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點的流逝。
轉眼間千年時間已過,玉虛宮的大門卻依舊緊閉——大概是因為這一次論道的基調和以往都大不相同的緣故,所以需要花費的時間也是出乎意料的長。
不過,在這千年之間,三教弟子都被聚集在昆侖山,卻是產生了一些出人意料的化學反應。
正所謂上行下效,以往闡教和截教弟子互相都看不上對方,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為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理念上的沖突。
現在,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都已經出現了重歸于好的趨勢了,這些弟子互相敵對的根本原因也就沒有了。
雖然由于曾經的沖突存在,想要讓他們立即就拉下臉來去跟對方好好相處不太可能,但是正所謂時間是最好的催化劑,如今大家都待在昆侖山,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時間一長,兩教弟子的關系自然而然的就緩和了下來。
所以,在這千年的時間里,雖然玉虛宮的大門一直緊閉,但是外面的三教弟子卻是相處的愈發和諧了,這也算是個意外之喜了。
至于葉逍,他這一千年也算是痛并快樂著了。
在廣成子跑路了之后,他先是花費了一些時間把嫦娥幾個人挨個的哄好,然后就過起了今天陪這個,明天陪那個的單調且重復的枯燥生活。
當然了,快樂還是有的,就是有點廢腎,而且還有點廢腦子。
畢竟,雖然表面上是已經哄好了,但是這幾個人現在都聚集在昆侖山上,誰知道會不會突然就又冒出點什么沖突來?
所以快樂歸快樂,但是用“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來形容葉逍現在每一日的生活狀態一點都不為過。
唯一讓葉逍有點不滿意的就是,都這么久了,除了嫦娥石磯之外,他也沒有成功解鎖點什么新組合。
而嫦娥石磯這個組合,可是當初還在金鰲島的時候就已經解鎖了的。
還有一點讓葉逍不太爽的就是,他居然就這么放任廣成子在外面逍遙了一千年!
真的,如果三清早點結束論道,把該講的東西講完,他早就出去找廣成子算賬了。
現在好了,玉虛宮大門一日不開,他們這些人就一日不方便離開昆侖山,這樣一來,他就也沒辦法出去找廣成子算賬。
算了,就讓廣成子再多茍活一陣子吧。
只是,三清論道,三教弟子齊聚昆侖山,并且相處的和和睦睦,這雖然是一件好事,但卻不是所有人都想看到的。
要知道,不管是闡截兩教還是三清,哪一個單獨拿出來都是洪荒三界一等一的存在。
平時如果這股力量分散開來還好,可如果這股力量凝聚起來了,三界還有誰能阻擋?
所以說,當初三清分家的時候,整個三界絕大多數的大能者心里都是拍手稱快的。
畢竟當時整個三界除了道祖鴻鈞之外一共也就六位圣人,結果你三清一個比一個強不說,而且還抱團,這讓別人怎么能放心?
三清分家之后,大家這才都放下心來。
雖然闡教和截教單一拿出來也都是個龐然大物,但是起碼不會給人那種無可抵御的感覺了。
尤其是在三清分家之后,闡截兩教弟子還時不時的起個沖突,這就讓那些看戲的人更高興的。
在他們看來,這沖突當然是越激烈越好,最好打起來,打得越狠越好。
可結果呢?
他們總共還沒高興多久,這三清、三教就要重新聯合起來了。
這一下子,許多人那都是寢食難安啊!
如果三清真的重修于好,三教也再度親如一家,這么這三界哪還有別人的容身之地?
尤其是西方的接引道人和準提道人。
在這三清論道的千年時間里,這倆位在須彌山那是如坐針氈,整天唉聲嘆氣。
就算在眾圣之中,西方這兩位圣人也算是比較奇特的了。
其他圣人對于發展勢力什么的其實都不是很重視,就算是闡教和截教這兩個龐然大物,也不是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特意搞出來的。
唯獨西方二圣,對于振興西方卻是有著無比強烈的執念。
本來嗎,當初三清分家的時候,接引道人和準提道人心里可以說是樂開了花的。
三清分家,然而他們二人卻依舊親如兄弟,這樣一來,西方教就是三界唯一的有兩位圣人坐鎮的勢力了,只要他們繼續努力,總有大興的一天。
可結果呢?
