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啊,都別看著了!”
義士揮舞著旗幟大吼一聲,
緊接著他就扛著那面旗幟,第一個沖向了王宅,他那幾十個同黨立刻吼叫著跟隨其后,其中一個還不小心踩在王員外郎身上……
當然,王員外郎也不會介意的。
他這時候除了慘叫,基本上也沒有別的能力了。
可憐他整個肩膀都快掉了。
而在他的慘叫聲中,王躍依然保持著那個請的動作,一臉微笑看著后面那些不知所措的閑人和禁軍。
后者真的不知所措。
他們當然想加入,可在秩序中生活的他們,又踏不出那可以說關鍵性的一腳,他們知道這是不對的,他們是天子腳下,他們是禁軍,他們不能和這些亂軍一樣。可是他們又真得很想進去,那里面是錢是糧食是綾羅綢緞,哪一樣都是他們渴望的,他們就這樣在理智與本能間掙扎,用糾結的目光默默注視著那扇大門……
“一群廢物,居然連送上門的錢財都不敢伸手去拿!”
一個鄙夷的聲音響起。
不過不是本地的,聽上去更像是關中的。
王躍立刻找到了說話的人。
這個客商打扮的男子,正帶著十幾個伙計從人群中走出,走到一名禁軍身旁時候,很隨意地脫下身上那件還有些價值的衣服,露出一片幾乎遮蓋了整個上半身的紋身。
他隨手將衣服扔在那禁軍身上,同時奪過了后者的刀。
“你想來用不著這個了!”
他鄙夷地說道。
那禁軍瞬間清醒,急忙伸手去奪。
但卻被他一拳轟在胸前,這個原本向前沖的禁軍,在這一拳之力下整個人倒飛出去,直接砸在了后面的人群中。
但那人卻幾乎紋絲未動。
幾個原本想幫忙的禁軍,嚇得立刻停下。
那人冷笑了一下。
“走,正好生意折了,取些本錢再回去,不想這趟東京,倒是遇上了這般好事,這位將軍,規矩可是金銀珠寶歸你們,旁的歸我們?”
他拎著刀帶著手下伙計走到王躍面前拱手說道。
“童叟無欺!”
王躍笑著說道。
“果然是條好漢!”
那人說道。
說完帶著他的手下徑直走進了王宅的大門……
“這話怎么有些耳熟?”
王躍在后面饒有興趣地自言自語著。
而就在此時,第一批進去的一個人已經出來,扛著一大包綢緞的他開開心心地看著那些閑人和禁軍,然后就像看傻子一樣,緊接著轉身鉆進了旁邊的小巷口,這一幕讓那些閑人和禁軍終于忍無可忍了。
“兄弟們,別讓那些外地人占了便宜!”
一個閑人振臂高呼。
這句話瞬間摧毀了搖搖欲墜的防線。
“別被外地人搶了先!”
“上啊!”
……
那些閑人和禁軍高喊著,瞬間就從具裝騎兵兩旁擁擠而過,仿佛灌入的洪水般涌入王宅,甚至他們直接就把倒霉的王員外郎踩在腳下,可憐王員外郎的慘叫聲,在無數大腳的踩踏中就那么越來越弱。
“趙公,喜歡看這個嗎?”
王躍轉頭問趙令疇。
后者長嘆一聲,默默放下了他手中的錦旗,很顯然他骨子里的趙大血脈多多少少覺醒了一些。
“閣下欲亂天下?”
他說道。
“亂天下?
錯了,應該是撥亂反正。
你們都說你們是代天牧民,可他們是羊嗎?他們是你們養著宰殺吃肉的羊嗎?不是,他們和你們一樣,他們都是人,我只不過是在讓他們知道這一點而已。
你們自認為是豪門顯貴,鳳子龍孫。
可你們真是嗎?
其實你們都很清楚,你們和他們都一樣,世間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是你們為了能夠長久地踩在他們頭頂編出了高低貴賤。而我要做的,就是戳破你們的謊言,戳破你們編造出的高低貴賤,還世界一個真實,或者說讓他們看清你們的真面目。
這就是我的撥亂反正。”
王躍說道。
“正?
何為正?
我們才是正。
皇室,勛貴,滿朝文武,天下士紳。
我們才是正,而你不過是一個狂徒,一個瘋子!”
趙令疇冷笑道。
“那就……”
王躍淡然一笑,然后上前走到王宅的大門前,踩著王員外郎那具已經看不出形象的死尸……
“那就天街踏盡公卿骨吧!”
他張開雙臂,對著面前的大門吼道。
而就在同時,無數的閑人和禁軍士兵,依然在不斷從他身旁經過,然后沖進王宅,同樣也不斷有人帶著自己的收獲快快樂樂走出。
王孝迪雖然不是本地人,但作為吏部員外郎這種掌握天下官員升遷的京官,那撈錢也是很兇猛的,現在全都在這些不斷涌入的平民和禁軍士兵搬運中,逐漸消失于民間。里面他的那些姬妾們一開始還哭,后來干脆直接把珠寶金銀什么的一揣,找個日常親信的仆人婢女一同溜了。
王躍說是他要金銀珠寶,其實這是不可能的,誰也不會給他送來。
不過他也不在乎。
他手下那些騎兵們也不在乎。
因為他腳下還有一堆呢,接下來肯定還有更多乖乖掏錢的,用不著和這些人爭搶,五百騎兵而已,就算是金銀珠寶,一人拿還能拿動多少,而他有整個開封城在等著。現在就是把那些貧民和禁軍全拉下水,在這開封鬧個天翻地覆,讓大畫家和那些文臣武將,世家貴族們從此刻骨銘心,一想起這一天就哆嗦。
金銀珠寶并不重要。
“這位將軍,你的,某講規矩,但別人某也管不了,某與手下兄弟找到的金銀珠寶都歸你,我們只要錢絲綢和香料,你要是信不過可以查驗我們帶著的這些包裹。”
那紋身男帶著手下,扛著大包小包同樣快快樂樂地走出來,然后把一個小匣子給他說道。
“呃,這個就不用了!”
王躍說道。
說完他隨手把小匣子遞給高杰。
這是個聰明人,知道作為外地人得守規矩。
“這位兄弟貴姓,看你也是一副好身手,有沒有興趣跟我干?”
他饒有興趣地說道。
就沖剛才這家伙那一拳,戰場上也絕對是一員猛將,單以力量論,王躍這五百騎兵單挑還真沒有一個能贏得了,不過戰場上不是武藝單挑,真打他還是會被踩死的,只要不是達到王躍這種級別,武藝高強也只是死前能打死幾個而已。
“將軍,某可是良民。”
那人笑著說道。
“哈,誰不是良民呢?我等還是清君側,誅奸臣的忠義呢!”
王躍說道。
“哈哈,若是如此,某再藏頭露尾就惹人恥笑了,華州史斌,販香料的商人,將軍可得給某保守秘密,某還得回鄉繼續做這良民。”
那人很干脆地說道。
“史斌!”
王躍笑了笑。
“你似乎還有另一個名字吧?”
他緊接著說道。
史斌臉色一變。
“將軍這是何意?”
他略微后退,一臉警惕地說道。
“不用如此模樣,武松哥哥就在燕山城,史斌,你還是叫史進吧,改什么名字啊,改了名字難道能改了你身上這九紋龍?”
王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