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白家后,兩個人沒有回金鈺華庭,而是來到了山頂上那棟玻璃房子里。
大雪過后的山頂上白茫茫的,像是蓋上了一層厚厚的棉被,雪花紛紛揚揚的從天空中飄落下來,將層層疊疊的遠山、山谷、田野都籠罩在了銀白色的世界里。
洗凈鉛華,也洗滌了靈魂。
推開車門,一股寒風襲來。
白淺沫正要下車,顧爵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等等。”
白淺沫好奇的扭過頭看向他,顧爵曄將車子熄了火,拔出車鑰匙后,利落的推開車門下了車。
山上的積雪要比市里堆積的深厚許多,人踩在上面,厚厚的積雪能淹沒到小腿肚上,伴隨著每向前移動一步,都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顧爵曄從車頭走到副駕駛跟前,在白淺沫還一臉怔神兒時,他轉身半蹲了下來:“上來,我背你。”
“你要背我?”
顧爵曄側過臉,勾唇笑了笑:怎么,想讓我抱你?”
呃,其實她想說,她可以自己走的。
可男朋友想要行駛特權,她似乎需要表現出嬌弱的一面。
“還是背吧。”
白淺沫利落的趴在顧爵曄的背上,顧爵曄輕巧的將她背了起來,踩著厚重的積雪,朝著玻璃房子走去。
她雙臂環著顧爵曄的脖子,感覺手有點冷,在他胸前蹭了蹭,雙手伸進顧爵曄敞開的衣領里,滿意的笑了笑。
“這下暖和了。”
顧爵曄腳步微微一頓,她這個動作,勾起了很多過去的記憶。
自從那次他胃病犯了,她主動送了胃藥,似乎從那一晚,他對她漸漸有了改觀。
隨后的日子里,她依舊很忙,依舊只有晚上才會回來,回來之后,她也很少在客廳里逗留,除了偶爾出來倒一杯水之外,幾乎不會聽到樓下有任何聲音。
也許是異國他鄉的孤獨感讓他對這個女孩兒產生了一絲好奇心。
也或許是,那晚在燈光下,她焦急拿出胃藥跑向他時,讓他產生了莫名的一絲依賴。
總之從那晚之后,他漸漸會在客廳里活動,開始晚上看電影,開始自己買菜做晚餐。
期初,她似乎并未在意他的反常,打開門,看到他正在看電視,也只是禮貌的點了點頭,倒了一杯水之后,又若無其事的回到房間。
偶爾,他隱約聽到她在房間里和人打電話,全程英文,聲音很冷淡,卻透著不容忽視的魄力。
他從聽到的幾個詞語里大概猜到了,她似乎在炒股,對此,他有些意外。
據房東太太說,她是藝術生,他也經常看到她抱著一些關于藝術建筑學的書籍回來,他覺得,以她出眾的長相,很適合藝術這門專業。
連續在樓下蹲點了一月,他漸漸發現,自己這一系列的舉動,絲毫沒有引起她的注意,心里不免有些挫敗。
直到有一天,他們的關系終于有了一絲改變。
那天是大年三十,即將迎接華人的心新年。
他不是一個注重形式感的人,可那天,卻心血來潮的想要做一桌大飯。
他知道小丫頭沒有出門,于是一早就去超市采購了很多食材。
飯菜的香味兒飄散在房間各處,那道門里的人兒終于忍不住走出來了。
男人聽到朝廚房走進的腳步聲,得逞的笑了。
“顧先生,你這是做的什么啊?好香。”
“醬牛肉,要不要嘗嘗?”
女孩兒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目光直勾勾的盯著鍋里的牛肉,帶著一絲希冀。
“好啊。”
她爽快的答應了,然后,全部菜上了桌,女孩兒坐在對面,看著滿桌子品相極好的菜,驚訝道:“都是你做的?”
他心里有一絲小小的得意,面容上卻裝作很鎮定的樣子。
他想讓她覺得,做菜對他來說,沒什么難的。
因為他發現,她住在這里的這段時間從來沒有下過廚房,顯然,她是不會做飯的。
“嘗嘗看。”顧爵曄夾了一塊牛肉放在了她的碗碟里。
小丫頭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一張明艷的小臉上露出一絲驚嘆:“很好吃,比我在外面吃過的還要好吃。”
“你經常在外面吃?”他狀似無意的問。
“是啊,我平時會在食堂吃,偶爾會在附近的餐館點餐,如果周末不出門,就點外賣。”
“不會做飯?”
