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那么,你的真實身份又是什么呢?”
殷恒目光炯炯道。
“不是早就說過了嗎?”
李邵笑瞇瞇道:“我是王玄邈找來的助手啊。”
“不。”
殷恒固執地搖了搖頭。
“你絕無可能是那王玄邈的助手。”
“你真想知道?”
“真想知道!”
“那好,我告訴你。”
李邵悠悠然道:“唐瑾,這便是我的本名。”
唐瑾?
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聽過。
殷恒想了一想,忽然臉色微變道:“難不成,你是那寧龍郡唐家的唐瑾。”
“正是。”李邵含笑道。
“我記得你不是出海去了嗎?”
“又不是說永遠不回來,家族給我的時限是半年,距離出海到現在,也該有個半年時間了,所以,我便回來了。”
“那你的隨身護衛呢?”
“死光了。”
李邵神色一黯。
“貨船撞上海底暗礁,除了我,都死了。”
殷恒抽了抽臉頰,道:“那你為什么還要回來,不知道游國爆發了邪炁災厄么?現在這里可是處處危險。”
“我的確不知道。”
李邵面有難色。
“家族也沒派人通知我,這就傻乎乎回來了。”
殷恒這才想起眼前這個“唐瑾”以前在唐家中的尷尬地位。
無奈嘆了一口氣。
“最后一個問題,你為什么會成為王玄邈的助手,還有,王玄邈是真的死了嗎?”
李邵神態自若道:“貨船崩解之后,我便被海浪卷到沙灘,昏迷不醒之際,僥幸被那王玄邈所救,為報救命之恩,便當了助手。”
“至于,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李邵表現的有些遲疑。
“這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我親眼看到他與兩只兵級白瞳獸亂戰,身上還被抓了幾個破口,就算不死,現在他也已經變成白瞳獸了吧。”
這些倒是說得通。
殷恒若有所思,雖然仍是沉默不語,但心底已是信了幾分。
李邵坦然自若地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綠茶,舉杯飲下。
“唐瑾。”
殷恒突然出聲。
“嗯?”
李邵貌似“疑惑”地看著他。
“你不覺得,那個融合邪炁的方案,成功率有些低了嗎?”
殷恒若有所指道。
“確實低了。”
李邵點頭道:“有著兩個限制,一是必須與劉長仁的血型相同,方能相融,二是體內邪炁的總量必不能多,不然即便融入,也還是會被邪炁意識反撲。”
“那你想不想研究出提高成功率的方案?”
“不想。”
李邵果斷搖頭拒絕。
看著殷恒臉上的驚訝,他解釋道:“我一開始的目的是與王玄邈相同的,都是想要借助邪炁找到更進一步的可能。
現在,那個可能我已得到,昨天那個試驗品便是最佳例證,只要我再尋得一個凝聚脈輪之法,勢必成功!”
“如果不提高成功率,就算有著一部分人成功活下去,但也還會有著更多的感染者死去,你難道忍心看著這一切發生嗎?”
殷恒不死心道。
“抱歉,我還真的忍心。”
李邵不假思索道:“你既然知道我是世家弟子,就應該想到這一點。”
殷恒頓時目瞪口呆。
沉默了好一會,他才苦笑道:“好吧,既然你執意如此,我也不會強迫你。”
說罷,他就想要起身離開。
就在這時。
“等等。”
殷恒驚訝地看著李邵,心里想著該不會是對方終究心軟了,最后還是答應他的請求。
“你是想要幫你爹成功融合邪炁吧?”
“沒錯,我已經做過測試了,我爹的血型剛好與劉長仁的相同,但可惜,他現在體內邪炁的總量異常之大,就算融合了血液,最后也必會被邪炁意識反撲。”
“我這倒有一個能夠減弱體內邪炁總量的方案,你想不要要?”
李邵問道。
“當然。”
殷恒驚喜道,同時用著期待的目光看向眼前的男子。
“但你打算用什么來換呢?”
李邵忽然收起了笑容,用著一種冰冷的語氣道。
“你也知道,我從來都不是那種會發善心的人。”
“呃……”
殷恒臉上神情一僵。
“那你想要什么?”
“你的道士傳承!”
李邵慢悠悠道。
“不可能。”
殷恒果斷拒絕。
“你要別的東西,我都能夠給你,但唯獨傳承,不能!”
果然。
事情沒有那么容易。
李邵眼神暗了暗,幽幽嘆了口氣。
“我給你時間好好想想,是你父親的性命重要,還是道士傳承重要。”
“你走吧。”
說罷,李邵便舉起一個白瓷茶杯,意為端茶送客。
聽后,殷恒也是遲疑起來。
“好,那我就先告辭了。”
但最后,他都沒有做出決定,拱了拱手,之后便推門離開。
下到客棧一層。
旁邊的高湛立刻就迎了上來。
“我還以為你要跟著你母親住在這里呢。”
殷恒瞥了一眼道。
高湛立刻搖頭說道:“已經安排了人手照顧母親,而且現在我已成為融合者,也不適合跟在一個普通人身邊,若要執意跟隨,那就不是保護,而是害她!”
