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陽自己只是后天八重的修為,但因為鬼頭刀神異和膻中穴可以儲存能讓他主動使用的靈氣,他的修行前途可以說是光明的,如果可以,他絕不想冒沒必要的險。
但是,柳丹師的一系列做法,都印證了他對自己對他有所企圖的判斷,雖然不清楚他具體什么打算,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當然,如果只是停留在送藥和看護柳丹師的家人的層面,他或許還會隱忍不發,畢竟他仍然能夠掌握主動,而他的修為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迅速提升,越往后,他應對危機的能力會越強!
這一切在對方找上門的那一刻都變了,那時他就已經做出了動手的決定。
對趙陽來說,擁有擅斬首級的鬼頭刀和蘊含刀意的“隱刀術”,要殺柳丹師唯一的障礙就在于他的護體罡氣,但他和罡氣境三重的江秋勝交過手,明白罡氣雖然強大,但應該是在本人有所察覺的情況下才會觸發,否則他也不能傷到江秋勝。
當然也不排除江秋勝罡氣被消耗過不能覆蓋全身的可能,但他認為罡氣畢竟也是一種能量,使用就會有消耗,想來罡氣境的修士也不會閑的沒事,每時每刻都使用它們。
這一點他通過和阮娘子的接觸,并沒有在她身上感受到罡氣一直存在的痕跡也能印證——如果一直存在的話,或許都不能深入并交流……
他之所以敢動手,也是基于這一點。
以柳丹師的修為,想來并不會把他看在眼里,加上升華后的“隱刀術”更加的不引人注意,他感覺不觸發對罡氣護體的可能性非常高,但之所以等到現在才動手,卻是因為在柳丹師自己選定的地方不僅更容易放下警惕,而且,到了此處,他的注意力也會轉移到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上,對他的防備之心會更進一步的降低。
事實證明,他的分析和所做的準備都發揮了作用:他成功的殺掉了修為比江秋勝還高一籌的柳丹師!
看著對方臉上的表情由輕蔑變成了驚愕和憤怒,但隨著脖頸處開始往外滲血,證明他剛才的那一刀已經成功將它斬首,這意味著他這次的危機已經度過了大半。
這時,他選擇在這里動手另外一個好處就體現出來了:柳大春畢竟是千幻門的丹師,如果在趙陽自己租住的地方殺掉他,雖然以他的修為,別人很難把他與這件事聯系到一起,但換到對方的隱密據點,麻煩肯定會更少,他何樂而不為呢?
此時,他警惕的關注著柳丹師的狀態,見到他脖頸處的鮮血從慢慢滲出到逐漸增大,并將他的腦袋沖下去后,趙陽松了一口氣,準備處理接下來善后的事情時,卻看到在他的腦袋掉下去的瞬間,一道烏光嗖的一下鉆進了他的袖子里。
趙陽一驚,瞬間跳到了院墻上,但等了好大一會兒,卻沒有別的變化。
他心中有所猜測,只是還不確定,想了想,就在胸前的同心閣上輕輕敲打了幾下。
另一邊,阮娘子突然睜開了眼睛,然后掃了一眼手腕上的墜飾,想著自從上次聯系過,好幾天了都沒有動靜,現在又是半夜,她本不想搭理他,但右手卻下意識的輕扣了一下,做出了回應。
她嘆了一口氣,又想算了,就當是對這兩天確定了江秋勝被他閹掉,她心情好的獎勵吧——雖然感覺不可思議,但她總感覺這件事就是他做的。
隨后更多密集的敲擊聲傳來,她仔細分辨,將敲擊聲翻譯出來,連成一句話卻是:“我看到一個罡氣境的修士死后,有一道烏光鉆進了他的袖子里,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嗎?”
阮娘子頓時嚴肅起來,問道:“你確定對方只是罡氣境的修為、并且看到的只是一道烏光嗎?”
趙陽回道:“確定。”
阮娘子被他簡潔的回應弄得有些生氣,但他的回答也讓她松了一口氣:“如果這樣的話,你看到的烏光應該是對方死后的魂。”
趙陽問道:“有危險嗎?”
