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淵大早上在小鎮上化了一圈緣,什么胡辣湯、肉包子、羊肉燴面、牛肉炒餅的……和雞腿吃的是肚飽溜圓!
什么你說二哈?衛淵和雞腿就是趁著二哈沒睡醒的時候去吃的早飯。
等到快中午的時候,趴在遮陽蓬上的雞腿翹首以盼,說是要到縣城了。
這時二哈也不知從哪兒趕來了。它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人去屋空了,這不剛趕上來。
因為早上什么都沒吃,二哈一邊走一邊肚子咕咕叫,尾巴夾得緊緊的,一對耳朵耷拉下來、無精打采。
衛淵一臉的心疼啊:“哈兒,你這是餓了吧?我就知道你早上沒吃飯,這是爸爸我沒舍得吃給你留的,快吃吧!”說著遞過去一個干饅頭。
二哈感激涕零流下熱淚,吃的可香了!
平湖縣位于長水府的南端,杭州灣的中段。
這里因為物產豐富加上海貿昌盛,所以縣城很是繁華,比那產鹽的海鹽縣還要繁華好些。
這個縣境內本有一個面積極廣的平湖,在六十年前也是相當著名的景點。總有浪人騷客過來打卡。和后世那些一樣。
只不過六十年來平湖的水位和面積逐漸萎縮,到現在大小只剩下當初的一半不到。
本來之前趙老漢所在的羊虎山叫做仰湖山,那山脈就在湖邊,山的倒影在湖中蕩漾,就像是躺在湖里一樣。記過近二十年,那湖水已經退去七八里了,所以山的名字也就改了。
只是,平湖縣畢竟在杭州灣邊上,乃是近海貿易難得的天然港口,這里的南北貿易非常繁華,所以有錢人也有很多。
說到有錢人,就不得不提到一個詞,那就是商幫。
當社會發展到一定程度時,隨著經濟繁榮,資本主義就會逐漸萌芽了。
這個世界也差不多,明朝時期出現的什么晉商、浙商之類的,在明末遭受了一次毀滅性創傷。但是資本永不眠,商人還是在新朝找到了合理的存在方式。
慢慢的商號出現強大,各地商人開始抱團,各品類的商人也開始競爭中團結。
為了攝取更多利益,漸漸的商人的話語權開始加重,尤其是近百年大周朝廷是日漸的不干正事。
尤其是連續兩代皇帝都是腦癱,一個想成仙,一個覺得自己是佛陀轉世,不理朝政就不說了,更是搞得天下一塌糊涂。
這種情況下,商人開始對朝堂進行滲透,開始支持自己的代言人上位。
與此同時,各地的商人都發現,以一家或者幾家的勢力,不足以在朝堂上和那些儒生大臣爭鋒。漸漸地他們就開始聯合,形成了現在所謂的商幫。
大周現在的十大商幫,恐怕每一家的現銀都是國庫的好幾倍。很多時候天災人禍,朝廷囊中羞澀,甚至要向這些大商幫挪借。
而往往此時,那些大商幫的掌舵者都會有條件的慷慨解囊,爭取話語權與影響力。
與此同時,他們來開始滲透教育,開始捐銀子興辦私塾、書院,挑選那些讀書種子給與資助,尤其是那些親近自己的。
六七十年下來,這商幫就像是參天大樹一樣,樹蔭茂密繁盛遮蔽大周的天空,樹根盤根錯節無孔不入的深入大周的地下。
雖然商幫之間也有競爭甚至爭斗,他們內部也有傾軋和博弈,但是商幫這個總體,已經變成了無法逾越、無法處理、尾大不掉的龐大巨獸。
參考一下棒子國的三顆星辰財團大概就能明白了。
只不過大周畢竟廣大,一家商幫哪里吃的下?所以往往都是一家商幫占據一兩個省,壟斷三四個主要行業,掌握著數千萬黎明百姓的衣食住行。
如今那些父母官和牧守一方的封疆大使,都免不了和商幫打交道。
只要商幫配合你,你就是萬事大吉,事事順利。
要是商幫給你來個陽奉陰違,那你可以說是喝涼水都塞牙縫。
而且因為大商幫掌握著當地的經濟命脈,掌握著大多數人都吃喝拉撒,所以你拿他沒辦法,他卻能各方面給你使絆子。
別說朝中對方的代言人的攻訐,光是收不上稅來就夠你受了!
那大商幫都是當地的絕對的納稅大戶,那些父母官、知府知州、總督巡撫還能針對自家金主爸爸不成?
不光不能針對,還得給于足夠的支持與保護。
一些大商幫與人發生沖突,地方官府衙門二話不說先把對方人拿下收押!
去當地衙門和當地大商幫打官司,就沒有能贏得。
有的時候甚至因為你說了“污蔑”大商幫的話,那官府衙門就發出海捕文書,跨好幾個省派衙役抓你!
抓了你也不打也不殺,精神折磨你然后丟進苦窯受罪,有的好幾年都不過堂,就不判就拘著你!讓你沒盡頭的等待!
有的時候兩地大商幫發生沖突,那才有意思呢!
那些大商幫還沒怎么滴呢,兩地的衙門都要干起來了!你扣我貨款,我拘你商隊,那叫個熱鬧!
