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
大樹下。
唐元躺在椅子上。
視線透過樹葉縫隙,望向碧藍的天空。
明凈高遠的藍天,幾片潔白的云朵飄過,更襯托出它的溫柔,嫻靜。
看著這樣的景色,浮躁的心靈,便會緩緩沉靜下來。
在唐家的時候。
在唐子昇,還在做著族長的時候。
在唐元,還沒有力量,反抗分家制度的時候。
歷經不平之事,遇到不解問題,唐元就會尋得一個空隙,獨自一人,來到無人的角落。
什么也不做,就是看天。
安靜地看天。
杳杳冥冥,沒有邊際的青空,總能撫平內心的波動。
這次,也是一樣。
“唐家,已經沒了。”
唐元輕輕嘆了口氣。
心靈平靜下來,許多情緒,便也冒了出來。
他現在的情感,很是復雜。
悲傷,茫然,憤怒等等,兼而有之。
悲傷于唐家的覆滅。
雖然唐元對唐家的分家制度,很是不滿。
但并不意味著,他想看到,唐家的滅亡。
并且,那些不滿,更多是針對宗家之人。
對于分家,他還是很有感情的。
畢竟,平日里,生活中,遇到的,都是分家之人。
給予年幼的他幫助的,更多的,也是分家之人。
更何況,分家制度,在他上位之后,就已強橫實力廢除。
對于唐家,早就沒了以往的不滿。
有的,只是作為一族之長,想要帶領家族,走向輝煌的愿望罷了。
但現在。
唐家已經隨著寧龍郡,一道消亡了。
唐元成為了唐家,現如今,幸存的唯一一人。
這不禁讓他,感到迷惘。
迷惘于自己推翻分家制度。
唐家覆滅,那么前些日子,他的所作所為,到底有何意義呢?
迷惘于現在該做什么。
復仇么?
“對!”
“就是復仇!”
唐元長出一口氣。
看似平靜的眼神底下,涌動著可怕的暗流。
“唐家覆滅的罪魁禍首,就是那個突然來到郡城的子爵級白瞳獸。”
“我一定會找到他。”
“并且,殺了他!”
“當然,要做到這事,并不簡單。”
“子爵級白瞳獸,對應的是禍變境的道士。”
“我要殺他,最起碼,自身也要到達禍變境。”
“而剛好,現在所屬的蛇風一脈,就有禍變境的功法。”
“現在要做的,就是努力修煉。”
“待到實力大成,就出去復仇。”
正當唐元下定決心的時候。
忽然。
“扣扣……”
“有人嗎?”
一道陌生的女聲,從門外傳來。
是誰?
唐元微微皺起眉頭。
上前幾步,開了門。
就看見石英站在了門前。
“不知姑娘是?”
“哦,我叫石英。”石英輕笑著,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唐元。
同時,心底暗暗思索:“從我得到的情報當中,這個唐元,據說天資天賦很高,很有可能成為下一任蛇風脈主。”
“鄭季不愿意去,也沒關系。”
“拉入唐元,也是一樣。”
“而且,說不準,還更好呢……”
這樣想著,就將九脈會晤的事情,簡單地給唐元說了一下。
石英也不愧是當代玉鼎脈主的獨女,話術還是可以的。
明明是很小的一件事情,硬是給她說成生死攸關的大事一般。
如果是一般人,聽后還真說不準給騙過去了。
但唐元是普通人么?
小時候,便一直隱忍,等待機會。
長大后,獲得力量,果斷出手,成了族長。
石英說的再是漂亮,在他看來,也不過如此。
“抱歉。”
唐元輕輕搖頭。
“我得修煉,去不了,你另找他人吧。”
言罷,也不待回應,哐當一聲,木門就直接被關上了。
石英看著緊閉的大門,臉上是青一陣白一陣。
但最后也沒說什么,冷哼一聲,直接就離開了。
惠岐州。
湛藍而清澈的天空中,忽然飛來了一只白骨斑雁。
背上,還站著幾道身影。
正是元盛他們。
那個小孩模樣的邪化者,擊殺了孫之后,便又動用了一些手段,直接將整座郡城當中,所有的活人都擊殺了。
隨后便帶著元盛他們,一道騎著斑雁,在天空飛翔,說是去往總部。
如今,已是第十天了。
突然。
那個小孩模樣的邪化者出聲道:“元盛。”
“你能用能力,看出下面州城當中,到底有多少男爵級,多少子爵級嗎?”
元盛并未感到意外。
在了解了自身能力之后,小孩便時不時地要他動用能力觀察。
他以為這次,與往常幾次,都是一樣的。
便隨意打開能力,往下看去。
但這一看,臉上神情就有些怔住。
在氣機世界當中,數十個與小孩模樣的邪化者,差不多的氣機存在。
也還有許多,與旁邊的幾人,差不多的氣機。
“男爵級,九十六人。”
“子爵級,二十人。”
“甚至……”
“還有一位伯爵級!”
元盛死死盯著一處。
漆黑的氣機空間深處。
閃電一次接著一次,像一條渾身帶火的赤鏈蛇,飛過天空,照亮了那混沌洶涌的浪潮,卷滾著的云層,露出一大片血似的光亮!
僅是看著那道氣機,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感覺,便襲上心頭。
元盛感受到了,那股初見李邵氣機之時的恐懼感。
“呼呼……”
連忙關閉能力,不敢再看。
即便之前見過多次,再次見聞,小孩模樣的邪化者,也仍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他大有深意地望了一眼元盛,忽然道:“元盛,你可愿,拜我為師?”
拜師?
元盛眼神里滿是驚詫。
隨即便是毫無猶豫地拱手一禮。
“弟子元盛,拜見師尊!”
“好!好!”
小孩滿意地點點頭。
“從今往后,你便是我張溫的弟子了!”
“抓好。”
“我們現在下去!”
白骨斑雁一聲嘶鳴,然后身形極速墜下,落在州城某處。
數日之后。
清晨。
元盛從睡夢當中,驚醒過來。
“又做夢了。”
他已經連續做了好幾天的夢了。
輕輕嘆了口氣,從床上下來。
“對了。”
“來了這么久,也應該要聯系一下先生了吧。”
這么想著,他便在心底呼喚起來。
風絕谷。
感受到久違的呼喚,李邵不禁微微勾起嘴角。
元盛這幾天做的夢境,其實都是他搞得鬼。
原因也很簡單,元盛在來到惠岐州之后,其實有了一絲反叛的念頭。
李邵感覺到之后,便給他動了幻夢。
連續幾天給他洗腦,現在看來,終是有了效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