聽到這個問題,阮娘子就感覺氣不打一處來,前面剛有一個江秋勝,好在沒事,但你一個后天境的武者,不老老實實的待著,怎么老是和罡氣境的人聯系在一起?
尤其現在這個時間里,你不好好的休息或者修煉,又在哪里看到罡氣境修士被殺的?
只是,兩人私底下雖然做過了最瘋狂的事,但其實認識接觸的時間并不長,那些稍顯親密關心的話到底不好意思說出口,她就穩穩了心神,回道:“不會有危險。”
然后進一步解釋道:“后天境界,人的神魂不凝、不顯,所以,修行當中的‘內視’,要到先天境才能做到,因為到了先天境,神魂得到先天之氣的滋養,開始壯大。”
“但是,先天境的魂魄和肉體密不可分,死后除了一絲真靈,在正常情況下,魂魄會隨著身死而消散,只有到了罡氣境,神魂才能和肉體分離且成形——你看到的烏光,正是對方的魂。”
“你剛才如果看得仔細的話,就會發現,那只是一團陰氣,不說遇陽即滅,時間久了也會消散,它最大的能力也就是能讓身體虛弱的人做個惡夢什么的,像你,因為修煉,血氣旺盛,它都不敢近你身的!”
趙陽仍然沒有放松警惕,又問道:“那有沒有意外的情況?”
阮娘子不屑的哼了一聲,道:“不會有意外的。不像大衍境,那時徹底聚陰成魂,顯現出來的就不只是簡單的烏光,而是分化出頭頸四肢軀干,形成眼耳鼻口,變成和本人一樣的人形,稱為陰魂!”
“大衍境的修士在活著的時候,陰魂能更容易的修行和施法,如果修煉了靈魂的秘法,死后也會有一定的威力,能存活更長時間,或者轉修鬼道之類的……”
“至于罡氣境,頂天也就是稍重一些的靈氣而已!”
趙陽放下心來,又問道:“我看到它剛才鉆進了那人的袖子里,是不是有什么東西能讓它存身?”
阮娘子想了想,道:“可能是養魂木之類的東西,但沒用的,有養魂木也只能讓魂多存在一段時間,還是避免不了消散的結局……不過,你看一看,如果周圍要是沒有其他人,你可以撿走,稍微煉制一番,能制成護魂的佩飾,或者賣錢也成——但旁邊要是有其他人就算了,不值得為它冒險。”
趙陽答應了一聲,取出隨身攜帶的蛇皮手套和防毒口罩,過去從柳丹師的袖子里取出了一只表面紋質像是鬼眼的木盒。
他沒有急著動那木盒,則是將它的形狀描述給阮娘子。
阮娘子不由驚訝的道:“這就是魂木!外盒都是魂木做成的,里面的東西應該比它還貴重!”
趙陽問道:“有危險嗎?”
阮娘子有些好笑,但他這樣小心到“膽小”的程度不僅沒讓她輕視和反感,反而感到一陣安心,她想了想,憑借著從父親阮鐵行那里聽到的煉器的常識,告訴他了幾個試探的方法。
趙陽一一嘗試后,發現木盒除了有個防震開的暗扣,并沒有別的機關——其實也正常,自己用的東西,弄那么繁瑣是想麻煩誰?
但他仍然小心翼翼的慢慢的將它打開,過程很順利,也沒有任何異常,只見盒子打開后里面是兩個分開的獨立的小格子,左右兩個格子里放著一黑一白頂端略微突起、顏色也和主體不一樣的“丹藥”,其中白色那顆頂端開了一個小口,怎么看都像是蓮子!
阮娘子聽到他的描述后,呼吸急促了一下,然后驚訝道:“你……你快拿著離開現場!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它們是只生長在陰氣沉重之地的‘幽魂蓮’結出的蓮子!”
“而且,一黑一白,更是少見的‘同魂蓮子’!”
聽到這里,趙陽心中一動,又見開口的白色蓮子忽然自己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