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何仲月一開始提出詭異氣場只對成年人有致昏效果后,自然收到了搜救人員的陣陣嘲笑。
何仲月明白對方其實并無惡意,換做自己是搜救人員,也不會信這套說法。
他只好拿出更多的例證。
濱海城市滸州霧霾頻繁,不少居民出門戴著N95口罩。
N95口罩對于非油性顆粒物,如粉塵、酸霧、漆霧、微生物等,過濾效率達到95%。
而被詭異氣場迷昏的成年人,有大約三分之一都佩戴了N95口罩。
即使如此,依舊沒有起到防護效果,反而是什么都沒戴的小孩子安然無恙。
聽到何仲月的結論,大半人將信將疑,尤其是何仲月認為外來生物可能是精靈寶可夢游戲中的精靈實體化,更是引起哄堂大笑。
不過,他們很快就笑不出來了,根據海外媒體傳來的消息,研發出這款精靈寶可夢游戲的霓虹國在同一時間被“詭異氣場“所籠罩,隨后整個國家在未知力量的作用下,沉沒在了茫茫鯨海中。
這種詭異現象終于引起了有關部門的重視,在何仲月的勸說下,滸州成立了精靈資料研究營。
雖然接踵而至的戰爭毀去了世界上大部分的精靈資料,漢國的精靈資料研究營仍在盡己所能地搜尋。
因為精靈資料一時被上升到戰略物資的高度。
他們還專門整合過去霓虹國所開發游戲中,躲過戰爭陰影,得以幸存的部分精靈資料,并記錄下每只精靈可能存在的弱點,最后把這些資料列為軍事機密。
“精靈資料研究營終于要解散了嗎?“,何仲月笑了一下,臉上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
兩年了,除了霓虹國沉沒,詭異氣場的后續影響,對于人類前進的歷史車輪,幾乎沒有起到一絲的阻礙作用。
有關部門也終于決定關停這個看似兒戲的機構。
“這…“,單警官看何仲月一臉淡然,還以為他痛在心里,強顏歡笑,于是一咬牙,“我專程來通知你一聲,你不用難過……”
“難過?“,何仲月若無其事地微笑著,“單叔,這可是好事,兩年了,沒有新的犧牲者死于詭異氣場,精靈資料研究營被解散是理所當然的。”
說完這話,何仲月一握拳,中指不經意間輕捏了下右手掌心。
在他右手掌心,一枚指甲蓋大小的黑色眼睛,填充著妖異的紫色。
單警官見何仲月如此鎮定自若,心里暗贊一聲,接著是如釋重負的嘆息聲,“不愧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我兒子要是能有你一半,我死了也能笑出來。對于精靈資料研究營被解散這件事你能這么想,那我就放心了。”
“對了,你妹妹還好嗎?”,單警官突然話鋒一轉,“什么時候動手術?”
何仲月的妹妹在兩年前“詭異氣場”事件中,被幾個處于惶恐狀態的小孩推出去擋了外來生物的一擊,雙目失明。
卡爾奈亞迪斯的木板。
危急情況下,為了自己能得救,即使犧牲別人,也不會因此得到處罰。
加上那些小孩尚未成年,這件事情沒有了下文。
何仲月眼皮一跳,當年他忙著對抗外來生物,分身乏術,雖說已經提前叮囑妹妹躲好。
沒想到她等了好久沒看到哥哥,居然跑出來。
結果被慌不擇路的其它小孩順手推向了暴動的精靈。
何仲月臉上表情不變,語氣卻轉淡,“角膜移植成功。”
“那就好,那就好。”,單警官點了一下頭,還要說什么,褲袋卻傳來手機震動聲。
“喂!”,單警官沖何仲月點了下頭,走到窗戶邊接電話。
何仲月觀察到單警官接到電話后,表情古怪,臉色逐漸凝重。
“嗯……好的好的,我馬上把精靈資料傳過去。“,單警官沉著臉掛斷電話。
此刻,單警官扭頭盯著何仲月,一張臉苦得要長出瓜來。
何仲月心頭一跳,應該不會這么巧吧。
“仲月!你要幫幫我!“,單警官一雙大手放在何仲月肩膀上,雙臂有力。
何仲月皺了皺眉頭,臉上仍掛著笑意,尚算鎮定。
單警官面帶笑容地伸出手摸了摸何仲月的臉,何仲月身體一晃,單警官只覺手中緊握著的肩膀瞬間軟若無物。
何仲月的整個身體更是宛如泥鰍般,嗖地一聲從單警官手臂間溜了出去,避開了單警官的咸豬手。
“咦!“,單警官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何仲月的身手比起兩年前來更加靈活了,看來自從那次“詭異氣場“事件之后,他就沒有放松過對身體的鍛煉。
“詭異氣場沒想到時隔兩年又重新出現了,我得去一趟。“,單警官只是走神片刻,就恢復過來,“地點就在鼓山,景區的管理人員目擊了濃霧的形成,已經有幾輛路過的車輛被吞噬,管理人員連忙給轄區警官報了案。”
說到這,單警官緊盯何仲月冰藍色雙目,“仲月!你能夠從詭異氣場中逃出來,足見你的優秀,你從詭異氣場中突圍的經驗,是非常寶貴的,我希望接下來,你能與剛被解散的精靈資料研究營里的青年俊杰一起,在我身邊協助我。”
剛被解散的精靈資料研究營,它的成員非常特殊,大部分是未成年人。
何仲月抬頭望了眼單警官,臉上帶著柔和的笑容,嘴上說的卻是拒絕的話,“抱歉,我不會去的。”
“為什么?你父親可是一位不怕死的戰士!“,單警官急了。
除了何仲月,其它經歷過詭異氣場的當事人,出來后,基本都有些神經錯亂,單警官的兒子也是經常去看心理醫生。
單警官實在找不到比何仲月更合適的人選。
眼見單警官張嘴還要說什么,何仲月搖了搖頭,直接堵死單警官接下來的話。
“不,我父親確實是戰士,可他也怕死,畢竟,戰士也是普通人,也是血肉之軀,也有家庭,有妻子老小。“,何仲月指了指自己太陽穴,“單叔,你應該很清楚,我父親不是不怕死,只是他的職業,讓他只能迎死而上,無關勇氣,他沒得選擇。”
“可我是有選擇的。“,何仲月打開接待室的門,回頭看了一眼單警官,“兩年前,我已經將自己在氣場里的遭遇,以及我的經驗,毫無保留地告訴了你們。現在我沒有父親,但我還有我的母親、還有我的妹妹……我沒有那個職責再去涉險,我也不愿意再戰斗下去了。”
何仲月笑了,單警官這次覺得他的笑里隱藏著厲刀。
幾年前,何仲月是祥乾初中的天才,每個人都那么說。
他從小就受到很多人的關注,現在看來,依舊是那么奪目,如同夜色下的皎潔明月,明明背負著父親離去的眾多不幸,卻在他身上看不到一點壓力。
溫和的笑容,流水般的淡然表情,一直掛在臉上。
“對不起,我失言了!”,單警官一個激靈,連忙彎腰道歉。
何仲月沒有回頭,背著身,簡單地擺了擺手,表示沒放在心上,緩緩離開學校的接待室。
與精靈的戰斗,何仲月實在不愿意再參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