他們也不會太苛待你的。”
劉寶瑜心里的羞恥一點又一點地冒出來,只覺得她像是被人扒光了衣裳,心里難看得很。
劉寶瑜卻沒有再同班氏說什么,只是默默低著頭,像是已經認命了。
顧明卿也在等,她想知道劉家還想做什么。要說劉家什么也不想做,這點顧明卿是不相信的。
劉家那么急切地想將女兒塞給唐仁軒,一次失敗了,又來第二次,第三次。顧明卿可不認為他們會就這樣收手。
不過在唐家,劉家的人就別想算計到唐仁軒。要是在唐家,還能讓劉家人找到機會,顧明卿真心覺得她可以去死一死了。
這些念頭只是在顧明卿的腦海里一閃而過,便壓了下去。
唐瑾睿這里也收到了顧明卿的信,在看到顧明卿信上寫的,說劉家人堅持要將女兒嫁給唐仁軒,她認為其中有問題。
唐瑾睿眼神一冷。
正巧,唐詩雨準備了一些紅棗燕窩糕給唐瑾睿送過來。
唐詩雨見唐瑾睿的臉色不好,不禁愣在那兒,小聲問道,“爹,您怎么了?”
唐瑾睿收起臉上的冷意,對著唐詩雨輕輕一笑,“沒什么,是你娘送信回來了。你還真是沒說錯。”
聽到顧明卿送信回來,唐詩雨立即高興地笑了,但是在聽到唐瑾睿后面說的,她沒說錯,不禁有些奇怪。
“爹,我沒說錯什么啊?”
“你不是說,被你娘拒絕的那家姑娘會不會對你哥哥死纏爛打嗎?那家人還真的死纏爛打起來。”
唐詩雨快步來到唐瑾睿身邊,將手里裝著燕窩紅棗糕的盤子隨意放在書桌上,義憤填膺道,“爹,我就說,哥哥那么好,要是那家姑娘被拒絕了,指不定就會對哥哥死纏爛打。那家人是不是很難打發?爹,您得趕緊給娘送信,告訴娘可千萬得小心,而且不能心軟。
那些人最喜歡得寸進尺了,指不定看著娘心軟,一下子就鉆了空子。到時候哥哥的一輩子就要賠進去了!咱家要是娶進一個攪家精,以后的日子該怎么過啊?”
看著唐詩雨一臉急切,唐瑾睿忍不住笑了,“人小鬼大,這些事不是你該操心的。別把你娘想得太無用了。你娘不會給那些人機會的。”
唐詩雨這才微微松了口氣,繼而一臉自豪道,“我就知道哥哥是最好的。現在看看,哥哥可不是最好的嗎?要是再過兩年,哥哥的名氣怕是就更大了。喜歡哥哥的人怕是更不少了。就我知道的,京城好多名門閨秀就喜歡哥哥呢。”
唐瑾睿搖搖頭,“那家姑娘對你哥哥死纏爛打,可不僅僅是因為你哥哥這個人。”
唐詩雨一愣,隨即道,“爹,您這話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不止是因為哥哥那個人?那還能因為什么?”
唐詩雨眼珠子一轉,繼而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臉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不止是沖著哥哥,是不是還沖著咱們唐家?”
唐瑾睿看了眼唐詩雨,夸贊道,“長大了,懂事了。”
“爹,那家人想做什么?他們是不是想害咱們?爹,咱們可千萬不能讓那些人得逞啊!還有娘他們在老家會不會出事啊?娘那里有沒有足夠的人保護,那些人不會狗急跳墻地想害娘吧?爹——”
唐瑾睿真是被唐詩雨吵得有些頭疼,抬手阻止唐詩雨繼續開口,“你娘那兒安全得很。那些人不是瘋了,是不會對你娘動手的。還有別把你娘想得那般無用。你娘身邊可有不下百人保護,其中有超過一半的人都是好手。你娘和你哥哥他們是不會有事的。
至于被算計,你就更不用擔心了。你娘和你哥哥有分寸。”
唐詩雨這才松了一口氣,很快又憤怒起來,“爹,那些人想算計唐家,咱們可不能那么輕易放過他們!要不然豈不是隨便來一只阿貓阿狗都能算計咱們了不成?”
顧明卿對唐詩雨的教導,從來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是別人主動欺負到頭上,若是小事,你自己也不稀罕計較的話,那可以抬抬手就讓事情過去。可要是觸犯到底線,侮辱到你的尊嚴,那就絕對不能輕易放過。
“這些事情,爹有分寸。你乖乖的,就是給爹分憂了。”
唐詩雨乖巧點頭,“嗯,爹,我一定會好好聽話的。不止我會好好聽話,我還會看著弟弟,讓他好好聽話的。”
“你乖,出去吧。爹這里有事情要處理。”
要是平時,唐詩雨才不會乖乖聽話,指不定要在唐瑾睿這里癡纏膩歪一會兒。這一次,唐詩雨聽話得很,聽了唐瑾睿的話,乖乖就離開了。
唐瑾睿將顧明卿的信收起來放到一旁,從書桌里抽出另外一份折子,眸色深深地盯著手上的折子,卻沒有打開。
這份折子正是參明安府的劉知府的,參的事情還很大。
唐瑾睿猶記得當年因為石父的死,唐瑾睿得知還是皇太孫的燕行竟往大涼販賣私鹽。現在燕行早就死了,而參與其中的鎮國公府也早就抽身事外,好像當初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一樣。
現在倒是又有人干起了和當初燕行一樣的事情來,往大涼販賣私鹽。不止是私鹽,背后的人可真是膽大包天啊,除了販賣私鹽外,竟然還夾雜了一些兵器。
私鹽的事情還算小,那只是為了牟利。可兵器的事情就太大了,那完全是要造反了!