先是冒出來一個地府,不僅有平心這么一個超然的存在坐鎮,紅云道人還成圣了——要知道,他們兩人可是還欠著紅云道人一個大因果呢!
如果紅云道人沒成圣還好,可是紅云道人成圣了,他們以后估計就只能躲著紅云道人走了。
不過這其實也還好,畢竟地府的存在相對來說比較特殊,乃是司掌三界輪回的存在,地位比較超然,并不會給他們振興西方造成什么特別的阻礙。
可現在呢?
這三清又要和好了!
這下子接引道人和準提道人就徹底淡定不了了。
如果三清真的重歸于好,三教再度親如一家,那西方還大興個屁啊!
畢竟,只要三清并肩子上,三教通力合作,三界有哪個勢力能壓的住?
本來嗎,一開始的時候接引道人和準提道人還抱著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畢竟圣人的理念不是那么好轉變的,指不定三清談著談著就談崩了呢?
可是這千年時間都過去了,玉虛宮的大門依舊關著好好的,再指望著三清談崩無異于是天方夜譚。
最重要的是,現在三清都聚集在昆侖山,三教弟子也都聚集在昆侖山,就算他們想要搞點事都沒有機會。
須彌山中,接引道人和準提道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均是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無奈。
這就是硬實力的差距。
如果西方教或者他們師兄弟二人能有差不多的實力,又何必擔憂這么多呢?
而就在接引道人和準提道人為西方教的未來而擔憂的時候,一道聲音卻是突然在他們耳邊響起:“來吾紫霄宮。”
這道聲音只在接引道人和準提道人耳邊響了一遍。
如果沒集中注意的話,甚至都有可能懷疑是不是幻覺。
但是接引道人和準提道人都知道這肯定是不可能的。
可問題是,他們真的要去嗎?
他們大概是明白鴻鈞在這種時候讓他們去紫霄宮是什么意思的。
畢竟,在這漫長的歲月中,鴻鈞,或者說天道的野心也已經暴露的差不多了。
他們這些圣人都能感受到天道對整個三界的掌控欲。
但凡有可能超出天道掌控的存在,都會受到天道的打壓。
當初的女媧便是如此。
補天之役,女媧從六圣最強差點被直接打落圣位,那一幕讓每一個圣人都觸目驚心。
凡事修行者,都會有一個超脫的夢想,沒有人會愿意自己一直處在別人的掌控之下。
他們這些圣人更是如此。
所以,從那之后,他們這些圣人和鴻鈞便漸行漸遠,與此同時心里對鴻鈞的防備也是越來越深。
后來,天道鴻鈞和平心以及女媧的對峙更是證明了他們的猜想。
因此,按理來說,接引道人和準提道人是不應該去見鴻鈞的。
可是他們兩個對于振興西方的執念太深了。
如果非要讓他們兩個在自身的道和振興西方之間選一個的話,他們甚至都會選擇振興西方。
而現在的情況就是,依靠他們自己,已經很難有讓西方大興,力壓三界的機會了。
可如果他們投向天道鴻鈞的話,雖然可能就此喪失了超脫天道的可能,從今往后都要處在天道的掌控之下,但是西方卻還有大興的可能。
接引道人和準提道人的內心很掙扎。
一邊是超脫天道的可能,這對每一個修行者都有著莫大的吸引力,更別說他們這些圣人了。
而另外一邊則是振興西方的希望。
沉默良久,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均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決然。
輕嘆一聲,接引道人緩緩道:“師弟,同去吧。”
準提道人默默點頭。
他們很清楚的知道,在他們做出了這個選擇之后,他們就算是背叛了所有同道,站在天道的那一邊了。
