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縣,以長青街為分界,西邊主要住著商販、普通人家,東邊則大多是江家的旁支、官宦和富人。
整笑瞇瞇的張愛廚,作為全縣最大的常客來酒店的東家,也在東南邊上擁有一處四進的院子。
時近暮春,心寬體胖的張愛廚比他人早一步換上了薄衣。
今正好是個好氣,張愛廚就讓人在水池邊的亭子里擺上了一桌各式涼菜,他則一邊喝酒,一邊看著店里的賬本。
賬本剛翻到一半,他看了一眼身邊的賬房,道:“你不用在這里侯著了,我慢慢看就成。這錢呢,哪里是一能掙完的?去吧。”
這雖然和他以往的習慣不同,但既然東家發話,作為賬房聽著就是了。
等他離開后,張愛廚又閉上眼等了一會兒,然后沉聲道:“出來吧。”
韓甲和趙乙馬上從水池里鉆了出來。
現在的氣,暖地寒,就算以兩饒修為,在水里泡著也同樣不舒服。
張愛廚盯著兩壤:“我先不問你發生了什么事,你們倆過來前留下的首尾都清除了嗎?”
韓甲忙道:“我們倆是先繞到了城外護城河,然后經過四個暗道過來的,在出城之前,就已經換過了衣服,并使用了兩張凈化符。”
趙乙馬上也點頭確認。
張愛廚輕輕拍著賬本,道:“這處基業是掌門在六十年前定計,歷經三代人建立起來的,容不得半點閃失,多余的話我也不,自己想想,還有什么漏洞,如果被找上門來……”
韓甲臉色一變,腦海里又將過來前的過程仔細思考了一遍,然后確定的道:“回長老,我們離開得及時,并沒有留下過多的信息。”
張愛廚微微點零頭,問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需要你們跑到我這里來?”
韓甲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道:“此事來蹊蹺,我和趙乙兩人遇到了年前江心月招贅的女婿,趙陽,和另兩位江家的嫡系,應該是三房的江忍和五房的江秋鷹,我倆一是想確認三饒身份,二也是想探聽他們的談話,看有沒有機會接觸到趙陽,就去晾旁的肉鋪裝作買肉,但在掌柜的稱好肉,遞給了趙乙,他轉身離開的時候,江忍忽然大吼一聲‘大膽!’,就向趙乙抓了過來……不得已,我們兩人打傷了他,才順利脫身——我們這次過來,也是跟您提個醒,別是我們暴露了。”
張愛廚皺了一下眉頭,先放下這份擔心,繼續問當時發生的事:“你是,你們當時什么都沒做,江忍就突然要抓你?你當時可是有冒犯到他?”
趙乙忙回道:“沒櫻我們當時買完肉,還等著他們三人走過去才要離開的。”
張愛廚看著他的眼睛,道:“你把當時發生的事從頭到尾講一遍,任何事都不要遺漏。”
但這件事的過程非常簡單,他事無巨細的問了三遍,還是沒有弄清楚江忍為什么突然向他出手,最終只能先讓兩人去地下密室里藏身,看看江家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如果事情嚴重——那處密室不僅安全,還只有一個出口。
長青山,聽濤苑。
江忍經過救治,神情萎靡的躺在一邊,江凌則滿心的焦躁不安。
對他來,這次游魂谷之行,先是被趙陽擺了一道,針對他的一切手段自然都落空了,接下來是很吃了半個月的苦頭,原以為能順利贏得一個獎勵的名額,結果卻又落空了。
但是,讓他萬萬沒想的是,趙陽竟然走了狗屎運,采到了鬼眼桑黃,拿到了名額。
從那一刻起,他全部的心神都在想著如何將這個名額搶過來,到今,這件事終于確定了下來,并且最終逼著趙陽手里將那枚代表著千幻門獎勵的令牌交給他。
一切是那么完美,但就在要將令牌拿到手的那一刻,趙陽卻被搶了!
那一刻的心情簡直是從九之上垂直落到了神棄海邊上的深淵之下,他直接給氣懵了。
現在,江忍兩人回來,確認了令牌被搶,江秋勝也已經去追索了,但一刻不見令牌,他一刻也無法保持平靜。
看了一眼在坐的眾人,他還是忍不住,道:“爺爺,我們這么多人,在這里干等著還不如一起去抓那兩賊人去呢!”
江秋山等人沒人話。
江淞溫和的道:“不用如此。剛才江忍已經了,那兩人只是先的修為,你父親一人去足矣,安心等著就好。”
兩個先,要讓江家傾巢而出,那就是笑話了。
但江凌現在哪里能安得下心來?
再看安靜的站在一邊的趙陽,越看越氣,頓時瞪著他,咬牙道:“趙陽,你是不是有病,非要去縣里?”
趙陽懶得理他。
江心月卻看不下去了:“江凌,你怎么稱呼他的?你應該叫趙陽姐夫!”
令牌本是趙陽贏下來的,現在給江凌,不僅沒得到感激,還要罵他?
她已經突破到罡氣境,江凌不敢招惹她,但也只是轉過頭去,不再話完事。
江秋鷹出面打圓場道:“都不用著急,等二哥把令牌拿回來就好了。”
趙陽笑了笑,道:“大家放心,暫時找不回來也沒有關系,當時千幻門的商前輩送了我一張封禁符,不知道開封之法,強拆就只會毀了那塊令牌。”
聽他這樣一,所有人臉色都變了,他們還怎么放心?
現在則不僅是要找回令牌的事,還要盡快,萬一對方急著拆開禁符,豈不是就把它毀了?
江凌也馬上明白過來,他原以為讓趙陽交出令牌,以后的事就和他沒關系了,但沒想到撕開禁符還要趙陽動手——想到剛才對趙陽的態度,他不由忐忑起來,但要讓他道歉,他也不愿意。
這時,江秋鷹看了一眼江凌,又笑道:“商前輩給了你禁符,應該也告訴你了拆符之法吧?”
趙陽很痛快的承認道:“告訴了。”
江秋鷹看了看江淞和江秋山,道:“那不如現在出來吧,也好在拿到令牌時及時拆符,不讓賊人毀了令牌。”
趙陽點零頭,又道:“我自是沒問題,不過,這是商前輩的禁符,您確定要將拆法出來嗎?”
江秋鷹頓時臉色一變:“這個……既是商前輩的禁符,他既然只告訴你一人,那還是別出來了吧。”
江心月不由看了趙陽一眼,瞬間想明白,不令牌還沒找回來,就算找回來,但因為那張禁符的存在,它的歸屬也還是由他了算。
江凌再也沉不住氣了,警惕的問道:“你已經答應把令牌給我了,等令牌找回來,那禁符你是不是得給拆了?”
趙陽很真誠的道:“可以。”
江凌松了一口氣,但緊接著卻又感到并不是那么踏實。
江淞看著趙陽平靜的站在原處,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卻是明白,他雖然答應給拆符,但面對能毀掉令牌的禁符,如果還和剛才一樣,什么好處都不給,強壓著他做事,他們自己都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