劉知府也是知道事情被捅出來,所以急了。見唐仁軒回老家參加科舉,于是就將主意打到了唐仁軒的身上。想跟唐家結為兒女親家,到時候就能讓唐瑾睿幫忙,平一平明安府在戶部的那些賬。
只要唐瑾睿答應平賬,劉知府干的那些事情很容易就能掩過去,頂多也就是個監管不利,要是朝中再有幾個人幫忙說話。劉知府想必就會安然無恙,什么事情也不會有。
要說劉知府的如意算盤打得的確是很好。
只是劉知府唯一沒想到的是,他的主意從一開始就不會實現。
無論是顧明卿還是唐瑾睿,都不會給劉知府這個機會。
劉知府只是個馬前卒,甚至可以說是不算太重要的馬前卒。
唐瑾睿看重的是他身后的人。
劉知府身后的人隱隱指向了忠郡王!
要說忠郡王因為七彩菊花的事,被正清帝禁足。忠郡王被解了禁足后,很是低調了一番日子。
可是時間久了,忠郡王又活躍了起來。
正清帝對燕錦的疑心倒是越來越深,又開始打壓燕錦勢力,時不時在朝堂上申斥燕錦了。燕錦下去了,起來的自然就是忠郡王了。
忠郡王的心思可鎮守夠深啊。看看忠郡王的這些手段,比當初的厲郡王不知要強多少。厲郡王頂多也就是玩玩兒挑撥離間,可不敢販賣私鹽和武器到大涼啊。
只是忠郡王做事可真是小心啊,這些事情里,幾乎是沒有他的什么影子。
也就是唐瑾睿掌管戶部,因此才能從蛛絲馬跡中,看出忠郡王的影子來。
唐瑾睿深深吐出一口濁氣,這一次劉知府的事,怕是不能直接將忠郡王拉下馬。因為沒證據啊!只要沒有十足確鑿的證據,正清帝就不會動忠郡王的。
對此,唐瑾睿十分相信。
因為忠郡王要是徹底倒下去,正清帝又能立起誰,跟燕錦抗衡呢?要是沒有一個人跟燕錦抗衡,正清帝作為帝王,哪里能放心呢?
唐瑾睿眸光深深,想著不平靜,詭譎幽深,處處暗藏殺機的朝廷,再想到遠在老家,卻正在被人算計的妻子和兒子。唐瑾睿的心里沉甸甸的,這日子過得可真是累得慌啊。
就是暫時不能把忠郡王給掐死,唐瑾睿這一次也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將劉家人給解決了!
都敢做這樣喪盡天良的事了,心里還有大晉?可還記得他們是大晉人嗎?既然都忘記自己是大晉人了,還在算計他的家人。唐瑾睿一點也不覺得他有必要,繼續給劉家人臉。
要動一個劉家人,可不難!
唐瑾睿倒是沒因為劉家的事,特地再給顧明卿寫信。免得消息泄露,讓劉家人提前有了準備,那就不妙了
這一日,顧明卿倒是收到了一張請帖,毫無意外,正是劉家人送來的。
請帖上請的是顧明卿和唐仁軒。
顧明卿去赴宴了,可根本沒想過讓唐仁軒去。
班氏精心準備的宴席,在只見到顧明卿,卻沒見到唐仁軒時,眼神倏地一冷。
顧明卿笑著道,“仁軒正在努力讀書,為之后的鄉試做準備呢。想必劉夫人是能理解的吧。”就是不能理解,那也沒法子了。
班氏艱難地扯出一抹笑,那笑怎么看怎么尷尬,“我自然能理解了。沒什么比孩子的前程更重要的。”
顧明卿像是沒看出班氏那難看的臉色,很自然地入席。
顧明卿看了眼班氏身旁的劉寶瑜,打扮得可真是漂亮。不過顧明卿發現,她在沒見到唐瑾睿時,臉上的失望是那樣的顯而易見。除了失望,這姑娘好像又暗暗松了口氣。
顧明卿挑挑眉,說實話,她對劉寶瑜這姑娘也有些古怪。瞧著是對唐瑾睿情深義重的,可好像又沒多少情深,更多的像是被逼的一樣。
“我之前一直聽嫂子說唐夫人是如何的雍容華貴,氣質高雅。真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跟唐夫人比起來,我真真是有些無地自容了。”
開口的是坐在班氏身邊穿著醬紅色刻絲桃花褙子的中年婦人,她相貌中等,只是臉上掛著親切的笑容,令人觀之,覺得和藹可親。
顧明卿問道,“不知這位是——”
班氏介紹道,“這是我的小姑子。”
這就是劉知府那嫁到凌平縣的庶出妹妹啊,劉寶玉和班氏一前一后來凌平縣,打的不就是劉氏的旗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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