小丫頭有些尷尬的笑了:“我好像對做菜沒什么天賦。”
顧爵曄掀起眼皮,深邃的眸低閃過一道精明。
“我很喜歡做菜,只是因為時常一個人,所以就懶得去做……”說到這里,他看向對面的小丫頭。
“今后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可以做給你。”
女孩兒神情微微一怔,一雙清眸有些探究的看向他。
他心里有一絲緊張,就好像自己的心思被人窺探了,端起身旁的高腳杯,裝作若無其事的抿了一口。
“就當是感謝你那天送的胃藥。”
女孩兒聽到這里,臉上快速閃過一絲豁然明媚的笑意。
“我們是室友,互幫互助是應該的。”
“明天有什么打算嗎?”
女孩兒眨了眨眼,有些調皮的挑了挑眉:“打算睡到自然醒。”
“等你醒了,要不要一起去滑雪?”他提議。
小丫頭認真思考了片刻,似乎很感興趣,便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他提出去滑雪,其實是無意中注意到她房間里有一套滑雪服,說明,這是她的愛好。
追女孩兒投其所好總是沒錯的。
第二天
她沒有睡到自然醒,一早就起床了,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看到她的臉,他就會莫名覺得一整天的心情都會很不錯。
他帶她去了位于Y國比較知名的室外滑雪場,因為最近Y國天氣多變,氣溫驟降,當天的滑雪場上人并不算多。
她玩的很開心,看得出滑雪技術非常專業,就像是一個快速游走在白雪世界里的精靈,歡快的在雪地里遨游著。
當時,他以為這會是愉快的一天,卻不想,卻是驚心動魄的一天。
他們遇到了一場意外的雪崩,當時他距離她最近,看到翻涌的雪浪朝她撲去時,大腦里唯一的念頭就是保護她。
他大喊了一聲“小心”,她察覺到身后的異樣,就在雪浪翻涌而來時,他以最快的速度朝她撲了過去。
那一刻,他以為自己死定了,但抱住她的時候,卻異常的安心,那一秒,他才明白,在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喜歡上了這個小姑娘。
值得慶幸的是他們在專業滑雪場,工作人員很快前來施救,
等他蘇醒時,聽到耳邊有人焦急的用英文和他說著什么,他緩緩睜開了眼睛,聽到一聲:“先生,先生你醒一醒。”
跳入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是,他竟然沒死。
隨即,猛然驚醒,焦急的朝懷里的女孩兒看去。
“她怎么樣?”
“放心吧,你們都沒事兒,先生,你需要松開你的女朋友,我們才能把你們送去醫院。”
他沒心思理會那些人,伸出手放在了女孩兒的鼻尖緊張的試探。
當確定懷里的人呼吸正常后,那種狂喜的感覺,是他23年從未有過的,那一刻,他慶幸自己還活著。
她很快也醒了,可眼睛因為受到了刺激,出現了雪盲癥狀,
滑雪場的人親自將他們送去了當地醫院救治,檢查后,醫生說需要兩至三天才能恢復。
他很內疚,有些后悔帶她來滑雪,她似乎有所察覺,玩笑道:“顧先生,這三天就勞煩你做我的眼睛了。”
看著她嘴角淡淡的笑意,他幾乎是迫切的開口:“好”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一臉嫌棄道:“我不喜歡消毒水的味道,既然我們沒什么事,就回家去吧。”
他蹙了蹙眉,心里是希望她能留院觀察,可看到她小臉緊蹙,渾身不適的模樣,他心里會莫名的想順著她、寵著她。
“我去拿藥,然后辦理出院。”
聽到他的回答,小丫頭終于滿意的笑了。
他背著她走出醫院,外面一陣寒風撲面襲來,小丫頭的手瑟縮了一下,隨即伸進了他的衣領里:“顧先生,不介意我取個暖吧?”
他勾了勾唇沒有說話,心里道:小丫頭,你膽子很大,這么親密的動作,可是男女朋友才能做的。
但似乎,她并沒有覺得這個動作有什么,趴在他的肩頭很快睡了過去。
他走在雪地里,心里胡思亂想,她是不是也曾像現在一樣,被別人背著,雙手也在對方的衣領里取暖?
