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如擦掉臉上的淚痕,表情恢復了原本的模樣。
像是一只高傲的孔雀。
她說道:“做出了決定,感覺好多了。”
事實上,她一直在說出與不說間煎熬,兩種想法不停在腦中徘徊,孟河他們的出現,是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先回去休息吧,等明天眼睛消腫后,再說。”孟河道。
林月如透過茶水,隱約看到了自己現在的模樣,臉色微紅,冷哼一聲,走出了房間,急促的腳步聲把心緒表露無疑。
“這樣,小姑娘也能真正從她哥哥的死亡中走出來。”楚楚早已停下了作畫,走了過來。
孟河笑了笑,看向了門外,喊道:“林老哥。”
林天南的身影出現在屋內,魁梧的身軀身輕如燕,沒有發出任何聲響,說道:“果真瞞不過孟小哥的感知。”
“能瞞過林月如,效果便達到了。”孟河取下一個新茶杯,給他斟上茶水。
林天南感激道:“多謝,我一直想讓她走出她哥的死亡陰影,但因為種種,沒能做到,反而越陷越深,讓我有時都不禁混亂,把他當做了月明。”
孟河搖了搖頭:“若是沒有寧采臣的出現,她早就走出來了,但寧采臣的出現,讓她陷了進去,也讓寧采臣陷了進去。”
林天南感嘆道:“希望明天能夠順利進行吧。”
翌日,清晨。
陽光投射而下,孟河坐在屋頂采氣修行,楚楚也在一旁默默修行。
屋頂下方的小院。
寧采臣抱著一卷圣人著書朗讀。
在不遠處的閣樓上,林天南的腦袋在窗紙上若隱若現。
林月如猛地推開房門。
寧采臣早已習慣了林月如的開門方式,抬起頭看了一眼,又低著頭看書了。
“哥。”林月如柔聲喊道。
這種腔調,寧采臣極不適應,身體打了個哆嗦,舉著書擋在自己面前:“月入,你想要干嘛?”
林月如沉默了,咳嗽兩聲,恢復了正常的腔調:“哥,我給你說個事情。”
“什么事?”
“你不是我哥。”
“什么?”
林月如緩緩說道:“你不是我哥,我哥早死了。”
寧采臣一臉懵逼,總感覺林月如在咒自己:“月如,你是不是睡糊涂了,我不是你哥,我還能是誰。走,哥給你請郎中。”
林月如抓住寧采臣,看著寧采臣的眼睛,認真的道:“你是寧采臣。”
“什么?”
林月如重復了一遍:“你是寧采臣,昨天你街上遇見的兩個人,真的是你失憶前的朋友。”
“月如,你在跟哥開玩笑,對不對?還是哥那里做錯了,那里做錯了,你和我說啊,你不和我說,我怎么知道哪里做錯了。”
林如月搖了搖頭:“我沒有開玩笑,你的確不是我哥,你和我哥很像,但我哥一年前九月十七那天死了,然后在十二月初七發現了失憶的你,發現你和我哥很像,便把你帶了回來。”
話一開口,后面的就更順暢了:“你知道嗎?在發現你失憶的那一刻,我有多高興,你那時以為我是看你醒來很高興,實際上我是看到你失憶而感到高興。”
“我走出哥哥死亡的陰影,便把你扮成了我的哥哥,或許你也為這樣的生活感到開心,舒適。”
“但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你有你的過去,你有等你的人,我把你留在這里,滿足自己的自私。”
“這長夢,持續了快一年了,該醒了。”
書卷從寧采臣的手中滑落,他難以接受這一切。
這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個玩笑。
他凄涼大笑。
就在這時,林月如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寧采臣舉足無措。
林月如道:“雖然你不是我親哥,但你依然是我的兄長,永永遠遠,寧采臣!你——愿意嗎?”
寧采臣的眼睛亮起來:“我愿意,月如!”
孟河揉了揉太陽穴,似乎有點不對勁。
林天南出現在院子門口,咳嗽兩聲,林月如和寧采臣下意識的分開。
“寧采臣,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義子了,愿意嗎?”
寧采臣點頭如搗蒜:“我愿意。”
“好,咱們這就舉行結拜,呸,收義子儀式。”
孟河站起身來,牽著楚楚的手走出林府,來到布行,拿到了昨天定下的服裝,付了剩下的錢。
回到林府,收義子儀式已經到了尾聲,剛好趕上吃飯。
“孟前輩。”寧采臣上前敬酒。
孟河笑了:“咱們各論各的,你叫我孟兄就行,余翼要知道你叫我孟前輩,說不定會撓我臉,說不可愛了。”
寧采臣略微懵逼,改了稱呼:“孟兄。”
“誒!”孟河飲下了酒。
林月如走上前來,敬酒道:“孟兄。”
“誒。”孟河神色如常,飲下敬酒。
不遠處,林天南的面色如黑鍋。
寧采臣依次敬過眾桌,回到了孟河這桌:“孟兄,你能和我說說我的過去嗎?”
孟河點頭。
把他所知道的東西都說了。
“你是說,我現在唯一的家人,是一只貓妖,名叫余翼,而我是一位儒道修行者。我的失憶,是因為我們面對了某種敵人。”
孟河點了點頭:“后面只是我的猜測。”
林如月若有所思:“這么說來,哥在湖邊緊緊攥住的是貓妖的毛發,難怪那么柔順束縛。”
寧采臣揉了揉腦袋,他什么都想不起來,對孟河提到的東西,只感覺到陌生。
他在腦中整理孟河剛才所說的消息:“這么說來,余翼現在的狀況極有可能比我更糟,尤其是他是妖,如果他也和我一樣,封印了記憶的話,沒有人會撿一只鮮血淋淋的黑貓。”
林月如說道:“哥,你當初的衣服和身上的東西我都還留著,要不你看一看,說不定能想起什么。”
孟河驚喜道:“那些東西你都還留著?”
林月如點點頭:“所有的東西我都留著。”
“那些貓毛呢?”
“也留著。”
孟河站起身來:“那太好了,有了這些貓毛,至少就能確定余翼是否還活著,以及在哪個方向。”
林月如聞言,馬上道:“我帶你去儲存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