說句不好聽的話,他們以后就是天道的走狗了。
兩道身影略顯寂寥的從須彌山中走出,朝著天外而去。
紫霄宮就在那天外的混沌當中。
而對于這一切,三界當中能夠察覺到的人卻是寥寥無幾。
“真是一對可悲的師兄弟啊。”
須彌山外,一雙隱藏在虛空之中的眼睛默默注視著兩人前往混沌中的背影,搖頭嘆道。
他雖然猜到了會有這一天的到來,但是卻很難改變什么。
沒辦法,接引道人和準提道人謀求的是西方大興。
而如今的三界,蛋糕已經被人族、地府、三教分的差不多了,接引道人和準提道人想要的那種西方大興,他們這一邊給不了。
所以,接引道人和準提道人會投向天道那一邊,其實是從一開始就注定的事情。
除非他們兩個能放下這股執念。
但如果真的放下了這股執念,他們就不是接引準提了。
嘆息過后,那雙眼睛的主人也是消失在了虛空之中。
雖然早有預料,但是當接引道人還有準提道人真的投向天道那一邊時,還是有一些準備需要做的。
如果說,如今的三界是一個巨大的棋盤,那么天道、平心還有女媧則是已經有了成為棋手的資格。
在剩下的人里面,他算半個棋手,鴻鈞也算半個。
可圣人終歸是圣人。
就算還不足以成為棋手,卻也是至關重要的棋子。
因此,接引道人和準提道人這兩位圣人立場的轉變,還是需要有一定的對策的。
接引道人和準提道人去了紫霄宮。
沒有人知道他們在那里和鴻鈞,或者和天道談了什么。
爾后又過了兩千年,玉虛宮的大門才再度打開。
這一次三清的論道足足持續了三千年。
就在玉虛宮大門打開的那一剎那,一道紫光,一道白光,一道青光分別從玉虛宮內沖天而起,與此同時,三道難以言喻的氣勢也是從玉虛宮內散發出來。
毫無疑問,那道紫光代表的是太清老子,那道白光代表的是玉清元始天尊,而最后那道青光代表的自然就是上清通天教主。
隨著三者氣勢的升騰,那三道光芒從一開始的涇渭分明,逐漸開始交織,相融。
最后,那三道光芒幾乎在天空中融為一體。
而隨著三道光芒的相融,原本的紫光、白光、青光也都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團散發著混沌色澤的光芒。
與此同時,玉虛宮內的三道氣息也是開始變得模糊,最后仿佛融為了一體,變得玄而又玄,隱隱散發出一股令人心驚肉跳的氣息。
不過這一切都僅僅只是持續了一瞬間。
很快,這些異相就都消散了。
紫光依舊是紫光,白光也還是白光,青光仍然綠油油的,十分耀眼,仿佛剛才的融合只是外人的錯覺。
但是,所有人都明白那絕對不是錯覺。
尤其是像鴻鈞、平心、女媧、羅睺這些存在。
雖然短暫,但是當三清的氣息交融在一起的時候,那一剎那所散發出來的的確是屬于天道境界的信息。
很顯然,這一次三清論道,他們都是獲益匪淺,甚至三人聯手之下都已經觸摸到了天道境界的門檻。
而這,也證明了三清現在的道才是對的。
求同存異,取長補短。
以往的三清各執己見,無疑是走在了錯誤的道路上。
其實想想也是,三清本為一體,皆出自盤古。
正所謂殊途同源,本出自一體的三清卻非要走出不同的道路來,又怎么能不出問題呢?
現在,他們放棄了對彼此的成見,開始互相印證、互相包容,這便走上了一條康莊大道。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源于葉逍的幾句話。
所以說嗎......
想到這里,所有人的眼神都是變的有些微妙起來。
他們現在細細想來,怎么所有足以影響三界局勢的大事都好像跟這個逍遙子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