融合者和無智者,邪化者一樣,體內都是充斥著大量的邪炁,平時的日常生活當中,一舉一動之間,都有輕微的邪炁散發出來。
劉長仁之所以能跟在李邵身邊,那是因為他算是一代融合者,擁有掌控體內邪炁溢出的能力。
且李邵還是一個道士,就算劉長仁有時沒有注意,只要散發的邪炁量不是太大,都是能夠忽略。
而高湛其實是利用劉長仁的血液成為的融合者,能力天賦都是差了不止一倍,算是二代融合者。
雖也有著掌控邪炁溢出之能,但掌控力極差,而且還時不時失靈。
若跟在殷恒身邊,倒也沒有大礙。
如果跟在一個沒有修為在身的老人身邊,那就真的是故意謀殺了。
“而那位先生已經有了劉長仁,我就只能跟在你的身邊了。”
高湛大義凜然道。
“你想跟便跟著吧。”
殷恒無所謂道。
“只要你聽話就成。”
“當然!當然!”
高湛哈哈笑道。
殷恒點了點頭,轉身便向著客棧外邊行去,因為心底想著事情,卻是沒有發現,剛才高湛一瞬間露出的些許慌張之色。
劉長仁看著他們離開客棧,直到視野當中再也不見人影,這才邁步上樓,來到某間房間,推門而入。
李邵指了指條桌另一邊。
“坐。”
“是,先生。”
劉長仁點頭稱是,盤腿坐了下來。
拿出一個白瓷茶杯,倒了清茶,劉長仁連忙接過,小心飲著。
“他們離開了?”
“離開了,我親眼看著他們離開的。”
“那就好。”
李邵不再言語。
劉長仁飲了幾杯之后,卻是有些忍不住問道:“先生,殷恒真的會拿出傳承來嗎?”
殷明殷恒兩兄弟的沖突這件事,還是他打聽出來的,紫竹的真實身份就是殷恒,他也是知曉的。
“不知道。”
李邵搖頭道。
“不知道?”
劉長仁臉色看去有些驚訝。
李邵有些好笑道:“我又不是算無遺策的神袛,不可能事事都能算到。”
“那如果殷恒不打算拿出傳承來呢?”
“那我也會將那個方法給他。”
李邵聳了聳肩,道:“畢竟,我的最終目的,只是為了讓他離開安穆城一段時間罷了。”
與此同時。
須洞中。
殷恒調了一些藥粉,隨后便打開須洞密室的大門,進了里面。
一個臉上掛著骨質面甲,身上還穿著半件白色骨鎧的老人靜靜躺在石床之上。
“爹,這事還是要你來斷定才行。”
殷恒一邊低聲自語著,一邊將那些藥粉倒入。
藥粉名稱喚為蘇醒藥,正是之前那個用來使得感染者和體內邪炁一同陷入昏睡狀態藥液的解藥。
但使用有著限制。
一般而言,煉意境道士及以下的凡人,吞下蘇醒藥之后,雖很快就能蘇醒,但邪炁也將一并醒來,并迅速爆發,必死無疑。
唯有脈輪境的道士,吞下藥粉之后,強大的意識才能先于體內邪炁醒來。
但這個時間差極短,要在這個階段之后,再次飲下藥液昏睡,不然,后果便是邪炁爆發,也是一死。
骨鎧老人的眼珠子動了動,緩緩抬了起來。
“爹!你醒了!”
殷恒立刻上前幾步,握住了老人的手掌。
骨鎧老人眨了幾下眼睛,意識緩緩從迷糊變為清醒。
“原來是恒兒啊,怎么突然喚醒我來了?”
老人的名字叫做殷斐,為殷恒殷明兩兄弟的親生父親,有著脈輪境修為,也是上代安穆縣的縣令。
“是這樣,爹……”
殷恒組織了下語言,隨后便將這些天李邵與他所做的事情,撿了一些重要的,說與了殷斐聽。
“原來是這樣。”
殷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那爹,我們要不要答應他的條件?”
殷恒試探著問道。
殷斐似笑非笑地盯著他。
“那你的意思呢?”
“我聽從爹的判斷。”
殷恒低著頭道。
殷斐搖了搖頭,這個答案在其預料之中。
恒兒從小就缺乏主見,原本以為我沉睡之后他會有些改變,但沒想到,還是沒有。
想了想,殷斐忽然道:“他的條件,可以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