越想下去,心情會莫名的煩躁。
收回思緒,顧爵曄背著白淺沫走進玻璃屋內。
空調打開,屋子里很快暖和了起來。
白淺沫徑直上了二樓,拉開二樓的落地窗簾,坐在靠窗的沙發床上,看向外面白茫茫的雪山。
已經是深夜,在白雪的映襯下,整個山頂像是臨近天亮之前的灰白世界。
有一種神秘朦朧的美感。
顧爵曄來到二樓,見小丫頭正坐在落地窗前發呆,他緩步走來,從身后將她抱在懷里。
“看什么呢?”
“雪景啊。在這種玻璃房子里看雪景,和那晚看星星時很不一樣。”
“我看都一樣。”
白淺沫扭過頭看向靠在自己肩頭的男人:“一樣?”
男人低笑一聲,一只手緩緩上移,輕輕勾起她的下頜:“你看的是風景,我看的是你,所以在我眼里,上次和這次沒有區別。”
白淺沫感覺心口有小鹿在亂撞個不停,盯著近在咫尺的妖孽,一抹干澀沿著喉嚨一直往上,忍不住吞了口唾液。
“那個……我的書包呢?”
顧爵曄欣賞著小丫頭羞窘的模樣,湊過臉在她唇上親了一下:“在車里,我去拿。”
“還是算了吧,也沒什么重要的東西。”
男人目光幽深的盯著她看了一眼:“晚上吃飯了嗎?”
“在爺爺那里吃過了,你呢?”
“著急見你,沒顧得吃。”
白淺沫蹙眉,朝廚房里掃了一眼:“這邊長期沒人住,應該也沒什么能吃的了吧?”
“我買了食材,在車里,正好把你的書包也拿過來。”
白淺沫這才明白,顧爵曄在去白家老宅找她的時候,已經準備好要來這邊住了。
顧爵曄起身離開,白淺沫站在落地窗前朝下面張望。
很快,他的身影出現在了視線里。
看著他打開后備箱,從里面臨出一個大袋子,隨即又打開了后車座的門,將她的書包也拿了出來。
關上車門正準備離開時,不知他又想到什么,回頭朝駕駛座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后打開駕駛室的門,從里面似乎拿了個什么東西揣進了口袋里,這才拎上袋子折返了回來。
顧爵曄上了二樓,白淺沫好奇的朝他有些鼓的外套口袋掃了一眼。
“你口袋里裝的什么?”
顧爵曄神情微怔了一下,幽深的眸子盯著白淺沫看了幾秒鐘,隨即將購物袋和書包放在了一旁的茶幾上。
走到她身邊坐下,勾唇一笑,伸手攬著她的腰,將她輕輕一抱,輕而易舉的讓小丫頭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想知道?”
看到他眸低閃過的一抹曖昧,白淺沫隱約感覺不是什么好東西。
“不想,我們還是去做飯吧。你做,我打下手。”
白淺沫觸電般的從顧爵曄腿上跳了下來,拎著購物袋跑進了廚房里。
顧爵曄笑了笑,沒說什么,脫了外套放在一旁,起身緊跟著走進廚房。
“要帶這個嗎?”白淺沫翻開櫥柜,拿出了一個圍裙。
顧爵曄慢悠悠解開襯衣袖口,修長的手將襯衣袖子挽到手肘處,朝白淺沫看了一眼。
“幫我帶。”
白淺沫拎著圍裙,走到顧爵曄的面前,兩只手舉著圍裙的帶子,顧爵曄配合的俯下身來,讓她將圍裙套在脖子上。
隨后,白淺沫繞道顧爵曄身后,將腰間的繩子也系好。
“要做什么?”
“簡單一點,意面吧。”
白淺沫嘴角一抽,在她眼里,稱得上簡單的只有泡面。
顧爵曄真的是做飯小能手,不一會兒的功夫,兩份色香味俱全的意面就擺在了餐桌上。
原本白淺沫晚上在白家吃了一點,可嗅到香味后,還是頂不住誘惑。
“嘗嘗。”
白淺沫迫不及待的拿起叉子嘗了一口,小臉上頓時神采奕奕:“好吃。”
顧爵曄端起身旁的水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水,幽深的目光從始至終沒有移開過白淺沫,看她吃的津津有味,清雋的臉上帶著滿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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