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低吟聲一出,唐子昇臉色就是一變。
體內飛速流轉的靈力,突兀停頓了片刻。
普通道士或許認不出那低吟聲是什么,但身為唐家族長,豈能不知?
脈術——龍吟!
大游朝廷當中,流傳最廣,威名最大的一門脈術。
脈輪震動之下,能從喉嚨中,發出一聲極似龍吼的低吟。
雖然不是真正的龍族吟唱,但也具備某些特殊威能。
比如說,強制性地使站在施術者周圍的道士,停滯體內的靈力流轉。
“該死!這怎么可能!”
據他得到的情報,唐元才剛剛得到《龍吟靈書》沒多久。
能夠在短時間之內,就成功突破脈輪境,雖然很困難,但也并非無有先例。
但脈術的修習,并非一朝一夕,或者頓悟就能學會。
這是一項必須要靠時間去磨練的術法。
可眼前的唐元,已經打破了這一項規則!
見唐子昇陷入僵直,李邵抓住時機,發動了另一項秘術。
秘術——潛移默化!
氣機世界當中。
一個長著殘缺蝠翼的章魚人,驀然向前探出手掌。
對面,體表浮現數張人臉的血虎低吼。
可因本體靈力停滯,牽連影響之下,躲閃不及,被抓個正著。
唐子昇忽然感覺自己的頭腦一片空白。
什么念頭都沒有。
仿佛有人不斷在耳邊低語:“就這樣……就這樣沉淪下去吧……”
不對!
唐子昇忽然驚醒。
但還沒等他動作,一股劇痛就從心臟傳來。
“什么?”
唐子昇緩緩低下頭。
一柄短劍,不知何時,已經插入了心臟。
艷紅的鮮血,如泉水一般涌出。
“成功!”
李邵剛想松手撤離。
就發現左臂已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抓住,剛想斷手自保,可聽見前方唐子昇傳來的話語,卻不由停了下來。
“等等……”
唐子昇咳嗽一聲。
鮮血帶著肉沫從嘴角溢出。
“我不是要臨死反擊。”
李邵認真凝視一眼。
人會說謊,但氣機不會。
而氣機告訴他,唐子昇,說的是真的。
“那你想做什么?”李邵問道。
“我接下來說的,你都要聽清楚……”唐子昇極速說道。
修為到達脈輪境,煉出靈力之后,生命力大為增加。
只要靈力未曾耗盡,就仍能存活一段時間。
但胸前的那一劍,就像開了一道口氣,靈力不斷流出。
所以,雖然未死,卻也離死不遠。
他要乘著這段時間,將那兩個脈術,告訴李邵。
“一個脈術,喚作揠苗助長,聽好,具體的運行方式……”
“另一個脈術,喚為移花接木,是與揠苗助長配合使用……”
李邵聽得很認真。
雖然唐子昇語速很快,但加持了劉長仁能力,記下這些還是沒有問題的。
“時間不多了,趕快動手吧!”
最后,唐子昇這么說道。
李邵掃了一眼周圍,黑壓壓的一群士卒圍在廢墟周圍。
他微皺眉頭,猛地一踏大地,拉著瀕死的唐子昇瞬間消失在了眾人面前。
某個無人的庭院當中。
李邵緩緩睜開眼眸。
“成了!”
他輕輕伸出左臂。
心念微動,就有數十道金色的脈輪,從皮膚表面浮現。
仔細一算,共有六十六條。
“可惜,時間還是不夠。”
“不然的話,應該六十九條都能移植過來。”
李邵嘆息一聲,低頭望向地面。
一具剛死不久的尸體,倒在不遠處。
渾身是血,皮膚全被剝下,粉紅色的肌肉展露在空氣底下。
圓睜的雙目,仰望天空。
眼神很復雜,有痛苦,有不甘,也有解脫,釋然。
此人,正是唐子昇。
李邵不禁想起對方臨死之前,對自己所說的話。
“這些年來,唐家不斷擴張勢力,得罪了很大一批人。”
“如果不是因為我有脈輪境修為,恐怕唐家早被滅族了。”
“但即便如此,也是每時每刻都處在危險當中。”
“這也是為何,我要動用這兩個,來歷不明的脈術,冒險晉升羽衣境的緣故。”
唐子昇抬眼望向天空,眼神中很不舍。
“現在,我要死了。”
“如果臨死一擊,把你一起帶走的話,那唐家的下場就真的不妙了。”
“所以,我不會殺你,反而會把這兩個脈術告訴你。”
“依靠脈術,奪取我身上的脈輪之后,你的實力,一定會變得更強。”
“走的,一定也會比我長遠。”
“不管以后,宗家和分家是否存在,都希望你能帶領唐家,走向繁華……”
言罷,眼神當中的光澤,便逐漸暗淡下去。
“正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么……”
李邵輕輕搖頭。
不管唐子昇到底怎么想的,現在都已死了。
再多想,也是毫無意義。
“罷了,該回去了!”
李邵意識緩緩從唐元體內退去。
書閣。
李邵意識回歸體內,但他還是微閉雙眸。
他在回想這次的戰斗,總結經驗。
“龍吟脈術的停滯能力,與兩個因素有關。”
“一是血池靈力!”
“靈力越是磅礴,停滯能力越強。”
“二是對手修為!”
“若對手體內,靈力磅礴,流動迅速,那龍吟影響效果就低。”
“以唐子昇的修為,要想影響到他,就必須動用全力。”
“可這也有一個后果,那就是要付出喉嚨的代價。”
“所以,這也代表,我只有一擊之力。”
“秘術潛移默化,也是如此。”
“若敵手修為強橫,精神緊繃,那秘術的影響效果就低。”
“如果一開始就施展,對方有了防備,下次效果就會低下不少。”
“因此,這也被我當做了底牌。”
“只在摸清對手實力,最后一招之時,聯合施展。”
“所以,最后才能一擊殺敵!”
李邵若有所思地睜開眼眸。
此次戰斗,他認為唐子昇失敗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信息差!
己方依靠氣機秘術,輕易便探得了對方的招式。
而己方的底牌,對方卻全然不知。
“所謂戰斗,就是如此么……”
李邵嘆息一聲。
就在這時,他眉頭微微皺起。
“嗯?”
拂柳觀。
“下一個上場的弟子,劉長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