有時某個大商幫確實不占理,在競爭中落入下風,人家也能變廢為寶。
畢竟大商幫手下籠絡了成百上千的讀書人,他們996不眠不休的給自己的金主爸爸策劃洗白,什么自己也是受到了帶人蒙蔽,現在只能買一千罐辣醬給手下掌柜的、伙計發一發之類的。
居然還真的惹得好些不曉事兒的愚民們同情……
而大商幫也不可能完全的吃光所有的利益,一點渣滓也不剩。總是要面子上過得去才行嘛!
那種吃像極為難看,不給別人活路的商幫一般都長不了,十年八年就解體了。
如今大商幫模式已經盛行一甲子,大家的套路都非常嫻熟。
特意留下縫隙讓小商幫和本地商號吃點殘羹剩飯,用那些大商幫看不上眼的“蠅頭小利”來撫慰那些小地主和小商人聯合體,轉移社會矛盾、釋放社會壓力。
而這平湖縣商幫,就是長水府中有名的小商幫。
在長水府也算是數一數二了,當然在浙省商幫里還是得排到幾十名之后的。就這就已經富裕奢侈到睡五百平的大床、給自己家的狗穿金戴銀了
而平湖商幫中錢通商號算是最強的主力商號。
錢家老爺年輕家里也不是特別富裕,趕上好時候跑商發了大財。但是曾經跑商途中遇到過妖怪,初冬那寒冷時節跳水里游了五六里地才逃得一命。
結果就把小兄弟給凍傷了,這不,四十多歲才得到一個獨子。
這教育問題對于富一代來說絕對是一個巨大問題。
年輕力壯的時候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事業上,結果兒女因為陡然而富且沒有經過系統化的專業教育,所以往往就長歪了。
只不過,錢老爺這獨子錢通前可不一般,這貨歪的邪乎!
吃喝嫖賭就不說了,動不動就調戲人家大姑娘小媳婦,甚至連一些長得英俊的公子、郎君都不放過!
也不是沒有能人治他,曾經也挨過江湖上一些俠客的胖揍。只不過礙于平湖商幫的威勢,都不敢下重手。
錢通前也是個混不吝、滾刀肉,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的倔驢。
人家最多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他是好了傷疤變本加厲。
如今這平湖縣已經沒人敢惹這號人物了,簡直就是一坨狗屎。你不能把他怎么樣,但是他往你面前一站,都不用你碰他,你就得惡心夠嗆。
巧的是,衛淵帶著雞腿和哈兒剛從一家酒樓出來,吃的一嘴油,打算補充點物資就出發,正好碰到這位錢通前少爺在搞事情。
衛淵看到十字路口幾十號人在十幾米外松松垮垮的圍觀,就好信兒上去問一個四十多歲的老哥。
那老哥是擺攤買餛飩的,看了衛淵一眼,說道:“小師傅還是別往前湊了,這可不是什么好事。要是讓那錢少爺看到了,沒準兒你還要惹出是非來。”
“錢少爺?干什么的啊?”
餛飩老哥也是看衛淵順眼(魅力高),不忍心看他落入虎口,小聲道:“錢家,平湖商幫的頭把交椅。這條街,那條街,還有這邊三條街上,八成的店鋪都是錢家的,家里五六條海船,威勢大了去了。”
“那錢少爺是錢家的獨子,混世魔王一樣的人物!那是當真的欺男霸女啊!男女通吃、葷素不忌!小師傅你光彩奪目,萬一被這錢少爺發現,少不得惹一身的麻煩,還是趕緊走吧!”
這時,就聽一個賴賴唧唧的猥瑣聲音叫道:“公子你就從了我吧!且到我府上快活,何必在這里辛苦賣些字畫?這是一百兩銀票,你這字畫我都買了!”
衛淵打眼一瞧,原來是一個路過的書生,囊中羞澀要買點字畫換點盤纏,就讓這位欺男霸女的主兒給盯上了。
旁邊七八個家丁小廝,還有兩個帶刀帶劍的護院還是保鏢,已經將那小書攤給圍住了。
“嘶”看那錢少爺的表情,誒我的天,衛淵恨不得把降龍杖砸他臉上!
衛淵倒吸一口涼氣,好一個強人鎖男。溜了溜了!
衛淵趕緊就想走,主要是這事實在讓人起雞皮疙瘩。
就聽那書生緊張的說:“你休要胡來,我、我可是娶了親的,我娘子和老仆就在城門等著呢!”
誰知道聽了這句話,那錢少爺更興奮了:“那太好了!快把嫂夫人一起請來,老仆就算了,給他五十兩打發了!”
衛淵搖了搖頭,感嘆世風日下,就在一轉身要走的時候,眼角忽然掃到了什么!
衛淵回過頭一看,呦!
衛淵看到了一幅畫,是工筆勾勒的一個美人在湖邊梳洗的畫面。邊上還提著字!
衛淵心念閃動,拄著降龍九環杖,劃拉劃拉的走了上去。
“這位書生,你這幅畫怎么賣?”
那錢公子都迫不及待了,哪里容得別人搗亂,不耐煩的叫道:“不買,趕緊給我滾!走買一點,我打斷你的……哎呦!”
他這一扭頭看到衛淵的樣子,頓時就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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