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智州長呼了一口氣,似下定了什么決心。
“我……”
“顧智州,不許胡說!”秦琳啞著嗓子低吼一聲,目光閃著淚光。
縱使這個男人犯了這么不可饒恕的錯誤,在她倍感痛苦折磨的時候,又深深的給了她一刀子,將她推入了無盡的黑暗漩渦里。
可此時,她還是不忍心看著他身敗名裂、受人之則。
如果私生子這件事傳揚出去,不僅他在顧家會被人暗地里嘲笑,在事業上也會受到重創。
他身居高位,清譽不能受到一丁點的污穢,這件事如果鬧大了,很可能會徹底斷送了他的政治生涯。
她的心里終究是偏向他的。
顧智州倍感煎熬的閉了閉眼睛。
“老婆,這件事是瞞不住的。”
與其撒謊遮掩,倒不如痛痛快快說出來,也算是給裴元紹那孩子一個交代。
他曾答應過那孩子,要給他和阿曄一樣的身份和地位。
他是他顧智州的兒子,應該有屬于他光明正大的身份才對。
“我的確有一個私生子,但并不是我婚后所生,而是在我結婚之前在國外和一位華裔女人生的孩子,我當時受了很嚴重的槍傷回國治療,不曾想我的前女友已經懷孕了,后來我們分隔兩地失去了聯系,我找尋她兩年后,以為她是不想再見我,所以決定回國接受家族安排的聯姻。”
說到這里,顧智州深深的看向秦琳。
“對此,我必須向我的妻子說一聲抱歉,期初我們的婚姻是一場政治聯姻,但婚后我很確定,我顧智州深愛的女人就是我的妻子。”
秦琳微垂著眼眸,看不到眼睛里此刻是什么情緒。
顧智州面向所有人:“我的大兒子已經回來了,有機會我一定會公開將他介紹給大家認識。他目前的名字叫裴元紹,這孩子從小沒有在我身邊長大,吃了不少苦,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他現在成為一個很優秀的青年。”
在場所有人都沉默了,對于大方承認私生子這事兒,旁人實在說不出什么恭維的話來。
畢竟,眼下顧家那位被捧在手掌心的太子爺還生死未卜呢,私生子這個節骨眼上出現,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兒。
一場豪門嫡庶爭奪大戰的戲碼,已經在腦補中了。
顧家祖輩上,類似兄弟相殘的例子實在是不勝枚舉。
顧廷均和葉玉珍的心里都有些震驚,沒想到顧智州竟然這么大方的承認了裴元紹的存在?
顧廷均心里冷笑,只可惜,顧智州以為的兒子,不過是霍家安排的一場苦情戲而已。
這個傻子被騙的團團轉,此刻竟然還當眾夸贊這個私生子。
二樓書房
霍召元盯著懸掛在墻壁上的液晶屏,一樓客廳發生的一切,此刻都在屏幕上顯示。
一雙陰鷙冷冽的眸子,正盯著屏幕上那個中年男人。
回想起那晚在顧家老宅門外,這個男人曾親口說過,要給他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他當時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只當這個身居高位的男人,不過是說這句話暫時安撫他罷了。
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如此坦然的公開了他這個“私生子”的身份。
對于顧智州的做法,霍召元感覺意外。
他在霍家那個狼窩里生活了十幾年,見慣了兄弟相殘、至親反目的戲碼,親情、友情在他眼里是最不可信的東西。
他無法理解顧智州為什么要這么做,如果是他,絕對不會為了一個私生子而毀掉自己的前程。
客廳里此刻明顯寂靜下來。
沒有人再幫這顧智州說話。
大家之前看好顧智州,多半都是存了利己之心。
顧智州是顧老的親生兒子,又身居高位、手握重權,顧家族長若是由他來繼承,整個顧家的人都會受到庇佑。
所以大家都覺得不管老爺子把族長之位傳給顧智州還是顧爵曄,他們都能接受。
但傳給顧廷均就不一樣了,顧廷均不是嫡系出身,和他們一樣是庶出的一脈。
原本和自己身份地位一樣,平起平坐的競爭對手,突然有一天變成了自己的頂頭上司,心里自然而然就會產生一種不甘心的情緒。
憑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
顧廷均也明白其他幾房對自己做顧家族長有意見,目光轉向顧老。
“四叔,既然大家都不服我,四叔眼下怕是不適合做這個族長了,那不如就等老七回來吧。”
顧老目光幽暗的瞪向顧廷均。
如果不是為了阿曄,他怎么會被這個奸佞小人控制?
葉玉珍也跳出來道:“那就等老七回來吧,他是我們這一輩里最能干的人,由他做族長,所有人都心服口服,說句實在話,我還不想讓我家老顧接這塊燙手的山芋呢。”
兩口子以退為進,心里明白,顧老只要不想讓自己的孫子沒命,就一定會讓顧廷均做族長。
他們現在把架子抬高了,才能讓所有人明白,不是他想做顧家族長,可是老爺子求他做的。
此時,所有人都等著顧老開口說話。
顧老夫人突然出聲:“我到是覺得廷鈞和玉珍剛剛說了一句實話,從他們這一輩的來看,的確七哥兒最出類拔萃,倒不是我夸贊自己的孫子,這些年顧家內部大大小小的事情,其實老爺子已經交給他來打理了,這幾年顧家年底的分紅也比之前多了不少,各位心里都明白,就不比我再多說什么了。”
原本兩口子想逼顧老開口捧他們,沒成想,顧老沒開口,顧老夫人竟然不知好歹的順桿爬。
葉玉珍冷笑,這死老太婆不是不知道,她捧在手心里的心肝兒大孫子,此刻就在他們手里吧?
“呵呵,六奶奶說的對,老七的確是他們這一輩里最優秀的人,只是現在人下落不明,也不知道他在昆侖山那種嚴寒之地,過的怎么樣了。”
看似擔憂的一席話,實則是暗諷顧爵曄去了昆侖山后,怕是有去無回了。
秦琳眼睛里射出一股憤恨:“葉玉珍……”
就在她想發怒時,門外,一道低沉淳厚的聲音清淡如風一般,緩緩傳來。
“就不勞二嫂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